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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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天家骨肉,北魏巫女!

    夜色阑珊,帝宫方向的夜空被通明的灯火映的亮若白昼,秦王府之中,却是昏灯一片静谧幽寂,沈苏姀站在天枢阁的二楼窗前朝那明晃晃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头看向坐在书案之后的人之时有些疑惑的挑了眉,“你打算闭门多久?按理来说这为这个北魏太子设接风宴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你,怎地也没个人来传旨?”

    嬴纵手中的狼毫一顿,抬眸望了站在窗前的白裙少女一眼,复又低头,一边在那册子之上笔走龙蛇一边道,“因宫中知道即便有人来传旨我也不会去赴宴,何况,我对别人而言,也并非你想的那般少不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嬴纵说完并未想着让沈苏姀接话,可她真的沉默下来他心中却又有些道不明的异样,笔尖之势稍有一顿,而后又行云流水起来,刚写了两个字,眼前桌案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嬴纵一抬头,当即对上沈苏姀一双略含笑意的双眸,她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子微倾的盈盈瞧着他,“这个别人里面可没有我。”

    嬴纵瞧着她这双满是星光闪耀的眸子,心头忽然软的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将手中狼毫往旁里一放,抬手便将她撑在桌沿上的手握了住,沈苏姀心知他的意思,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绕过桌角走到了他面前,他大手一捞便将她搂在了怀中。

    沈苏姀面上其实略有微热,幸而眼下是晚间,屋子里虽然灯火通明可到底替她掩了两分,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寻常,沈苏姀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去看他正在写的册子,待看到他眼下正在写的是钦州天狼军布防之时不由得细细看了两眼,而后蹙眉道,“天狼军去钦州驻防,忠勇军却被皇上留了下来,眼下八殿下入忠勇军,虽然只是个副职,可难免的将来会成为忠勇军统帅,朝中早前有立太子之声,皇上并未作出答复,我瞧着这境况不太好。”

    沈苏姀心底当然没忘记孟南柯早前对他说的那话,当年那钦天监术士之言实则是说嬴纵并非皇脉,既然如此,昭武帝即便不曾全然相信那术士的话,心中只怕也是有芥蒂的,可若他是信了那术士之语的,他的境况实在更糟糕,不仅太子之位不会到他的手上,只怕真若孟南柯讲的那个故事一般,他仅仅只是昭武帝手中的一柄利剑,等昭武帝想要砍倒的一切都被他这把剑砍倒,他这把剑,是不是也会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

    沈苏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时心口都泛起了两分寒意,回过头一看,嬴纵面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倾身蹭了蹭她的侧脸,摇头道,“太子之位并不着急。”

    沈苏姀知道他心中所想,何况这太子之位兹事体大,不早作打算怎么能行,微微一顿,又道,“贵妃娘娘立后大典时辰已定,等贵妃娘娘成为皇后,想必立你为储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到时候有天狼军在手,朝中无人敢说什么,至于西岐,大殿下的案子还未完,自有的是法子牵制他们,本以为回来之后就可以继续查案,可眼下却是要被这个北魏太子搅和了。”

    听沈苏姀为他打算,嬴纵唇角勾起了两分浅淡笑意,“拓跋昀在君临待不了多少时日。”

    沈苏姀闻言便听出几分内涵来,回头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嬴纵眯了眯眸子,“你猜?”

    沈苏姀蹙眉想了想,“北魏虽然抱着求和联姻的目的来的,可到底还是为了保证此番对付西楚没有后顾之忧,你……该不会是想将那十万大军南下的消息送到西楚去吧?”

    嬴纵勾唇,“今日一早已经送出去了。”

    微微一顿,狭眸补了一句,“就在他和你说话的时候。”

    沈苏姀有些意外,随即想到拓跋昀那张极美的脸勃然色变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一边点头一边道,“做得好,西楚虽然内乱,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若是北魏的意图暴露,他们……只怕有的忙……”

    嬴纵的眸光忽然扫向了放在一旁的星宫图,淡声道,“西楚不到亡国之时。”

    沈苏姀闻言心中随即一松,若西楚真的到了亡国之时,北魏插一脚还不算,只怕昭武帝也必定得有些想法,到时候战事一起,百姓受苦她的案子也没了着落。

    嬴纵好似能看明白她所想,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既然在病中,这几日便不必出府,好生养着,其余的事你不必管。”

    沈苏姀点点头,而后看定他,“那拓跋昀此番既然是抱着求和的心思来的,便不会将多余的打算放在我的身上,今日恐怕只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报复我而已,你……无需为了这等人再用什么手段,一着不慎,暴露了自己……”

    嬴纵听明白了沈苏姀的话,却是不语,低头在她唇角印了一下,语声低低道,“今夜留在府中罢,你身子未好,待在我身边才叫我放心些。”

    沈苏姀面色微醺,却是摇了摇头,“不成,前夜刚回来,昨夜留在了宫中,今夜若是不归府府中人定是要着急的,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了,不好再过夜。”

    嬴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般做想,修长的指尖勾起她肩上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语声漫漫道,“你府中谁最着急呢?那个叫沈君心的?”

    沈苏姀抬手,修长的指尖落在嬴纵下颌上,微微一抬,学着他对她的模样与他平时,看清了他眼底的微光,她落满了星子的眼眸绽出两分笑意,“沈君心姓沈,我也姓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算姐弟,连弟弟的醋你也要喝吗?”

    她坐在他腿上,恰能与他墨蓝色的眸子相对,谁能想到叫外头那些人闻风丧胆的九章亲王能被一个女子这般调戏似得挑起了下巴呢,就连嬴纵自己也有些微的不适,可他随了她这胆大包天的动作,定定看着她,“他可不是你的弟弟。”

    沈苏姀轻笑一声,“可是我们眼下不管是名义上还是血脉上都是沈家的孩子,你放心,他在我面前十分乖觉,可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对他亦有自己的分寸,嗯?”

    嬴纵唇角微动,到底不曾说什么,只一把抓住她落在自己下颌上的手,将她的指尖在唇间吻了吻,而后盯着她的眸子用她的指尖在自己唇上点了点,沈苏姀眸光一缩,面上升起了温度,被他这么瞧着抱着,这般呼吸相闻的距离,他这般**的眼神,这一本正经的书房所在忽然处处充满了旖旎暧昧的火星,沈苏姀不自觉吞咽了一下,迟疑一瞬才缓缓地靠了上去,甫一触上,他的大手已落在了她后颈之上,和风细雨般的含住她的唇,一点点的舔弄吸允,探舌而入,亦是温柔的充满了怜意,沈苏姀渐渐软了身子,待呼吸不上来时他才将她放了开,嬴纵瞧着她微闭着眸子趴在他胸前的模样地笑一声,“可够温柔够亲切了?”

    沈苏姀咬了咬唇与挣着下地,嬴纵倒也没阻拦她,只走到一旁拿过她的斗篷为她披在肩上,牵了她的手下楼去,“我送你——”

    两人走出天枢阁大门的时候楼下清远正等着,清远看着沈苏姀的眼神十分深长,沈苏姀想了想,到底不曾挣脱嬴纵的手,嬴纵看了看清远又看向沈苏姀,“让清远送你。”

    嬴纵话音落定还想拉着她往府门走,沈苏姀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道,“我自己出去便可,你累了许久眼下早些去歇着吧。”

    她目光真诚,嬴纵怔了怔才点头,“好。”

    见他如此听话,沈苏姀莞尔一笑,放了他的手看了清远一眼,清远一笑,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一请,“沈姐姐,这边走。”

    沈苏姀便随着清远走了出去,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一边走一边似乎在说着什么,嬴纵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两人的身影被重重楼舍挡住才回过神来,容冽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了他的身后,看到他回神忽然走上前来递上了一样东西。

    “主子,从三个月之前就开始查了,这是刚送回来的消息。”

    嬴纵将那小小的信笺接过手来一看,眉头急促,更抬眼看了沈苏姀身影消失的方向一眼,默了默,指尖一动,那小小的信笺当即化作了一把齑粉,嬴纵眸光深凝,隐隐含着两分担忧,语声沉沉道,“继续查,他们两人的身份都要确定……”

    容冽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稍稍一顿,容冽又迟疑道,“若此事为真,那沈少爷……”

    嬴纵眸光微暗的转身入了天枢阁的门,语声低寒道,“当然是离她越远越好!”

    ·

    沈苏姀回到沈府的时候果不其然沈君心在伽南馆等着她,一张小脸面色黑沉,盯着她不发一言,香书香词迎着她进了门,香书轻咳一声道,“侯爷,太后的赏赐和太医院的药方都送来了,本是等您回来的,最后您久久未归,奴婢将那些东西都入了库房,您可要过目?”

    沈苏姀摇了摇头进了内室,“你将药端来便是。”

    香书闻言便退了出去,沈苏姀解了斗篷坐在榻边,沈君心便黑着脸站在了不远处定定看着她,沈苏姀对他这般耍脾气的样子有些无奈,失笑道,“有话要说?”

    沈君心抿唇,不语。

    沈苏姀见此便摆了摆手,“没话说便去歇着吧!”

    沈君心深吸一口气,“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沈苏姀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瞧着沈君心,“你在和谁说话?”

    见她面色严肃起来,沈君心耸了耸鼻子也有些怕,委屈的瘪着嘴道,“你回来便不理人,昨天又是一夜不归,今日分明早早的出了宫却是眼下才回来,回来了也不与人说话,你的心思是打算一点都不留在府中了么?”

    沈苏姀眉头越皱越紧,“你在说什么胡话?”

    沈君心撇过头去,“你心里明白!”

    沈苏姀看着他这模样笨有两分愠怒,可一时倒是低笑了出来,看着沈君心那别扭的样子试探着道,“你不是想哭吧,你想哭便哭,我也不是没见你哭过,不会笑话你!”

    “谁想哭?!”

    沈君心恶狠狠地转过了头来,那模样本来是有几分狰狞的,可眼下沈君心面上有两分玉雪可爱的婴儿肥,这狰狞的表情落在他脸上当即有些好笑,沈苏姀眼底笑意愈甚,摇头道,“你不想哭你瘪着嘴做什么,你小时候在我面前哭的可怜兮兮的你都忘了吗,我是你姐姐,你想哭就哭,我不会笑你,喏,哭吧。”

    沈苏姀说着又转过了头去,一副你哭吧我不看的模样,桌案上整齐的放着今日的邸报,她顺手拿在手中一目十行的看了过来,半晌这边厢都没动静,一转头,却见沈君心眼眶红红的看着她,虽然没哭出来,可却是十分可怜,沈苏姀心底失笑,也有些心软,摇头一叹,“好了好了,我这来回是有些着急,你过来跟我说说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

    沈苏姀觉得自己对沈君心真可谓是耐心好了,幸而沈君心也并非是个耍性子耍的没边儿了的,见她放低了语气他便也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坐在沈苏姀对面哼一声,“你哪里有功夫听我说我这些日子做了什么,我倒是听说那个今日刚来的北魏太子看上了你?”

    沈苏姀挑眉,她倒是不曾怀疑宫里宫外这样的消息能传的慢些,瞅了瞅沈君心的面色沈苏姀摇了摇头,“这位太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北魏和大秦的邦交和我这等非皇室中人可没有关系,他此番乃是真的抱得求和的心思,可不会乱来。”

    沈君心闻言眉头微蹙,“北魏此番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沈苏姀唇角一弯,“你不是很聪明么?你猜猜看?”

    沈君心整日里待着府中,除了府中下人在坊间听到的一些消息之外哪里还能知道更多,当下自然也不会猜到那北魏到底是要做什么,见他猜不出,沈苏姀也不打算多说,瞧见天色已晚,只问了问他的课业便将他遣了走,沈君心一走,沈苏姀喝过药之后便躺在了床上,本还有些担心晚间又要辗转反侧,却不想那药有助眠之用,没多时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沈苏姀并没有进宫的打算,本以为能静静地修养一日,没想到刚用过早膳嬴华庭便风风火火杀到了沈府,这等尊贵的客人大驾光临,当即便惹得沈府一阵鸡飞狗跳,沈苏姀刚从伽南馆中迎出来嬴华庭便到了院门之外,看到她大手一挥便撂下一句话,“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今夜我住在你这里——”

    沈苏姀只微微哑然一瞬,当即亲自带着香书去将院子里的左厢收拾了出来,嬴华庭拧着眉跟在沈苏姀之后,也不主动说话,沈苏姀看她那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一笑,“府中简陋,公主觉得这屋子有何处不妥便说,苏姀派人重新规整便是。”

    嬴华庭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沈府本就是大秦第一财阀,所用之物比不上皇家却也是样样矜贵,自然不会委屈了她,沈苏姀见此也不打扰她,转头一看却见香书正将一个精致的香炉摆在了床头的高柜上,点香是沈苏姀现在的习惯,可不代表别个也有这爱好。

    “公主不爱用香,香炉撤了吧。”

    “不要玉枕,换成软枕——”

    “换个亮一点的颜色……”

    沈苏姀让嬴华庭在自己身后发呆,自己则指点着香书规整这屋子,某一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嬴华庭忽然出声道,“你怎知我的这些习惯?”

    沈苏姀唇角的笑意陡然便滞了住,抿了抿唇,她笑意从容的转过了身来,“在公主殿中住了一晚,哪里还不知公主的喜好呢,公主瞧瞧,眼下此处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嬴华庭蹙眉,细细看了她两眼,瞧也不瞧这屋子,撂下一句“很好”便转身走了出去,沈苏姀苦笑一瞬,赶忙跟了出去,二人到了书房说话,香词为两人添了茶点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两人,沈苏姀便试探着问道,“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嬴华庭默然一瞬,忽然开口道,“昨夜父皇为那太子设宴接风,专门让人将我叫了过去。”

    嬴华庭的眼神有些飘忽,此话一出更是不加掩饰的皱了眉,她直直看着沈苏姀轻声问道,“苏姀,你说父皇这是何意?皇祖母打了招呼叫我不必去,可父皇竟然将我专门叫了过去,并非是我怀疑父皇对我的用心,可是席间,我总觉得他有意无意的回提起我,当然,他也会提起华阳和华景,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好受,好像他此番是真的打算让我们三姐妹之中的哪一个嫁给那阴阳怪气的北魏太子一般,我们姐妹三个昨天晚上就像货物一样任那太子挑拣,偏生我还发作不得,我,我真是难受极了……”

    沈苏姀心在嬴华庭一开口的时候便沉了下去,看着嬴华庭这模样,沈苏姀也莫名一阵心寒,这心寒的感觉昨夜她在秦王府才经历过一次,听着嬴华庭苦恼的话,沈苏姀忽然想对她说一句“天家无骨肉”的话来,犹豫一瞬,她到底不曾说出口,嬴华庭素来受宠,不仅太后宠,便是昭武帝当年对她的疼爱也是特别的,这一次不仅打翻了她原本的设想,更叫她有些心寒,沈苏姀明白,默了默才安抚道,“对方到底是太子,总不可缺了礼数。”

    嬴华庭蹙着眉,似乎还在回想昨夜那场面,末了懊恼一叹,“不管,国家大事可与我无关,大秦刚打败了犬戎,眼下国泰民安的怎地到了卖女求荣的地步不成,北魏又如何,难道我不知北魏的打算吗,西楚的内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阵子正是闹得厉害的时候,北魏和大秦交好,必定是怕我们在背后攻其不备,越是如此我们越不可服软,父皇他却竟然……”

    越说越是气恼,嬴华庭又道,“大秦此番便不该理北魏,若是真的让北魏占了西楚,下一个遭难的不就是我们了,好端端的,北魏的野心真是大,战火一起,不知道多少人遭殃,西楚内里虽然一片乱,可这么多年对外却一直谨守礼数的!”

    微微一顿,嬴华庭忽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沈苏姀,“莫非,莫非父皇也对西楚动了心思!所以才要嫁一个公主去北魏而后和北魏合力分吞了西楚?!”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的眸子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怒,显然,她对于自己的推测十分肯定,而沈苏姀有些凝重的眼神更叫她觉得昭武帝有此打算,深吸口气,沈苏姀一转头却看向了她身后,嬴华庭蹙眉,转头一看却是沈家小少爷面色微白的站在房门口,不知来了多久,她整了整神色,唇角牵出两分笑意来,“沈少爷有事?不用怕本宫,进来便可。”

    沈君心身形僵直的站在门口,闻言唇角扯出两分笑,眸光有些深的看向沈苏姀,摇头道,“本是来找阿姐练剑的,既然公主在此,沈君心不敢打扰,先告辞了。”

    沈君心说完抱拳一拜便走,倒有几分模样,可沈苏姀却看着他空落落的手挑了挑眉,既然来练剑,连一把剑也不带?正有些疑惑,嬴华庭已经收了笑意看着她道,“苏姀,你觉得我推测的有没有道理?父皇是不是也动了那心思?”

    对着嬴华庭沉重的目光,沈苏姀心中只能暗叹一声,这疑问她早就有了猜测,眼下听嬴华庭说了昨夜设宴的景象,昭武帝倒是真有些这样的苗头,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并未正面回答嬴华庭的问题,只道,“皇上不会轻易动这样的心思,西楚到底民富力强,不可轻易战胜,皇上若真有此想也会多番琢磨,公主不必管皇上眼下如何想,只管看结果便可。”

    嬴华庭闻言一叹,“也对,总之我是绝不会嫁给那个太子的!”

    沈苏姀笑起来,“公主放心,那太子可配不上你!”

    嬴华庭呼出口气,因适才沈君心说找沈苏姀练剑忽然叫她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沈苏姀的目光便有些狐疑,犹豫一瞬问道,“苏姀你会武功?”

    沈苏姀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当初在安定门之前拦下申屠家的送葬队伍之时她不得已用了武功,难道嬴华庭看出了什么,沈苏姀点了点头,“会。”

    嬴华庭一笑,又问,“你的武功是在何处学的?”

    沈苏姀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笑道,“府中请来的师父,是沧州来的,武林第一古武名门。”

    嬴华庭蹙眉似在沉思,沈苏姀见此不由道,“公主可是要和我比划一番?我学武本来是为了练练身子,可在这武学之上还算有几分天赋,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用以防身想来是无碍的,今日的天色还算好,公主心中不快,不如与沈苏姀比斗一番去去心底火气?”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丝毫异色也无的面容勾了勾唇,“好。”

    沈苏姀一声吩咐,香词便拿了两把剑出来,两把剑皆是普通,沈苏姀扔给嬴华庭一把,两人走出书房的门便在院子之中比划开来,沈苏姀几乎可以肯定嬴华庭一定在那天发现了些什么,没有什么能让她和自己打一场更能叫她消除心中的疑窦。

    嬴华庭的武功干净利落,却并不是沈苏姀的对手,沈苏姀只用了一半的内力便和她战了个平手,两人比斗了百来招,沈苏姀特意变换过的武功招式叫嬴华庭眼底的疑窦一点点散了掉,等快到两百招的时候,双方都有些体力不支,一个默契,两人齐齐停了下来。

    嬴华庭额上汗意涔涔,面色却是松快了下来,看了看沈苏姀摇头道,“真是奇怪,我一直以为你性子温婉沉静,没想到你学的武功倒是十分烈性,以前当真是小瞧了你,早前那次在安定门之前我看你的武功招式和我的一位朋友颇为相像,我差点以为你们师出同门!”

    沈苏姀笑笑,“想必公主的朋友一定师出大家。”

    嬴华庭点点头不再说,沈苏姀也不多问,当即吩咐香书等人侍候嬴华庭洗漱,二人比了一场,嬴华庭虽有些累心上倒是好多许多,知道沈苏姀的身子尚未痊愈,也不让沈苏姀陪着她,自己在书房之中看看书临临帖,又和沈苏姀下了一会子棋便将一日的时间消磨了过去,至晚间,嬴华庭才面色郑重的和沈苏姀提起了苏阀案子的事。

    “此番申屠被抄家,可西岐那边却不好动。”

    “两位娘娘在宫中,还有两位殿下,咱们只怕要碰壁了,另外七哥那里……”

    嬴华庭说这话有些犹豫,沈苏姀一笑,“公主心存疑窦,不妨亲自去问问秦王,大殿下之死眼下必定是找不出罪证了,只能从西岐自己下手,眼下这北魏太子不走,咱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先稍安勿躁罢,申屠致咱们还不曾见过,待到时候提审了之后再说。”

    嬴华庭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才道,“也好,等着太子滚出君临咱们再着手,这事我还是去问问七哥,不过我想着,他必定会支持咱们的,因为……”

    嬴华庭眼看着就要说出句什么,却是及时的止了住,沈苏姀只当做自己不曾听到什么,并未多问,眼看着外头时间不早,只嘱咐嬴华庭早些歇着,嬴华庭便也随了她的话回房躺着了,整整一日,沈君心都不曾来过伽南馆……

    夜里二人分两处歇下,第二日一大早嬴华庭便同沈苏姀早早起了来,两人用过早膳,沈苏姀料想着嬴华庭应当会回宫瞧瞧,可没想到嬴华庭竟然要留下再住一日,沈苏姀无奈摇了摇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本以为这一日又当是安生的一日,却不想刚过午时宫里便来了人,且又是那全福,全福到底是有脸面的公公,沈府的人不敢大意,恭敬的将其请到了伽南馆,全福自然是知道嬴华庭在这里的,对着沈苏姀和嬴华庭二人恭敬的行礼问安。

    “公主,侯爷,小人此番乃是传皇上口谕的,北魏的使臣队伍今日便到了君临,晚间皇上要为北魏的使臣队伍设下大宴,和前日的不同,此番百官也都会入宴,因而皇上特别来让小人请公主和侯爷早些入宫,望公主和侯爷不要误了时辰。”

    听到此话沈苏姀和嬴华庭自然是领了这口谕,全福淡笑着告辞,道,“既然如此小人便先告退了,待会子还是要去秦王府探望秦王殿下,公主和侯爷早些入宫才好。”

    沈苏姀闻言心头微动,奉上赏银,叫人送全福出府。

    嬴华庭扫了一眼沈苏姀,“七哥路上遇刺,回来递了个折子便在府中闭门不出,看样子今日父皇也是想让他赴宴了,苏姀,你的心意可还是未变?”

    沈苏姀垂眸一笑,摇了摇头。

    嬴华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感叹,到底没说什么。

    既然口谕已至,沈苏姀和嬴华庭必然不能怠慢,眼看着午时已过,嬴华庭又欲和沈苏姀一道入宫,沈苏姀当即便换了件宫群稍作打扮和嬴华庭乘着沈府的马车朝宫中去,入了宫,二人齐齐到了漪兰殿,沈苏姀在外室等嬴华庭装扮,待嬴华庭装扮完了两人便朝寿康宫去给陆氏请安,陆氏见两人姐妹花儿似得一同过来当即笑意满满,没多时,寿康宫又迎来了雍王嬴麒,多日不见,雍王还是往常那般仙逸雅然,看着沈苏姀略带安抚的笑了笑。

    雍王大抵也知道了她此番去漠北遭的罪和昨天那北魏太子的胡闹行径,这笑意略带几分抚慰人心之感,可沈苏姀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却无论如何忘不了淑妃和那个岳翎说过的话,笙娘之死到底有他的关系,而他更和淑妃有不为人知之密,沈苏姀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疏淡而又敷衍,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妥,雍王眼底闪出两分讶然,到底不曾说什么。

    “好了,眼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都过去吧。”

    这一来一去几番折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后与雍王同乘一辇,沈苏姀则和嬴华庭一起,两辆玉辇朝锦绣殿的方向慢行一炷香的时辰,堪堪停了下来,太后由雍王扶着当先朝殿中去,沈苏姀和嬴华庭则稍稍滞后了几步,眼看着陆氏二人已经入殿,沈苏姀刚走到殿门口却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斜刺刺插出来挡住了去路,一双桃花眼在她眼前胡乱的眨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深情似海的轻唤,“苏苏……你可叫我好找啊……”

    沈苏姀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定在了原地,一边的嬴华庭对眼前忽然出现的花里胡哨的男人破天荒的有几分好感,看了看沈苏姀拧在一起的眉头低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本宫先走一步,你早些进来。”

    谢无咎朝着嬴华庭的背影连连作揖,“公主英明!”

    作完揖一转身却看到沈苏姀微蹙的眉头,谢无咎深深地受了一把伤,西子捧心一般的捂着胸口痛苦的道,“苏苏,我本想着你你此番看到我即便不扑上来亲我两下也应当好言好语的夸赞我一番,我好歹是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的,你怎地对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话音一顿,又是一叹,“说起来都是那个璴意太过可恨,我本想着在漠北与你破镜重圆让你被我千里相救的情义感动一番,可那璴意小混蛋竟然将我关了起来还给我送些考验我的女人和酒,苏苏你放心,我为你守身如玉,那些东西我半分未动,可怜我身无武功不能出去救你,也不知,也不知那璴意有没有欺负你,如果他敢欺负你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不过我的苏苏如此聪明灵慧,是必定不会被人欺负的……”

    谢无咎话说了一半沈苏姀已转身朝一边的廊道走去,谢无咎继续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某一刻,沈苏姀好整以暇的转过了身来,看着他那双大睁着的桃花眼挑眉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去漠北,当真是为了救我?”

    谢无咎闻言当即更为受伤了,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沈苏姀看的模样,“苏苏你怎生不信我,你以为我傻我自己争着去满朝上下都没人去的漠北吗?若不是为了你……”

    话未说完,沈苏姀已挥手断了他的话,上下看他一眼,发现他身上的袍子虽然还是红色,可却有些像……官服……沈苏姀眉头微蹙,“你眼下这是……”

    谢无咎眸光一亮,献宝似得道,“苏苏,此番我虽然不曾见到你的面,可皇上因我主动请缨去漠北早前已将我升为四品文官入了礼部挂特使之职,此番论功行赏将我升为从三品,因而今日之夜宴才有我一席之地,苏苏,你可为我高兴?”

    沈苏姀看着谢无咎这模样摇了摇头,呵呵一笑,“恭喜,高兴。”

    谢无咎笑意立时放大,沈苏姀却道,“你对我的相救之情稍后我自会送上礼物去你府上,所以今日你要说的便是此事?那你说完了我可以走了……”

    沈苏姀正要走,谢无咎却一把将她拉了住,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不是,苏苏,今日我要告诉你的乃是事关那璴意的一个大秘密!”

    沈苏姀准备甩开的手因此话顿了住,眼瞳一缩似被针扎,看着眼前这张陡然之间凝重莫测的面容她的心跳几乎都要挺直了,默了默,她听见自己有些僵硬的声音道,“你在漠北不是被看管起来的,你能发现什么秘密?”

    谢无咎又左右看了看,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模样,就在沈苏姀以为谢无咎下一刻就要说的时候他却一下将她放了开,面上又换上嬉笑模样,语声莫测道,“我在漠北是被关着不错,可你忘了我有一只鸟吗?还是一只会学人说话的鸟,他们看得住我的人,他们能看得住我的鸟吗,你说我聪明不聪明,嘿嘿!”

    沈苏姀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揪了起来,她深吸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看着那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沈苏姀压低了声音道,“你的鸟,都听到了什么?”

    谢无咎满意的看着她有些凝重的面容,身子朝她身边倾了倾,唇角微动,沈苏姀的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着就要说了,他的身子却又退了回去,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等到宴后说!”

    沈苏姀这颗心忽上忽下,看着他那仍是嬉笑的样子恨不能一拳挥到他脸上去,谢无咎却好像不曾看到她的紧张,又四处瞅了瞅道,“虽然不是说漠北的时候,可夜宴要开始了,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得提防一下北魏此番来的那个巫女!”

    北魏的巫女?!

    沈苏姀眉头一挑,眼底露出两分茫然,显然,她并不知道此番有什么巫女,更没听说过这个北魏巫女是何许人也,谢无咎看着她的表情摇了摇头,回头朝殿前的宫道之上一看,眸光顿时紧紧眯了起来,靠在她身边低声道,“喏,他们来了……”

    沈苏姀心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行紫章华盖的仪仗正缓缓而来,当先的马车四面帘络皆是半透,从沈苏姀这个方向看过去,恰能看到一身红衣的拓跋昀身边正坐着个一身白裙面上带着面纱的纤细少女,那少女低着头,并看不清何种模样,对沈苏姀而言更是感觉陌生,可不知为何,沈苏姀的心中忽然生出浓浓的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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