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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霜 第三十九章、战报如雪

    洛云话一出,那些宫女们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严重讨好地看着佩玉,生怕她拒绝了。讨好之下,还隐藏着些许羡慕与嫉妒。

    佩玉只得答应了,洛云这才笑道:“那你听好了,半个时辰之内,你若是击中朕的次数比朕击中你的次数少,那朕就杀你的头。”

    众人听到又是一惊,佩玉心中却明白皇上并无杀头之意,只是怕自己因身份悬殊,不敢真玩,才拿这话吓吓自己。

    还没待佩玉答应,洛云便赶紧跑开了,搓了一个雪球就往佩玉丢去,同时喊道:“小心了!”

    佩玉却依然谨慎地没有避开,被一击而中。

    “打中了啊!”洛云叫道,“你再不扔可要输了!”

    佩玉这才放手一扔,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按理说很容易躲开,然而却结实地砸在了洛云脸上。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洛云“哎呦”一声,却不怒反笑,叫道:“砸的好!再来再来!”

    佩玉这才放下了心,两人尽兴地玩了起来,你扔我躲,好不痛快,笑声将枝头的积雪都震落了下来。

    洛云早已不记得自己砸中了多少次,被砸中了多少次,放肆的玩耍让他暂时卸下了心头重负,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连日来负荷过重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几乎精疲力尽。佩玉扶着树干,撑着腰肢,不住地大口喘气,无力再躲闪,洛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佩玉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副“尊容”,忍俊不禁。

    负责计数的小太监正欲上前禀报“战绩”,被掌班太监以眼色示意退下,然后上前扶起洛云。

    洛云果然不再问及战绩如何,只对佩玉说道:“朕刚才说要杀头是吓唬你的,朕正好缺一个贴身宫女,你以后就跟着朕吧,随朕回宫。”

    自水寒刚刚出征之后,水寒投奔洛云,被封为大将军的消息正好传到陵阳皇宫。

    摄政的赵太后甚是震惊,心中有些担忧起来。谁也没有想到,在彦国重伤后消失了数个月的水寒,竟然没有死,现在还投入到了洛云的麾下。水寒的厉害,她是听说过的,就在半年前,水寒还在与沂国一站中大放异彩。现在水寒投入到了洛云麾下,使得洛云的实力凭空涨了几分,再想要拿下他,就有些棘手了。

    正忧虑间,洛仲来了。

    “太后娘娘,你可听说了水寒的消息。”洛仲有些着急的问道。他似乎是跑过来的,初冬之时,竟然还出了一身的汗。

    “叔父,为何这般着急?”赵太后有些惊讶,尽管洛仲是她的叔父,但从她嫁入宫中之后,便很少来找他了。而且洛仲身居丞相要职,政务繁忙,也没有时间来找她。这次突然进攻,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太后娘娘,请立即集结兵马,驰援荆州!”洛仲说道。

    “驰援荆州?有人来攻打荆州吗?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是水寒!”洛仲掩饰不住脸上的急色,“洛云破局的关键在于荆州,但以他的实力,根本拿不下荆州。但水寒来了!真是没想到啊,他竟然没有死。”

    洛仲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啊,水寒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以水寒父子在荆州的威望,要拿下荆州,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将荆州的官员换的差不多了。”

    “官员是换了,但士兵呢?荆州绝大部分士兵,都是从荆州刚刚招募的。他们还没有彻底地归顺,再加上,那些被换下来的官员和武将,都在荆州境内。我若是水寒,一定会暗中联系他们,到时候里应外合,要夺取城池,太容易了。”

    赵太后深吸一口气,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赵太后赶紧问道:“那……谁能为帅?”

    洛仲思量良久,一时间也找不到能担当此任的人。没办法,水戾和罗修的光辉太过耀眼,其他的武将相比起来,实在是黯淡无光。

    “只好明日上朝时,与众文武商议了。”洛仲叹道,此时,时间就是生命。没过去一天时间,荆州沦陷的程度就会更大。

    苏於,希望你能守住襄阳,洛仲心中暗暗说道。他没有把希望放在荆州太守骞温身上,而是对新上任的襄阳太守苏於,抱有很大的期望。苏於的才能比骞温要强,可惜,他的资历太浅了,要

    不然,这荆州太守就落在他身上了。

    次日,赵太后在来朝的官员中扫视了一眼后,问道:“哀家得到消息,言水寒归顺了洛云。洛云得到猛将,定然对荆州有所想法。荆州的士兵羸弱,需要派兵支援,谁,能当此大任?”

    众官员乍听这一消息,文官面面相觑,武馆们也都面面相觑。

    其实,这个问题若是在其他地方问,定然有不少人愿意带兵援助荆州。但在这陵阳城里,所有的武将都被水寒挑战过,毫无例外,都输了。若是如此还好,在战场上,个人的武力左右不了战局。可偏偏几个月前,水寒才打了个打胜仗。这下,陵阳城中的武将,在听到水寒的名字的时候,都不想抗这个担子。

    “陈烁。”赵太后随便叫了个名字。

    陈烁身子一顿,走了出来。

    “哀家命你在一天之内,调集京城十万京城戍卫军,明日出发,务必把荆州守住!”

    陈烁苦着脸,跪道:“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末将自知不才,不能当此大任呐!”

    “混账!”赵太后一拍桌案,“你想抗旨不成?”

    “末将不敢,末将自知才能短浅,不敢领此重任,末将一人性命不足挂齿,但若战败,不仅动摇了根基,又误了国事,末将承担不起这重大的罪责。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臣恳请另外举荐高明。”陈烁颤颤巍巍地说道。

    赵太后冷哼一声,道:“谁?”

    陈烁眼珠一转,看了一眼素日与自己不对头的将领,说道:“回禀娘娘,屯骑校尉杨峥文武双全,骁勇善战,可当此任。”

    “哦?杨峥,你觉得如何?”

    陈烁心灾乐祸地看着杨峥,却不想杨峥并无一丝畏惧,抱拳道:“末将定当披肝沥胆,不负重托!”

    “好!”赵太后这才展颜笑道,“哀家封你为平南将军,赏金千两,你即刻拿上虎符,调集十万京城戍卫军,明日出发!”

    然而赵太后刚颁下懿旨,便有人来报:“荆州急报,义阳城陷了!”

    “什么!”赵太后一惊而起,“这才多久?义阳就被攻下了?守城的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那人回道:“启禀太后娘娘,义阳不是被攻下的,是城中军民叛乱,杀了郡守,投降于贼。”

    “叛乱?为何会叛乱?”

    “回太后娘娘,据说是逆贼洛云散步檄文,蛊惑民心。”

    “檄文?里面写了什么?竟然有如此蛊惑之效?”

    “这……”那人为难地看了一眼赵太后。

    “说!”

    “是,”那人俯首道,“檄文里说……说太后娘娘篡改遗诏,还有……还有太后娘娘拥立皇上,是为了独揽大权……”

    “胡说!”赵太后拍了下桌案,“如此胡说八道的檄文,怎么可能蛊惑到军民叛变?”

    坐在龙椅上的洛郃,表情也十分复杂。自从他上次密信三郡不得全力攻打豫州后,他便被隐隐约约地架空了,所有的事务,都由赵太后和洛仲决定。

    那人犹豫着说道:“据荆州民间传闻,那个领军的将领是……是已故荆州牧水戾之子,水寒。还有人传闻,已故荆州牧水戾战死,是因为太后娘娘命人将之挡在国门之外。此言在荆州激起极大地民愤,所以水寒领兵刚到义阳,义阳军民便哗变投降了。”

    “水寒!”赵太后咬牙道,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洛仲。

    洛仲上前一步,说道:“太后娘娘,陛下,请让杨峥尽快出兵。务必要在水寒夺下荆州所有城池前赶到,只要有一座城池没有沦陷,杨峥赶到时,便可两面夹击。到时,纵使水寒再厉害,也拿不下荆州了。”

    赵太后点点头,让杨峥即可点兵,明日就要出发。

    杨峥领过虎符,出宫去了。

    众大臣也都松了口气,昔日水寒在陵阳时,便是出了名的善战,少有人敌,谁也不想摊此事。

    退朝后,赵太后牵着年仅十一岁的洛郃回到了寝宫,亲自教习着处理各方政务。将晚十分,一宫女禀报荆州又有急报。赵太后心中一紧,急忙召见驿使,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那驿使衣裳尽湿,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道:“启……启禀太后娘娘,南阳……南阳城,陷……陷了!”

    “什么?”赵太后失声道,“不可能!这才过了多久,南阳就完了?”

    “启禀太后娘娘,水寒拿下义阳之后,就直奔南阳,南阳军民深受水戾恩惠,水寒还未到,军民便哄闹起来了。虽然被荆州牧骞大人压制了下来,但当水寒攻城时,细作又鼓动了一大批军民,逼上了治府,内外合应之下,不到一天,城就破了,骞大人在动乱之中也被杀了。小人连夜奔袭,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才将战报提前送到。”

    赵太后听完,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席上,低喃道:“骞温死了……荆州,荆州这就没了?”

    “母后不要伤心,何不再召集大臣来商议。”小皇帝洛郃安慰道。

    赵太后摸了摸洛郃的头,叹道:“皇儿,今日你都看到了,那些大臣们有哪个顶用的?要不是职位空缺太多,哀家怎么会提拔他们!”赵太后说得咬牙切齿。

    “也罢,”赵太后又道,“我就再去问问叔父。”说罢晚膳也未吃,就摆驾出宫去了。

    直到洛郃用完晚膳,赵太后才回到宫中。

    赵太后欣喜道:“你叔公说了,虽然荆州治所南阳已失,但最紧要的襄阳还未失守,还有上庸、新城、南乡三郡皆在,现在只要尽快排遣援兵,荆州便还有救。你叔父还说,豫州兵力有限,既然分兵攻荆州,那么其国内兵力必然不足,可再令冀、兖、徐三州起兵直攻豫州。为防三州作壁上观,可遣使联合沂国,许以分地,一齐进攻豫州。”

    又得了洛仲计策,赵太后总算了松了口气,立即按照计策将指令下达下去,吃了点晚饭,陪了洛郃一会,便回宫睡下了,做着洛郃一统江山,自己母仪天下的美梦。

    谁知次日早朝时一士卒来报:“襄阳急报,水寒围城,郡守苏於特遣小的前来求救。”

    赵太后微笑道:“你再辛苦一趟,告诉苏大人,再坚守几日,哀家今早已经派出十万援兵。”

    那士卒走后不久,又驿使满身大汗来报:“报,据斥候消息,水寒见襄阳难下,便绕过襄阳,一日之内,依次攻下新城、上庸、南乡三城!”

    “这么快!”赵太后大怒,“又是军民叛乱?”

    “是!”

    “都是饭桶!”赵太后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镇压吗?”

    殊不知并不是他们不知道镇压,水寒再练兵时,还做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是通知还在陵阳的禾丰一等水府的人,让他们暗中来到豫州。

    第二便是派出大量的细作,以及通过禾丰的关系召集的江湖高手潜进荆州各郡,散布流言,暗中鼓动军民。待到水戾攻城时,一起在城中作乱,等各郡守带兵镇压时,那些江湖高手再伺机出手刺杀。郡守一死,城中自乱,便不攻而破。

    赵太后刚安下的心又揪了起来,整整两天都食不知味,难以安眠,生怕又传来襄阳破城的噩耗来,以至于听到有消息传来,便心惊肉跳,不敢传听。所幸这两天都无襄阳的消息传来,实在是让赵太后喜忧参半。

    隔日赵太后正准备上朝时,就有宫人说有襄阳的消息传来。赵太后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道:“快!快召他上来!”

    宫人答道:“那人受伤严重,这是襄阳郡守苏於的信件。”

    赵太后一边接过信件,一边担忧地想着:“受了重伤,看来情况不妙啊。”

    展开信件来看,赵太后皱紧的眉毛略微舒展了开来,看毕,喜道:“这苏於真有一手,城中竟然少有军民作乱,可一定要撑住啊。”随后激昂道:“来人!传令给杨峥将军,加快行军,务必保住襄阳!”

    这道消息让赵太后看到了一丝希望,然而心中却更加担忧了,生怕援兵未到时,苏於就撑不住了。

    而正包围着襄阳的大多将领,心中同样担忧,若再不攻下襄阳,等对方援兵一到,有败无胜。

    水寒看着襄阳城楼上严密巡视的士卒,也是眉头紧皱。

    他实在没料到苏於才上任襄阳郡守数月,便得了民心,不论细作如何鼓动,都收效甚微。不仅如此,据城中细作通报,在苏於听闻义阳军民叛乱时,便将襄阳的水戾旧部尽皆关押,少了这班人,鼓动民心更为困难。

    “将军,”洪兴有些按捺不住了,“还不攻城吗?再不攻城,恐怕过几天援兵就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