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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大反派们的儿女

    夜幕降临,繁星高悬在深黑的天际,倦鸟归林,就连乌鸦也不见了踪影。此起彼伏的潮水冲击着海岸的石头,发出令亚历山大·达佐诺极其烦躁的声音。

    胡安·达佐诺阁下没有儿子,亚历山大是他早早去世的兄长的独子,如今已年逾三十。虽然一些人将这个身材矮小,头发棕黑的男人视作这位黑手党教父的继承者,表面上也对其言听计从,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但实际上,达佐诺阁下对这个侄子并不是十分满意。

    亚历山大的性子急躁,年少时经常因为无法忍受课堂而逃学,甚至还殴打了校长。叔叔达佐诺阁下在事业风生水起时,只将一座家族名下的海滨酒店交给了侄子管理。

    亚历山大曾信誓旦旦地保证,第一年就可以获得两倍收益,然而仅仅是管理一座酒店,还是在有专业人士帮他打理财务的状况下,亚历山大不仅年年亏损,还在上个月因为“不可言说的生意”上的纷争,一时冲动误杀了平民,得罪了当地的检察官和政客。

    多亏叔叔胡安·达佐诺动用了政界的关系,他才摆脱了牢狱之灾。

    达佐诺阁下很不愿意在死后把产业传给这位血脉至亲。他知道,侄子亚历山大迟早会把家产败光,将所有人拖入绝境,在脑瓜被子弹崩成稀巴烂前得罪那不勒斯一大半的名流。

    如果有机会,他宁愿选择亲信作为继承人,哪怕是海因娜长大后,恐怕也比他这位侄子靠谱许多。只是他答应过教女的母亲多娜提拉,不会将她牵扯进黑手党的纷争,她理应拥有光明的未来。

    达佐诺府邸灯火通明,亚历山大整个人陷在会客厅柔软的皮革沙发中,手中把玩着一块名贵的打火机,等待着叔叔达佐诺阁下的接见。

    在一位男侍的带领下,这位个头矮小的男人推开了达佐诺阁下的书房门。

    他打量了一眼侍从——自己还从来没在叔叔这里见过这个人,侍从的碧眼和雀斑给他一种“原来这就是位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的感觉。红发侍垂下了眼睛,没有跟随亚拉山大进入书房,而是在门外候着。

    “叔叔,”亚历山大很是迫不及待,大声对达佐诺阁下嚷道,“这群愚蠢的检察官竟然不识您的大名,还扬言要把我抓进牢里,您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然而亚历山大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应,他猛然抬头看向叔叔,却被达佐诺阁下阴沉着的脸吓了一跳。

    “我早就说过,”这位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对侄子缓缓说道,“家族不会去做毒/品生意,更不会因为这种生意杀人。”

    “可你为了眼前的利益,违背了家族的规定。”

    达佐诺阁下的话语冷若冰霜,将室内的空气凝固了。

    “我会公开宣布,你永远也没有资格成为达佐诺家族的继承人。”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亚历山大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感到自己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推入了寒冷刺骨的冰窟,他恐怕此生此世无法翻身。

    “你将得到你血缘上应得的那部分财产,但也仅此而已。”

    亚历山大的内心被委屈与愤慨填满,他瞪圆眼睛,对高高在上的叔父大吼:“您不能这么做!我明明在为家族赚钱!”

    “您好好睁眼看看吧,叔叔,时代变了!”他的嗓子像是粉笔刮过黑板,尖利而又嘶哑。

    “那批货从加勒比海运到那不勒斯,至少能获得五倍利润。只要由我们转卖到国外,或者是分卖到各家各户,就能获得几百倍的利润!”

    “这是从以斤计算转为以克计算啊,亲爱的叔叔!”亚历山大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可比您和政客打好关系,让手下公司承包项目赚得要多!”

    “那些政客们信任我,我是他们的朋友,”达佐诺阁下却很是平静,“毒/品是所有家庭的敌人,也是政客的敌人。”

    “一旦我涉足这些生意,政界的朋友将不再承认我的口碑,甚至将我们家族视为敌人,”他说,“不涉足这种生意,是我的底线。没有这条底线,达佐诺家族将永远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已经有好几个黑手党家族想和我们达佐诺合作,开展这种不堪的生意,却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达佐诺阁下耐心地解释道,“一旦他们觉得你是家族继承人,而你和我对毒/品的看法不同,他们就会来刺杀我。”

    “于情于理,你都不可能继承家业,”眼看着侄子的脸由激动的红转为心灰意冷的苍白,达佐诺阁下的内心却没有动摇分毫。

    “很遗憾,即使这样做会深深伤害我们的感情,我也不得不这么干。我很久以前就教导过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我们是黑手党,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流氓,我们约束手下,从来不会因为冲动去杀不该杀的人,给自己惹麻烦。而你的行为总是那么冒进,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街头混混。”亚历山大被赶出了书房,耳畔还回荡着叔父无情的话语。

    他失魂落魄地驾车离开了达佐诺宅邸,来到了自己公寓的门前。

    他知道无情的叔父派了手下跟在他后面,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的行动,所以他丝毫没有可能与敌人合作——在背叛家族出卖叔父之前,他恐怕已经被达佐诺的人灭口了。

    亚历山大认为叔父胡安·达佐诺阁下是一个奇怪而可笑的人,他为叔父感到无比悲哀!他作为达佐诺家族的首领,对自己唯一的血亲丝毫不讲情面,却对朋友与穷人们有情有义,简直是骇人听闻!

    想到这里,他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表露,因为他害怕被叔父的人看出来。达佐诺阁下对敌人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曾经有人侮辱了他死去的母亲,第二天就人间蒸发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在哪里。

    他进了屋子,将房门反锁后瘫在地板上,上半身将门板作为唯一的依靠。他无声地抽泣着,用袖口擦干眼泪,牙关紧咬。

    这时,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他迅速起身,从猫眼向外看去,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在叔父宅邸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红发侍从。

    “你是来杀我的吗?我没有背叛达佐诺阁下啊!您一定要相信我......”亚历山大凄厉哭喊着,妄想争取一点点时间从后窗逃跑。

    “我不是达佐诺的人,我是来帮您的,走投无路的亚历山大·达佐诺先生。”

    “不,不对,你明明是来试探我的,我就知道,叔叔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小个子男人对着门把手喃喃低语。

    然而只是一瞬间,原先反锁着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开了。

    红发碧眼的雀斑脸侍从出现在了亚历山大的面前。

    亚历山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几乎要被吓得昏阙过去。然而红发侍从托着他的双臂,将他拉到了门外,他哭喊着,挣扎无果,因为力气远远不及侍从。

    他的门外陈列着四具尸体,正是达佐诺阁下派去监视侄子的几个手下。这四个人胸膛都被开了大洞,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洞穿了。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亚历山大几乎要被熏得吐出晚饭。

    “可怜的亚历山大啊,”红发侍从顶着一张老实的面孔,笑着说,“你叔父的人怎么被你杀死了?”

    “你的叔父不会放过背叛者,警察和法官也不会放过杀人犯。”

    “但是我们能救你啊!”

    “与其让达佐诺阁下杀了你,不如我们帮你杀了他,”红发侍者又道,“虽然你不可能是继承人,但作为达佐诺的家族成员,你还是有资格出席几天后市政厅为名流准备的歌剧演出。即使你叔父对你无情无义,也不会在名流面前给你难堪。”

    “我们这几天会处理好监视你的人的尸体。你只需要在中场休息时,将胡安·达佐诺引到剧院包厢外的走廊,假装对他感激涕零,并且向他跪下认错,”侍者对亚历山大吩咐道,“很多人都想让他死,他们会准备好一切。”

    “你是谁?”亚历山大无力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向眼前红发碧眼的男子发问。

    “很高兴能与你合作,我叫多比欧,”年轻人看起来朴素老实却十分开朗有礼,“我是某位阁下的手下,但我并不能说出老板的名字。”

    反正几天后你就要死了,死人什么也没必要知道。

    ............

    乌纳家公寓内的孩子们丝毫不知道,城市里的某处,正在酝酿着或许会改变他们命运的阴谋。

    “你赢了,”海因娜说,“你玩得好棒啊,比我厉害多了。”

    两个孩子趴在地板上,手中抓着画笔玩填字游戏。

    “奖励你一口巧克力。”小姑娘将盛满榛果巧克力酱的小勺子放在乔鲁诺的嘴边,小男孩乖乖张嘴把巧克力吃了下去。

    “是不是很好吃?比布丁还好吃?”

    乔鲁诺觉得布丁和巧克力酱都很好吃。在她的激励下,他努力记住了更多的单词。

    “你不用让着我的,”小男孩朝她眨了眨翡翠色的眼睛,“我看出来你是故意输的。”

    “哎呀,你的睫毛好翘好长,你妈妈和爸爸的睫毛是不是都很长?”她问小男孩。

    “可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乔鲁诺低下了头,乌木般的发丝垂落在了他的耳边,他看上去有些落寞。

    “真巧,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海因娜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安慰着小男孩,“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很多美好的东西。”

    “比如呢?”乔鲁诺在女孩的面前不再像之前那样寡言少语,他美丽的碧色眸子微微睁大了些许,就像一只懵懂的漂亮猫儿。

    “比如你啊,你长得真的好好看,”海因娜笑了,“在我看来,那些欺负你的小孩就是歪七扭八而且即将燃尽的蜡烛,而你就是永恒的太阳。他们羞辱你,明明就是嫉妒你将来的耀眼。”

    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那些皮痒的小孩子,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恶,反而从虐待小动物开始,逐渐将欺凌弱小当作是炫耀的资本。这种小孩真是没救,如果屡教不改,干脆直接人道毁灭——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在心里想想。

    “是吗......”小男孩也笑了,“谢谢你。”

    哪怕在很多年之后,乔鲁诺依然记得他与她初见时玩的填字游戏。她分享给他的布丁和巧克力,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哎呀,你是不是还没洗澡,”海因娜突然记起小男孩下午在泥坑里摔了一跤,“差点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