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迪亚波罗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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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园的安全屋

    布加拉提、纳兰迦、阿帕基与乔鲁诺坐在车子前方,海因娜坐在后座,对面是福葛和米斯达。

    汽车排队开进了轮渡。停车之处灯光昏暗,司机们陆续下车,前往楼上休息。经过窗边的人有些多,为了确保海因娜不被发现,布加拉提从脚边夹层抽出前几天的报纸,令福葛和米斯达展开,将车玻璃遮得很严实。

    轮渡的轰鸣声传来,还有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到索伦托。海因娜打开了车后座的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中篇。

    车内极为安静,阿帕基拿出了耳机,乔鲁诺趴在方向盘上,仰头望向通往休息区的楼梯。纳兰迦回头看了一眼福葛,刚想问有没有饮料,就被布加拉提用眼神制止了。

    海因娜低着头,黑色字母静静陈列在她的面前,无生命的油墨在妙笔之下构建出一个与现实相似,却又无比崭新的世界。

    两道好奇的视线在她头顶徘徊,充满打探的**。

    紧接着,对面传来衣料相互摩擦的声音。两位年轻人推搡着,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纳兰迦被车后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他转了个身扒在靠背上,正好面对着海因娜的侧脸。

    黑发男孩缓缓伸长脖子,窥向少女手中的书页,只看到了一行又一行从句——他把眼珠抠出来放在书边也读不懂的那种。

    女孩仿佛与他们身处两个世界,坐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发光,明明眉眼冶丽不可方物,却洁净如初冬的第一场雪。

    他们都是被社会抛弃的黑帮混混。他们与她,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这一点,小队里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福葛扫了眼的封皮,书名被对方漂亮的手指遮住了一半。

    “《象棋的故事》?”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海因娜抬眸看向对面的两位年轻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黑色的风衣将少女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至于风衣里面究竟穿了什么,没人能知晓。

    暖黄色灯光照在她的头顶,给赤红发卷镀上一层耀日之金。

    “你喜欢看书吗?我也很喜欢。”

    米斯达摘下了毛线帽,从里面掏出了一副不带镜片的黑边眼镜:“看,我都近视了。”

    福葛感到一阵尴尬,用胳膊肘猛戳了一下对方的腰。

    “啊呀!你在干什么啊福葛!”青年嗷嗷直叫唤,向左侧闪躲。

    纳兰迦再也憋不住了,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

    “坐好!”布加拉提转过头呵斥了一声。阿帕基捂紧耳机,打开了一本杂志。乔鲁诺不动声色,没有回头,始终观察着车外的环境。

    女孩扭过头,看了一眼布加拉提的背影。

    他怎么会加入黑手党呢?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不会相信,拥有善良双亲、自幼温柔又懂事的布鲁诺·布加拉提,会是一个恶棍。

    海因娜又打量起周围的几人,他们既年轻又英俊,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

    不到二十岁,却选择了黑暗的道路吗?

    对于她和乔鲁诺来说,黑帮世界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光明的那条路一直与他们很近,只要选择做普通人,就不会踏进泥沼。他们呢?他们是否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深陷黑暗?

    “既然能猜出书名,你是读过这本中篇吗?”海因娜合上了手里的书,坐得很端正。

    米斯达和福葛不由自主都挺直了腰,就好像高中生面对校长那样小心而期待,生怕泄露出一丝与少女不符的流氓气质。

    不知是不是因为文学会让心思变得更通透、更细腻,海因娜对他们心中的那丝不自然感同身受。

    不可避免地,命运用来捆绑他们的铁链,逐渐化为一股强烈的悲悯,攥住了女孩的心脏。明明自己与他们并不熟悉,更别提了解他们的过往。可她本能地察觉到,他们与奈格罗尼,与洛雷托,与托马斯·安东,与她血缘上的父亲,一点也不一样。

    “十三岁的时候读过,”福葛的语气很恭敬,隐约带着一丝怅然,“很多年前,我自诩为那位被盖世太保桎梏住心灵、在漫长黑暗岁月中与自己对弈的b博士。”

    “直到现在,我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个蠢笨的天才棋手琴多维奇。”

    “除了下棋,其他的一窍不通;除了赚钱,什么都可以不在意?”海因娜问他。

    “可以这么说吧。”福葛转移了目光,看向座垫上的花纹。

    “虽然我没看完茨威格的这部著作,但是我知道,”少女停顿了一下表示强调,“琴多维奇时时刻刻都需要带着真正的棋盘。”

    “他根本没有复盘的想象力。倘若身边没有画着六十四个黑白方格的木板,没有三十二个具体的棋子,他根本没办法下棋。”

    “没有那些限定的直线与色块,琴多维奇就无法继续走下去,”海因娜继续说道,“你呢?你也需要六十四个黑白方格摆在面前,规定死自己未来的道路吗?”

    福葛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她的提问,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黑发青年听不懂二人的谈话,戴上了毛线帽,从靴子里抽出一条巧克力,撕开了包装。

    “喂,纳兰迦,要尝一口吗?”他踢了踢斜前方的座位。

    “是什么哇?分我一块好不好?”头戴橘色布巾的男孩几乎在一瞬间回头,脸上写满了憨直。

    米斯达把巧克力塞进了纳兰迦嘴里。

    男孩嚼了嚼,愉悦感扑面而来。

    “好好吃!”

    “看来没过期啊......”米斯达终于放心了,这才从另一只脚的靴子里掏出第二条巧克力,放入自己口中。

    “到岸了。”乔鲁诺打破了车内快活的气氛。

    布加拉提在地图上标好了目的地,少年对着道路来到一座葡萄园。

    车停了。海因娜撕下窗户上的报纸,才发现此处正是自己原先的秘密住地。特莉休一家也住进了这栋老房子,远离组织的**。前几天这块地方暴露了,现在居然成了组织的安全屋之一。

    她记得,贝利可罗甚至还拿一家三口的性命威胁过她。不知道安全屋里有没有组织的其他成员看守。

    不知道特莉休他们是否还住在这里,或是被组织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没等布加拉提拿钥匙开门,特莉休就先一步打开了房门。当蓝眼黑发的青年出现在面前时,她愣了几秒,垂下了眼眸,态度古怪无比,像是认识对方。

    不自然的神情在布加拉提脸上匆匆掠过。他虽然不知道短发姑娘为何会在这里,却还是和她问了好,带着队友走进了屋子。

    海因娜与特莉休的目光于空气中交汇了一瞬,二人心照不宣,装作相互不认识。

    福葛在茶几上找到了一支笔,开始在便签上列购物清单。他们要在这里解决今天的晚饭。

    “买点面包蔬菜或者速食食品的应付主食就行了,但一定要买巧克力补充能量。”纳兰迦强调。

    “别说话。”福葛很不客气。

    “面包蔬菜、速食食品,冰箱里都有,请自取。”特莉休对二人扔下了这样一句,进厨房接水去了。

    布加拉提和米斯达带着海因娜上了二楼,其他人留在楼下。

    “为了您的安全,请先休息一下,我们在外面守着。”

    “直接称呼为‘你’就好了,毕竟我年纪比你们都小。”女孩的态度极为谦和。

    “未来会遇到很多敌人,不过,不必害怕,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们也会首先保证你的安全。等平安到达你父亲那里,你就可以安心了。”布加拉提始终对她微笑,照顾着她的情绪。

    青年的容貌极为出色,海水般蔚蓝的眸子温柔到令人心惊。

    海因娜垂下眸,越发感到悲哀,惆怅与伤感仿佛购物商场的海洋球,将童年就与他相识的她深埋。

    她从心底希望布加拉提可以有更加光明的前途,他应该去读高中,去读大学,根本不应该沦落为底层的黑帮!

    “我先关门了,你好好休息,有需要敲门就可以了。”他对她说。

    海因娜抬头看向布加拉提,刚准备跟他道谢,青年却突然变成了一具直立的白骨,一行鲜血空洞的眼眶中缓缓流下。

    明明服装和发饰都没有变化,明明布加拉提方才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可她却能察觉得到,他不再拥有生命。

    女孩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惊恐地盯着这具骷髅。一朵赤红的玫瑰骤然从死气沉沉的眼眶中探了出来。

    “海因娜,怎么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再一次眨眼过后,骷髅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幻觉,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容貌出色的青年。

    她松了口气,连忙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了家人,让你见笑了。”

    布加拉提非常有耐心,又安慰了她一句,见对方情绪确实稳定,才关上了门。

    海因娜走向梳妆台,这才发现脸颊上尚未干涸的泪痕。

    原来她是哭了吗?刚刚的自己,真的好奇怪啊。

    几分钟后,特莉休端着一杯水上了楼梯,布加拉提点了点头,允许她去敲海因娜的门。

    女孩将短发姑娘迎了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其他组织成员盯着你和你父母?”海因娜将特莉休拉到床边。

    二人并肩坐下了。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我们,我和爸爸妈妈只能呆在这座建筑里。”特莉休说。

    “有没有组织的人来过?他可能就是困住你们的替身使者。”

    “他几天前来过,在隔壁的客房住了一天。”

    “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的,”海因娜对她说,“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女孩指了指窗外。

    老板刚刚发布了新邮件,小队成员都围在车旁边。福葛第一个钻进了驾驶座。

    海因娜朝乔鲁诺招了招手。少年一只脚踏进了汽车,抬头望了一眼她所在房间的窗户,金发比太阳还要耀眼。第三个上车的是阿帕基。

    “请帮我把布加拉提,以及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头巾男孩,还有那个**的毛线帽叫回房子里,最好守在楼上。我要从窗户溜下去。”

    “你是想......”

    “跟他们一起坐车,会一会对我感兴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