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

第一科举辅导师! > 121、本卷完结

121、本卷完结

    宋问从外袍里抽出扇子, 林唯衍看见,问道:“你冬天也带扇子?”

    宋问道:“这又不是用来扇风的。就跟你们武林人背武器一样, 不一定用,但是不能少, 明白吗?”

    林唯衍:“……”

    泱风看见他们回来,已经收了势, 站定看着他们。

    宋问走道旁边的石阶上, 拍了拍旁边,示意她过来,说道:“喝醉了,还练武?”

    泱风走过去, 脚步不似平时坚定, 有些打晃。跟着坐下道:“还没醉。就是喝醉了, 也可以可以练的剑法。”

    宋问正色道:“我平素最瞧不起,就是只会喝酒消愁的人。因为喝醉了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醒了,也不会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宛如行尸走肉,永远没有清醒的时候。”

    林唯衍在后面“呵”了一声。这话让她说着,太不可信了。

    泱风道:“我是。假若梦里不知是非真假,那人还需醒着做什么?”

    “你不应该是。”宋问道,“或许你再想想?”

    林唯衍拿了个手抓饼, 坐到两人的背后,慢慢的啃着。

    泱风道:“我尽给人添麻烦,不知在做什么。”

    宋问想了想:“今日是高侍郎喊你出去的?”

    林唯衍耳朵一动, 但是没有出声。

    泱风说:“是。”

    宋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泱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将外衫拉开些许,吐出一口气道:“他说的是事实。我留在这里,只会害了他。”

    泱风扭头看向宋问,认真请教道:“宋先生,您是如何知道高侍郎身份的?就因为我失口一句话吗?”

    “自然不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又不能掐指一算,怎么能知道的那么多?”宋问道,“开始,我全是猜测。你忽然出现,且出现的很诡异。之后又迫不及待的想进入侍郎府。我不能明确你想做什么,也不能确保你的本意究竟是好是坏。所以我得跟过来看看。”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没有想对高侍郎不利,而且刑部尚书的案子你肯定是参与不了的。那么真正有秘密的,应该是高侍郎才对。我就基于我知道的事情,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宋问道,“后来我听到高侍郎与他夫人和离了。他们之间的争吵,也很不寻常。我借机问了他两句,看他反应我就大概猜到了。”

    泱风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为何不来问我呢?我不是骗不了你吗?”

    “你与高裶多年未见,他做的事情,你未必知道。”宋问道,“何况我是怕他会连累其他人,所以想听听他的态度。”

    泱风自嘲一笑:“他说的对,既然您能猜到,大理寺跟御史台那么多人,肯定也能端倪。我已经还他在你这里暴露了身份,继续留下来,只是让他陷入险境。所以他觉得,我是在威胁他。”

    泱风抬起头,看着天际道:“何况他如今,正在风头浪尖上。行差步错,都是万劫不复。这是一个永远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宋问:“你既然知道,为何还留下来呢?”

    泱风犹豫片刻道:“因为他不一样了。我觉得他很奇怪。不像他说的那样。我觉得我一走,他就会出事。”

    宋问:“为什么?”

    泱风:“是啊为什么。我看见他大仇得报,却一点也不开心。为什么呢?”

    宋问觉得酒气退去,这风吹着刮脸疼,还有些冷。打开扇子挡一半的风,说道:“他终日寻欢作乐,又即将升任刑部尚书,你如何看出他不开心了?”

    泱风:“他开心了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从来不会因为寻欢作乐而开心。一个几十年没有这样做过的人,会忽然间爱上这个吗?”

    宋问摇摇头。

    泱风问:“宋先生,你说,我听你的。我该怎么办?”

    宋问觉得这句听她的让她压力好大。

    皱眉沉思,说道:“当断不断,自受其乱。回去继续做你轻剑快马的侠客不好吗?留在这里,你又能怎么办呢?”

    泱风埋头片刻,而后点头道:“你说得对。”

    泱风站起来道:“我明日就回师门吧。早该走了,在这里逗留太久。”

    她转身走到林唯衍面前,朝他鞠躬一拜:“近几日,多麻烦师兄了。”

    林唯衍咬着半个手抓饼,看着她进屋,然后扭头看向宋问。

    他用五官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宋问耸耸肩,跟着走进屋。

    翌日,小师妹就背起包袱回去了。

    她来时东西不多,回去的时候倒是不少。小五小六给她塞了满满两个包袱,包括干粮。泱风推托不过,只能带上。

    林唯衍送她一路出了长安城,才反向回来。然后乖乖在家等着。

    宋问放堂回来,他就跟在后面问道:“高裶那人,是不是要出事了?所以你想支走她?”

    宋问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林唯衍道:“我觉得,你让她自己知道比较好。知道了才有选择的机会。不然等以后,她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宋问仰着头叹道:“如果,这是一个人死前最后的愿望,而他又已经做好了觉悟。那我又怎么忍心说出口呢?”

    “何况。”宋问道,“这件事情根本没得选择。”

    泱风一路打马直出长安。只想离开越开越远越好,带着一丝狼狈的意味。

    天快黑了,路过客栈,才停下休息一晚。

    是夜大雨,于是空了一日才启程。

    又走了十几里路,途径一个小镇。她勒着缰绳放缓了速度。

    还未踱完一条长街,终于忍耐不住。调转马头重返长安。

    一路快马加鞭疾驰回城,胸口所有迷惘仿佛迎风而解。

    是的,她是个轻剑快马,畅意天涯的侠客。从来只做想做的人,想做的事。为何要把疑问抛给宋问,为何要将去留听任高裶?

    等她冲进长安,已经是五日以后。

    去了侍郎府,侍郎府已然被查封。所有的预测印证成真,泱风心乱慌乱,看所有的东西都是天旋地转般,骑在马上,静不下心。

    泱风随意拦了个人,问道:“住在此处的高侍郎呢?”

    路人给她之道:“正要押送去大理寺呢。就在前街,姑娘要去看吗?”

    泱风迅速追去。

    也是巧合。大理寺偏偏选了这一天,这个时辰来押送犯人。

    泱风很快便看见了人流,舍了马,抬脚追去。

    挤入人群,看见囚车的身影。施展轻功飞到大道中间,拔剑拦住大理寺的去路。

    她一抬头,越过众人,看向高裶。

    上一次,泱风也是这样囚车前面。可高裶骑着马,低头俯视着她。

    这一次,高裶坐在囚车里。他还是低头,默默俯视着她。

    只是时移世易,竟只发生在这数日之间。

    高裶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仿佛猜到她会来一样,

    那前排的金吾卫对她实在印象深刻,脱口而出道:“怎么又是你?”

    大理寺卿策马过来,厉声喝道:“来着何人,所为何事?知道拦截囚车,该当何罪?”

    泱风抬手,指向高裶。大理寺卿跟着望过去。

    高裶道:“关卿,能否让我与她,说两句话。”

    大理寺卿迟疑片刻,微微颔首,然后挥开众金吾卫。

    泱风走上前,踏上囚车,深深吸了口气。

    高裶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泱风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自己也有些湿润。

    高裶道:“别哭了。这是街上。”

    是的,这才是他。他还是这个样子的。

    无论是身穿华服还是旧袍。无论是高居庙宇还是身陷囹圄。

    泱风因为奔跑,呼吸略微急促,颤抖说道:“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你们说的话,我都会信。可是我,也相信我自己。我知道的高裶,不是这样子的人。我认识的赵昱,不是这样的人。”

    泱风字字用力道:“他是一个遭逢大难,也不忘记和逊待人。他是一个喜欢念书,意志坚定的人。就算是心有不快,也从不会将责任推给他人。我认识的赵昱,是一个认真到,天底下没人会讨厌他的人。

    高裶闭上眼。

    泱风:“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了。可是,我相信师父说的。犹豫或迷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高裶抬手一招:“你靠近来。”

    泱风凑过去他嘴边。

    高裶道:“我侍郎府,前厅树下,埋着一个铁盒。你要是真想救我,就把那盒子挖出来,拿去给宋问。”

    泱风不信。

    “去吧。我不会骗你。真的有。”高裶说,“从这里往返侍郎府,我还没到大理寺。你骑马了吗?”

    泱风回头一看,吗被她停在不远处。便点点头。

    高裶说:“那很好。你去吧。”

    泱风一阵迟疑:“不。”

    “听我的,最后一次。还是,你要故意死在我的面前?”高裶说,“你要让多少人,给我陪葬?”

    泱风盯着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永远敌不过高裶。

    泱风跳下囚车,朝众人抱拳。然后转身去找自己的马。

    高裶目送着她的身影隐入人群,回过头道:“走吧。”

    泱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侍郎府,又是怎么在树下挖出的铁盒。

    她没想到竟然真的挖出一个盒子。

    心下闪过一个希望,即使那希望很渺茫。

    抬手擦了把脸,又带着东西,火速去找宋问。

    宋问的确在家,因为学生们都去大理寺等高裶了,而她不想去。

    泱风从门口进来,半跌下马,将东西塞到宋问手里。

    宋问懵道:“这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泱风喉间一滚:“高侍郎让我给你的。”

    宋问打开,扫了一眼,又合上,闻道:“你……看过里面的东西了吗?”

    泱风摇头。

    “这不是给我的,这是给你的。”宋问递给她。

    泱风愣神。手指微颤,打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根木簪。

    一根很普通很普通的木簪,但是看着年月已久,顶上刻着一个已经看不大出来的字。

    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那纸条倒是新的。

    铺开一看,上面写着:“此生有愧,愿君安好。”

    “高裶……赵昱……”泱风再忍不住泣道,“……他真不是个东西。”

    她要记他一辈子的,可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