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天空中响起一道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林清婉右手握成拳头，紧紧用牙咬着，蜷缩在慈灵寺贡桌底下，一动不敢动。

    嘴里瞬间弥漫出血腥味道，后背衣衫已经湿透，外面打斗声渐弱。

    突然，一个男人被刺倒在贡桌前面，死的时候眼睛突然看向她。

    林清婉强忍泪水，闭上眼睛。

    督主，十六人全部灭掉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毕恭毕敬地汇报。

    闷雷滚过，如同在林清婉心头碾压。

    没有声音回答，只听从容不迫地步伐在贡桌前面走了一遍。

    哒，哒，哒。

    林清婉要疯了，把头埋进双膝里，压抑恐惧。

    半晌没有动静，林清婉试着睁开眼睛，心脏差点蹦出胸膛，一双黑色长锦靴站在贡桌前，鞋尖对着自己只有半臂远。

    林清婉听到自己牙齿打颤，发出微弱声音，死死咬住拳头。

    今天要死在这里！

    苏言之环视慈灵寺正殿，手中长剑有血滴落，他目光凛然，冷哼一声。

    贡桌下有人。

    掀开桌子的瞬间，苏言之剑尖直指林清婉面门。

    何人在此？

    苏言之厉声呵斥，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棱，直接扎进林清婉心里。

    林清婉一动不敢动，剑尖抵进额头，能感觉微微刺痛：

    路过

    督主，杀吗？低沉的声音在一旁询问。

    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清婉的瘦弱身板，在宽大的衣袍里显得弱不禁风，还有一丝滑稽。

    单发髻垂下，玉簪子歪在一边，电闪雷鸣中她苍白的脸蛋上全是恐惧。

    督主，像是个书生

    是的我就是书生求督主放过我我可以进京参加科举求得功名一生为督主效力。

    林清婉一口气说完，抬眼看向苏言之。

    慈灵寺正殿大门敞开，狂风夹杂着暴雨从门口吹进来。

    林清婉打了几个哆嗦，更多是死亡恐惧。

    面前的男人持剑而立，黑色软甲让他如同地狱魔鬼。

    看不清容貌，周身阴冷，林清婉知道，自己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督主，我进京赶考偶遇暴雨，进殿避雨而已。林清婉声音战栗：

    听到外面有响动，才躲到贡桌下面，我真的是无辜的

    哦？

    苏言之听到无辜两个字，剑尖又向前送了一毫米。

    林清婉感觉额头有液体流下，内心如同鼓擂：

    回督主这些人无论身形还是衣着都是练家子，我不会武功，你看我样子也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伙的。

    苏言之一动未动。

    全朝能称督主的人只有一人，东厂提督九千岁，今日大雨夜，督主能亲自出手追杀十六人，说明这些人定是罪大恶极而我，只是个穷书生。

    林清婉不管了，就是死，也得死得痛快。

    天空又响过一声炸雷。

    慈灵寺里苏言之嘴角划过一丝弧度，这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书生。

    你从哪里来？

    陵水县。

    一月后科举可有把握？

    三甲内。

    如果三甲未进，你何去何从？

    没有如果，只要督主给我一个活着的机会，我定肝脑涂地。

    林清婉说完，拿手轻挑开剑尖，抱住苏言之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