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在正阳门外见到苏言之。

    此刻日头西下，黄昏的金色余晖洒在苏言之身上冷静肃穆，他白得与众不同的脸，看起来阴柔又带着邪气。

    陈舟远远看见苏言之，面上堆起笑：

    “苏厂公，我得夸夸林公子啊，抽茧剥丝简直是神了，厂公更是慧眼识珠，连随便找的书生，都有了不起的本事。”

    林清婉低着头一声不吭，苏言之已经得到陆成汇报，得知林清婉找到了试卷。

    看着低头不语的林清婉，他可真是瘦弱！

    但是站在那里，瘦小的身板却散发着凛然气质，从容淡定，平静如水。

    苏言之抖抖袖子，冷着脸：

    “陈尚书此言差矣，林公子可不是本督随便找的书生。”

    “哎呀，对对对，看我这话说得，如果不出意外，林公子今天定然会金榜题名，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

    苏言之微点头嘴角上扬：

    “不知陈尚书觉得，林公子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在哪里更合适呢？”

    陈尚书想都没想：

    “当然是大理寺或者监察司，不过监察司管的都是……呵呵，我觉得大理寺更合适。”

    “嗯，本督也觉得大理寺甚好。”

    林清婉低头，内心却如鼓擂：苏言之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陈舟见自己的提议得到苏言之认可，便向苏言之靠近一步，低声轻语：

    “苏厂公，今日之事……因我年纪渐长，这……属实忍不住，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厂公，如今试卷找了回来，皇上那里……”

    陈舟说完看向林清婉：

    “林公子，一会面见皇上，能不能多少替本官美言几句……呵呵，这里先谢过厂公和林公子。”

    苏言之点着头似笑非笑：

    “也是，陈大人提议林公子去大理寺，林公子为陈大人美言几句，那我们进宫吧。”

    苏言之前面带路，林清婉只见他的曳撒在眼前摇摆，炫目堇色让眼前缭乱，更烦乱的是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

    她即将见皇上。

    就是那个让自己家破人亡的皇上？

    林清婉握住拳头，仿佛看见郁郁而亡的母亲，还有得知父亲死在刑部大牢时的悲愤。

    林清婉衣袖下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青石的皇宫甬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苏言之目不斜视，却隐约感闻林清婉气息不稳，余光扫过，林清脚步凌乱。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书生，一听见皇上，竟然紧张成这样：

    “林公子，进了御书房如实回答皇上问题，不要抬头，不要多嘴，该说可以说，不该说，我相信你都有分寸。”

    林清婉努力平稳气息：

    “林某谨记。”

    陈尚书一边提醒：

    “林公子不必惊慌，皇上断不会为难你，只是叙述案件过程，还请林公子别忘了替本官美言，呵呵，这恩情本宫会永远铭记于心。”

    林清婉置若罔闻，倒让苏言之误会，林公子说得没错，他果然是和自己一条心。

    三人走至御书房门口，苏言之站定：

    “你们二人在此稍后，本督去秉明皇上。”

    说完转身走进内殿。

    林清婉抬起头目送苏言之远去，环顾四周，这就是青砖红瓦的皇宫？

    御书房里那个人，就是一切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