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她只看见苏言之持剑而立，剑尖上都是血，他暴怒的双眼已经赤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苏言之脚下全是血，倒下的武陵侯和二十多名侍卫在他周围，他仿佛宇宙的主宰者，苏言之抬眼，看向四周。

    围观百姓再也不敢看了，一哄而散，大喊：;东厂杀人了，东厂杀人了，武陵侯死了。

    苏言之动了动，剑尖滴下的血仿佛儿时青城的烟雨，一滴一滴，落在心房。

    苏言之双目赤红，他仿佛听见战场上如雷般的马蹄声，他听见遍地哀嚎，他看见横尸遍野，他的心在撕裂。

    ;不，督主，不要，放下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做。

    林清婉跑过来，从背后狠狠抱住苏言之，她不能让他变成魔鬼。

    苏言之动了动，他努力挣扎想要将这一切毁灭。

    ;不，督主，我是林清，我们在大理寺门前。

    林清婉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嘶喊，她哭了，怎么苏言之一下子变成这样？

    大理寺殿门打开，张司狱长跑出来：

    ;林司直，厂公……

    苏言之还是呆愣在原地，他想冲出去，但是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他，也在唤醒他。

    ;督主，你是九千岁，你是东厂提督，你不要吓我。

    林清婉一直没撒手。

    ;放开！

    ;督主，你答应我什么都不要做，不然我不放开。

    苏言之几度挣扎，握在他腰间的双臂紧紧将他箍住，他看见林清婉细长白皙的手指交握在一起。

    自己腰间仿佛停着一朵花。

    背后那个怀抱，将温暖一点点从苏言之心尖输入，蔓延开，如三月春风拂过。

    苏言之缓缓将长剑收入剑鞘，最终吐出一个字：

    ;好。

    张司狱长示意衙役赶紧收拾现场，林清婉一点点松开自己抱住苏言之的手。

    苏言之没有动，等林清婉完全放手后，苏言之慢慢转身，直视林清婉。

    他们每天见面，一起吃饭，喝酒，但是从没有这样对视。

    林清婉眼中都是担心，在苏言之看来，林清是男人，可是时常像个女人一样。

    林司直聪明多情，心地善良，时不时又非常蠢萌。

    就在刚刚，林清紧紧抱着自己，如果不是他努力阻止，苏言之也不知道自己结局会如何。

    苏言之压下眼底的情绪，转身进入大理寺。

    林清婉看见地上武陵侯的尸体，真的感觉天要塌了。

    这可如何是好！

    苏言之走进大理寺站在院子里，此时月亮已经爬上来，月光将一切覆盖，只剩静谧，苏言之目光凛然：

    ;本督要进宫去面见秦皇。

    ;……

    ;总要给秦皇一个交待。

    ;督主……林清婉眼里全是担心。

    ;不会有事。

    苏言之根本不在乎：

    ;武陵侯执意闯进大理寺，干扰司法公正，本督就问你，他该不该杀？

    林清婉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你做马车回府去。

    苏言之看看已经一身疲惫的林清婉，厉声吩咐道。

    林清婉没有理由留下来，告别张司狱长，她独自坐上千岁府马车。

    马车开动后，林清婉从车窗看见苏言之从大理寺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锦盒。

    林清婉知道，锦盒里装着武陵侯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