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迈步，轻缓地走至钟巧房间门口。

    房间里只有钟巧一人，她静静躺在床上，眼望房梁。

    缩在被褥里，被子已经拉到下颌，露出苍白的脸，眼神静静地盯着一点，里面透露出无望。

    钟巧？我是大理寺丞林清，关于郑玉林被杀一案，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钟巧将目光转到林清婉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回原来的方向，还是一动不动。

    林清婉走到距离床铺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略低下头：

    钟巧，做为郑玉林的娘子，本官现在向你汇报一下大理寺初步的调查结果，如果有补充，希望你能指出来。

    钟巧无动于衷。

    钟巧，案发前你与郑玉林回到家中，至于是不是凶手你们三个人一起走进你家，我们还要查证，因为你并不住在登平巷

    这也是刚刚一瞬间林清婉想到的可能，既然钟巧认识凶手，会不会郑玉林也认识凶手呢？

    那么凶手是如何进入郑玉林家？郑玉林家门户大开，没有破坏痕迹，会不会就是熟人作案？

    钟巧的睫毛动了一下。

    不知何故，郑玉林与凶手打斗在一起，而你，没有帮郑玉林，你或者在一旁观看，或者帮助凶手谋杀郑玉林。

    钟巧闭上眼睛。

    不过这里你身上没有伤痕，我问过大夫，你送来时，襦裙上只有一点迸溅的血迹，所以本官更倾向你只是看着郑玉林被谋杀，既没有帮凶手也没有帮郑玉林。

    一行眼泪顺着钟巧的眼睛流下来。

    还有一点，案发时你们家非常安静，本官如今更加确认，你知道郑玉林会被谋杀，也认识凶手，因为当时如果你呼救，街坊邻居都会听到，可是你没有。

    钟巧不再听，她把被子蒙到头上，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林清婉无奈，接着道：

    钟巧，你被发现时，手里拿着郑玉林遇害的短刀，现在大理寺可以以谋杀嫌疑将你抓进司狱

    被子下的钟巧泣不成声。

    可是本官知道你不是凶手，钟巧，你还要替凶手隐瞒吗？不管你与郑玉林发生了什么，他是你的相公，如今他死了。

    林清婉将这些话说完，又向床边迈了一步。

    如果此刻林清婉是女子，她会坐在床边将钟巧蒙在头上的被子打开，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凶手？

    凶手到底是谁？

    林清婉压抑着莫名怒火，这个女人就是案件的全部，可是她闭口不言，大理寺三个人还要花费时间精力去找线索。

    被子里啜泣声渐弱，林清婉等着钟巧说出实情。

    这是一个略显破旧的房间，里面四张床，床边放着钟巧来时穿的襦裙和长衣，已经深秋，可是她的衣物略显单薄。

    连衣物质地也不似郑夫人那般阔绰，如果不知道钟巧是皇商郑家的媳妇，只会认为她是寻常家女子。

    钟巧不过十几岁，躺在那里，林清婉刚刚只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孤单又凄凉。

    林清婉不知道钟巧经历了什么，才会如今这个模样。

    混合着此刻钟巧崩溃的哭声，林清婉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