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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努力当爹第六十天:有关养老这件小事……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坐忘心斋弟子的角度来说,是十分懵『逼』且茫然的。



    一直安安静静在后院闭关的小师叔,突然出关,说是他夜观星象、掐诀念咒,算出了雍畿今夜会有大事发生,当下就做出决定,带着精锐小队赶往了京郊的水榭小筑去除妖降魔。在大家还震惊于小师叔竟然真的会“缩地成寸”这种仙家手段,沉浸在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激动的情绪里时,小师叔却死了。



    莫名其妙地死了。



    在现场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普通人,都活得好好的情况下,他们会法术的小师叔死了,他们刚刚才发现那么厉害的、只是在院里和皇帝说话的小师叔,没了。



    哪怕是念平帝,也意识到了如今事态发展的不对。



    他本来还在想着,他到底要不要原谅坐忘心斋的横『插』一杠,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他原不原谅坐忘心斋的问题,而是坐忘心斋还愿不愿意原谅他的问题。



    坐忘心斋作为国教,其实一直很低调且做事到位,从不会喧宾夺主,也总在关键时刻维护着皇室正统……



    没有意外情况,皇帝肯定是不能说废除这个国教就废除的。



    而一旦坐忘心斋要追究他们小师叔立朝律之死,或者说得更严重一点,他们直接不再支持念平帝这个当朝皇帝,转而投向太子门下,那么民间会怎么想呢?他们肯定不会觉得是坐忘心斋的问题,念平帝这些年越来越不得民心,会立刻反噬,让老百姓觉得是闻恪不堪为帝,失道寡助!



    不不不,不行,念平帝不断地在心里摇头,想要挽回坐忘心斋。他努力镇定下来,对领头的大弟子道:“有妖道『迷』『惑』于朕,让朕险些酿成大祸,幸而立爱卿赶来救驾。”



    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管那人到底什么来头,随着立朝律的死,他都只可能是妖道了。



    “你们离去后,立爱卿正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朕,却不想那妖道还有同伙儿在旁伺机而动,突然杀出……”念平帝化身说书先生,开始了现场瞎编,还编的挺有模有样,一看平日里就没少看话本。其他藩王公主要不是都有参与,差点就信了。



    念平帝说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他的兄弟姐妹们,意思就是想要串供。



    其他藩王公主此时此刻的内心十分复杂,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再帮念平帝。最终,他们只能选择了沉默。



    至于坐忘心斋到底会把他们的举动理解为默认还是抗议,那就是坐忘心斋的问题了。



    念平帝终于说完了他的故事,结局是妖道的同伙儿使用卑鄙手段逃跑了,立朝律为保护在场的众人牺牲了。实在是一代大师,为国为民:“朕一定不会让立爱卿的牺牲白费,朕这就下令,全国缉拿贼首!”



    天书教沉寂三年再次出山,事关重大,没有人会不重视。最终,这件事就这样被念平帝给定了『性』,强行尘埃落定了。



    诸王及公主则带着他们的家眷,回到了各自的府邸,闭门谢客,展开了一场内部的清洗。



    不同的『性』格,决定了这些皇室宗亲不同的做事态度。



    好比五公主便决定息事宁人,反正她本来就知道,她的儿子不是她的,这日子过去怎么过,如今依旧会怎么过下去。她会待他视如己出,不再奢求更多。



    神奇的是,如五公主这般,选择了暂时忍下绿帽的人,竟还不在少数。



    以静王为首的几个王爷,几乎都是心照不宣的假装无事发生,他们虽远离了过去颇为宠爱的子嗣生母,却并没有把子嗣不丰和绿帽的事情嚷嚷出去。就池宁观察,选择了这条路的,大多是岁数大一些,本身就已经不太容易再有子嗣的藩王,看样子是打算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了。



    难得糊涂,大抵如此。



    另外一派则是以长公主为代表,他们不信命,回去之后,就积极挑选起了另外一半,准备拼命造人,非要生出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可。为此,他们还准备和坐忘心斋借人,时刻监控,杜绝再次出现绿帽的可能。



    当然,还有一些中间派和个例。



    有个『性』子烈的王爷,第二天他王府门口就挂起了白幡,一夜之间府上死了不知多少人,据说是大面积误食了有毒的蘑菇。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该懂的都懂。



    幸好,这种只是个例。



    中间派的选择和念平帝差不多,建个庙给所有的后院妃子、孩子,发配他们去念经了。既舍不得杀人,也实在是见不得他们让自己面上无光的脸。



    “这都是肃帝、魏贵妃和念平帝造的孽。”池宁这样对俞星垂道。



    池宁真的是感慨颇多,肃帝和魏贵妃这对在宫斗剧里找真爱的神经病都已经死了,就不多说什么了。念平帝……真不是池宁对他有偏见,实在是这位不做人,对藩王公主们说得太狠,让他们哪怕在听了立朝律的临终遗言后,还是对自己的生育能力将信将疑,始终觉得自己现有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宁错杀,不放过。



    “他对自己的孩子尚有一丝亲情,对其他子侄确实太残忍了。”俞星垂也跟着摇了摇头,“他已经……”



    失控了。



    池宁与俞星垂同时在彼此眼中领会了这个意思。



    虽然昨夜由念平帝制造的针对太子闻宸的危机,被化于了无形,有什么事都被原君当场给解决了。但这同时也给了池宁一个信号,他们不能再等了,念平帝已经越来越疯,再不下手,说不定他们反而会先一步成为念平帝刀下的鱼肉。



    “师兄放心。”昨天离开水榭小筑后,池宁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有琴太后,把当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不差分毫地告诉了她。



    太后会怎么做,池宁不在乎,他只希望念平帝活不过今年!



    俞星垂听后,也是低眉敛目,『摸』了『摸』手上茶杯微烫的杯沿:“让他在位这三五年,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话语轻柔,却杀机毕现。



    有琴太后也是没有客气,很快就私下联系了坐忘心斋,借题发挥,对念平帝发起了问责,立朝律的死,可不会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太后也是好本事,竟真的说动了当晚的一个藩王反水,传出了立朝律不是被人所杀,而是『自杀』的真相。



    立朝律一案在朝堂之上立刻炸了锅,想要糊弄过去已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其他藩王、公主那里……太后看样子不是已经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并不打算深入合作接触,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当年准备藏老嬷这个后手,是打算用来对自己的儿子解释的,对其他人可不管用。



    连闻宸都在一晚上之后大彻大悟,池宁本来还挺担心小太子的,交代李石美时刻关注他的精神状态,万万没想到反而是小太子主动来东厂,安慰起了池宁。



    东宫和东厂挨得实在是太近了,一抬脚就到。



    “不要担心,伴伴,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所有的叔伯姑姑站到孤的对立面去。”又不是没有过,闻宸坐在椅子上,努力绷住了没晃腿,颇为认真地对池宁道,“在梦里,哪怕如此,我们也赢了。而且,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场比烂大赛。”



    其他藩王、公主是肯定不可能自己登基的,先不说孩子问题,就朝臣也不可能答应让他们上位。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站队,在很烂的太后加闻宸的绑定组合,和更烂的烂人念平帝中进行对比选择。



    说真的,能选谁?



    他们选闻宸的概率怎么看都是很大的,毕竟闻宸还小,还有希望改变,太后已经老了,能活几天可不好说。



    不管有几个人最终决定选择闻宸,闻宸这边都是赢,他们的加入只是让闻宸未来的登基之路更顺畅而已。



    闻宸也终于消除了心头最大的困扰之一。说真的,这背后的秘密,让闻宸甚至觉得,如果所有的藩王、公主因为太后的所作所为而站到了对立面,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



    “皇祖母……”确实有错。



    还错得很是离谱。她当年是皇后,所有的皇子公主理论上来说都是她的孩子,她在自保有余的情况下,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但是她没有。因为其他皇子公主失去生育能力,对于有琴氏来说反而是一种更加有利的情况,所以她选择了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有错吗?



    闻宸无法言及长辈之过,他唯一能说的是:“不管多少叔伯姑姑无法释怀这件事,孤都不会怪他们。”



    当年他也曾怨过,恨过,不明白为什么宗亲没有一个支持他。如今,知道了原因,就足够了。他们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只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罢了。



    “孤不生他们的气,临临也不生他们的气,好不好?”



    池宁诧异地挑眉,看向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他更想问的是:在你的“梦”里,我很生他们的气吗?



    太子也怔怔地抬头,看着池宁,自以为懂了,池宁当年肯定也不知道藩王与公主们被念平帝欺骗了什么,所以才会有了后面的种种。如今临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不会再生他们的气啦。



    那可真是太好了。



    闻宸前所未有地开心着,他的重生起到了作用,帮助到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



    斗香大赛结束后,就到了钱小玉的道观揭幕仪式。不管念平帝最近被闹得怎么一脑门子包,其他的事情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改变。简单来说,以钱小玉为首的掌权派,根本没把念平帝放在眼里。



    钱小玉捐的道观,名叫“山不高”。



    取意“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实在是个颇为促狭的名字。



    揭幕仪式这一天,所有的“助缘信官”,都被邀请到场,池宁、俞星垂和江之为三兄弟也在其中。江之为几乎是所有到场的宦官里,级别最低的那个,他竟还不是一个太监。



    江之为对于自己的到场也是一脸茫然:“我捐钱了吗?”



    “你捐了。”池宁瞪了一眼自己的师兄,赶紧压下了他的傻话,想给钱小玉的道观捐钱的宦官不知凡几,他是看得起你才会收钱,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这里的助缘信官。池宁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慷慨解囊的时候说了一嘴,我师兄江之为也十分想为大人出份力,这才给江之为争取到的资格。



    在这里,不得不先解释一个概念——助缘信官。



    这是基本只在宦官内部流传的一种说法,之前在说池宁这个师门时,曾一笔带过的提过一回。简单来说,就是给某个寺庙道观的建立捐过款的人。一般都会碑阴题名,刻在石头上。



    看上去众人得到就是个名头,实则不然。



    对于宦官们的意义远不止于此,他们捐钱,一是为了积攒来世的功德,二则是一个通行证。当宦官老了,不想独自居住或者没钱独自居住时,他们就可以到刻有自己名字的寺庙道观无偿养老。



    再简单点理解,山不高道观,就是钱小玉给自己建的高级养老院。



    他日老了,钱小玉就可以直接在山不高道观出家,担任观长。很多宦官都有类似的『操』作,有钱的就自己独立建,没钱的就几个人凑着建,或者去其他宦官的寺庙道观下挂靠,是一种已经传承了百年、独属于宦官的养老体系。



    给钱小玉的道观捐钱,不一定代表了池宁日后也会来这里养老,却是钱小玉在未来老了之后,依旧愿意接纳、庇佑池宁的一个信号。



    这样的邀请函,自然意义非凡。



    都说狡兔三窟,池宁可以说是狡兔三十窟,他当了无数寺庙道观的助缘信官,也就是说他完美而神奇地融入了很多个宦官小团体之中。



    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哪怕是江之为、俞星垂,也都只是朋友多,却还没有到能够相约一起养老的地步。



    “真要养老,肯定还是咱们仨一起。”池宁小声在江之为耳边道,“但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我已经说好了,你们未来可以用我的名义住进去,无论是我名下的哪个寺庙道观。”虽然写着“池宁”,却同时代表了池宁背后的两个师兄。



    “能出什么意外啊。”江之为拍了一下池宁的肩膀,“净说胡话。”



    池宁心里想了一下原君,这可真不好说。



    【我的信徒怎么会老?】原君也在嗤笑。



    【???当您的信徒还有长生不老这样的好事?】池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的未尽之言是,那现在让我两个师兄加入还来得及吗?



    【……我只要你一个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