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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刀柄上的指纹

    马楚的死快速地登上了当地的报纸和广播电视。清晨吃过早餐,我送别上班的罗世成,便回屋打开了电视。电视屏幕上,晃动着马楚诊所的外景,随着镜头的转换,诊所内部被清晰地展现出来。马楚的办公室,已经被封锁,一个模糊的镜头瞬间闪过。

    我关掉电视机,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当天的晨报,我顺手拿起来翻看。这家报纸专门辟出一个版面,详细报道了马楚事件。马楚的生平经历职业,被扒得一清二楚。就连马楚的情感生活,也跃然纸上,只不过或许是为了保护当事人的**,使用了化名。文中还提到,马楚曾经因为女人,得罪了一位本地大佬,并且还遭到过非人般的残害,以致于丧失了生殖能力。

    我看到这里,心里一惊,这位大佬,不正是罗世成吗?马楚跟我说过,当时迫害他的人,是罗世成的手下。我不觉为罗世成担心,这次事件难道也会波及到他的身上吗?我的呼吸微微急促,强迫自己把这篇报道读完。

    这篇报道后面的内容,更是令我心惊胆颤。报道中说,马楚生前曾联系过多家媒体,说本地的某位大佬身家不清白,有涉黑违法的嫌疑。但是,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没有一家媒体深入调查过此事。可是马楚坚持要把那位大佬绳之以法,直到他死去的头一天,他仍在联系律师和媒体,甚至他还企图雇佣私家侦探,不惜一切代价搜集证据。令人遗憾的是,没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和私家侦探社接手这个诉求。

    我合上报纸,放回茶几上。心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想法,现在马楚已死,罗世成就不会受到困扰了。我蓦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我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害怕。顾雅,难道是为了罗世成,才对马楚起了杀心吗?

    这家报纸的报道,虽然大部分属于实事求是,可是对于未经证实的猜测,居然也带着八卦的色彩大肆渲染。总觉得做为新闻媒体,这样做不太合适。纵然是一家生活类的报纸,也不应该进行这样不够严谨的报道,缺乏新闻工作者严肃认真的态度。转念一想,如今网文盛行,纸媒逐渐日落西山,这家报纸也是为了博人眼球增加销售量吧?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罗世成打来电话。他说,本来打算安排完公司的事情,就回家陪我。可是有两位警察,前去公司了解情况,所以他暂时脱不开身,因此,他让张峰来家里陪我,如果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张峰可以帮忙处理。

    不等我表态,是否同意让张峰到家里来?罗世成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发来一张男士的照片,注明这就是张峰。我心想,这张峰最快也要四十分钟以后赶过来吧?如果他在公司的话。可是没想到,仅仅是五分钟的时间,门铃声便响起来。我推开屋门,看到院门外伫立着一个帅气的大男孩,模样恰恰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嫂子,开门吧,我是张峰。大哥把我的照片发给你了吧?”张峰在门外不失礼貌地喊着。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到院子里,打开了屋门。

    张峰随我走进屋里,说:“嫂子,我在这里,你不必拘束,该干什么干什么。你自己在家,大哥不放心,所以派我过来陪你。”

    我感激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急忙去给张峰沏茶,准备了一些茶点和水果。

    大约一个小时后,门铃再度响起来。我奇怪地皱了皱眉头,往天鲜少有人来,今天是怎么了呢?

    张峰起身出屋。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张峰跟一位女人的说话声。我打开屋门,迎接着陌生的客人。走入视线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警和一位面相沉稳的中年男警。我的心里有些惶恐,看着他们那身威严的警服,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位女警嫣然一笑,对我说:“你好,白冰,我们昨晚见过,也一起聊过。”

    我茫然地望着她,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不免有些尴尬。

    张峰请两位警察坐下后,拿过来一个资料袋,掏出一些资料,递给两位警察。我定了定神,忙去给两位警察倒水。

    张峰镇定自如地对警察说:“白冰,目前没有记忆,多年前受过外伤,至今没有恢复。这些资料,是她的病历以及相关的治疗单据。她如今为了积累记忆,有时候会记录下当天的经历。所以,她对于之前见过的人,是不会留下印象的。”

    两位警察认真地审视着我,然后开始翻看手里的病历资料。女警对张峰说:“罗世成已经把白冰的情况做了介绍。我们这次来,是想跟白冰再聊聊细节,看看白冰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告诉我们。哪怕是通过日记,回想到了什么跟本案有关的事情,也请对我们直言相告吧。”

    我心里一惊,警察不会是想看我的日记吧?我不能把日记本交给他们,虽然里面的内容无足轻重,但是我不想再去节外生枝,给罗世成招惹麻烦。他现在,恐怕已经陷在漩涡里,难以自拔了。

    我抱歉地对那位女警笑了笑,说道:“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如今偶尔会记录下当天发生的事情,也是最近才有的事。我记录更多的,是一些工作上的摘要和提醒。”

    女警面色平静地凝视着我,看不出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语言干练地说:“我们对你做了一些调查了解,知道你在一家心理咨询室工作,还拜读了你写过的文章。你的文才很好,人又长得漂亮,希望你能早日恢复记忆,这样就十全十美了。”

    我连忙低头致谢,说着“过奖了”的客气话。

    坐在女警旁边的男警察,对张峰说:“我们可以四处看看吗?”

    张峰看了我一眼,随即淡然说道:“可以,你们尽管按公行事。罗总一向秉公守法,相信他也不会反对的。”

    男警察客气地说道:“那就不好意思了。”随即起身,开始认真地查看着每个角落。

    我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意识到警方可能对罗世成起了疑心。好在张峰跟随着那位男警,凡事不用我去答复什么。

    女警递给我一张出租车的发票,问我:“白冰,这是你昨天在案发时间乘坐出租车的发票。当时,我要求你提供不在场证明,你把它交给了我。我们查询过这辆出租车司机了,当时你的确乘坐了该出租车。可是经过我们进一步调查,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位出租车,自挂牌营业以来,只拉过一名乘客,而且好像只为这名乘客服务。”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女警深邃的眼眸。喃喃自语:“还有这样的出租车,只会为一个乘客服务?那岂不是专用车辆吗?”

    女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点不错,几乎就是那位乘客的专属车辆。那位乘客,就是你本人。那位出租司机,竟然是张峰。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张峰是罗世成公司的人,按说他的收入不菲,还用得着跑出租赚外快吗?而且,他的载客记录里,除你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乘客记录啊。这样看起来,他也不像是为了赚钱吧?”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蓦然一惊,这位女警的意思,是不是怀疑我的不在场证明?

    我着急地说道:“你们不是在怀疑我的不在场证明吧?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没有一句假话呀!请你们相信我!”

    女警温和地说:“我们只是在排除各种嫌疑,并非是刻意怀疑谁。你和顾雅,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或者是某种利益冲突?”

    “顾雅,我几乎不认识她,对这个人也并不了解。但是,我和她之间并不牵扯什么利益。有关这个人,我通过自己的记录得知,在我失忆后见过她几次,两次或是三次,我不确定。这个人很善良,不像是恶意伤人的那种坏人。”

    “我们经过指纹鉴定,插入马楚腹部的那把刀柄上,有马楚和顾雅的指纹。大部分指纹,是马楚的,只有很细微的指纹是顾雅的。如果不是鉴定人员仔细辨认,很可能会忽略到顾雅的指纹。当时案发后,马楚诊所的大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奇怪的是,大门的门锁上,只有马楚的指纹,并不存在其他人的指纹痕迹,显然是被人精心处理过。还有,如果凶手是从唯一敞开的后窗逃走的,那么窗框窗台周边应该留下指纹,但是后窗上唯一的指纹只有你白冰的。”

    “警察小姐,你听我说。我那天接到顾雅的电话,就匆匆赶过去。我先是敲门,无人回应。我试图推门,又无法推开。所以,我才绕到屋后,发现后窗开着,我就从窗户跳了进去。”

    女警刷刷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张峰陪着那位男警察,从二楼走下来。我看到在男警的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画着红十字的医疗器械盒子。我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位男警走近沙发,坐下来,礼貌地对我说:“罗太太,这个医疗用的盒子,是我在二楼的卧室里发现的,我要带回去,可以吗?”

    我惶恐地点着头,不安地说道:“如果是为了查案,你尽管拿走吧。只是,这个盒子能说明什么呢?大多数家里,都会备着一些医药用品吧?”

    男警客气地说:“是的,您说的很对。但是,这个盒子里装的并不是家用的药物,而是处理伤口的器具和药水。如此专业的医疗器具,平常家庭想必是驾驭不了的。”

    我无言以对,淡淡地笑了笑。脑子突然陷入一片混乱,我怎么对这个盒子没有印象呢?日记里,也没有描述过它。

    张峰为两位警察斟上茶水,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心里霎时觉得踏实多了。

    女警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茶,抬脸对张峰说:“张峰,你业余还开出租吗?”

    张峰听了突如其来的问话,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张。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本来,我是想打发时间,顺便赚点外快的。可是毕竟工作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有认真地去做这份工作。只是,拉了几次白冰。”

    女警把目光转向我:“白冰,你还记得打过张峰的出租车吗?”

    我难为情地说道:“我失忆了。如果头天没有特意记录,就不会记得当天发生的事情。”

    女警低头继续做着记录。然后,她“啪”的一声合上本子,对那位男警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暂时调查到这里吧?”

    男警点了点头,从容地站起来,礼貌地对我们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这么久,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我和张峰齐齐站起身来,连声说:“不要紧,请别客气。”

    我们把两位警察送出门,不等回屋,我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张峰:罗世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否则警察怎么会来搜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