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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补偿

    寒风吹打着窗户, 呜呜的叫唤。

    书房内殿,玉笙缩在床榻上,像是睡着了。天青色的帘帐随着窗户缝隙透来的风, 若有似无的晃荡。

    王全在门口打盹儿, 寒风中, 他闭着眼睛靠在门框上睡的正香。

    屋子里, 忽而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浅睡中的王全打了个机灵, 立马抬起头往屋子里看去。半夜, 熄灭了烛火的屋中漆黑一片, 片刻之后, 一团微弱的烛火渐渐亮起。

    他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 那团微弱的光还在,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 是殿下起来了。

    太子将火折子吹灭, 随手搁回了桌面上。

    雪白色的寝衣下,披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袍, 玉带虚虚晃晃地垂在腰侧之间。微弱的烛火在脸上微微晃荡着。

    微黄的火苗跳动在眼帘之间,但那双眼睛却是看向桌面。

    黑檀木的长桌上,放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朱红色,上面用金漆描了边儿的, 刻着两只交颈而卧的鸳鸯。

    太子殿下的眼神从始至终都看向锦盒中的那块玄玉,眼帘半垂着,他一眼不眨的, 不知看了多久。

    漆黑的眼眸之中,情绪翻滚,那张脸上面无表情, 无人瞧的出是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殿下?”天青色的帘帐被一截玉白色的皓腕微微撩起,帘帐之中,瞬间溢出了一丝光。

    玉笙撑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往外看去:“殿下在那儿做什么?”

    长袍之下的人没回头,他在原地站定了片刻,随即低头将桌面上的锦盒拿起,往玉笙那儿走去。

    屋内,只燃着一根烛火。

    昏沉的屋子里,只有一截隐隐约约的光。朦朦胧胧的只瞧的出大概的轮廓。

    玉笙刚刚是被折腾着昏睡过去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还睁不开,她躺在床榻上,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大步朝她走来。

    鼻尖,瞬间就涌来一股浓郁的迦南香。

    “怎么了?”她顺着衣摆握住他的手,此时正是半夜,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太子殿下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掌心中一片冰凉。

    太子垂下眼帘,她手小小的,两只手加起来都才他一个巴掌大,大概是怕他冷,两只手将他几是包在了掌心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没事。”他轻轻将自己她掌心中抽出来,兜住她的脑袋揉了揉:“怎么醒了?”

    “见殿下不在。”玉笙一开口,嗓音便就有些沙哑。这是她刚刚在床榻上,喊了一个晚上的喵喵叫造成的。

    殿下今日与往常不同,今日格外凶狠。

    平日里再如何,只要她一哭,一求饶,太子殿下怎么着也得缓下来,哄哄她。

    但今日总感觉殿下有一股劲儿憋着。她哭也哭了,求也求了。

    但太子殿下却是半点都不为所动,到最后无论她如何哀求,心都硬的像磐石一样,她是被活生生的折腾着晕过去的。

    不仅如此,平日里殿下一两次差不多就够了,可刚刚,歇下来之后,又硬生生的将她的双手按在墙壁上,从后背掐着她的腰,逼着她又来了一回儿。

    至今想起来,玉笙的双腿还在微微发颤,膝盖处磨的一圈儿生疼。

    若是往日她早就撒娇,要殿下给她按按,可今儿,却是极为的有眼色,抱住他的胳膊不敢吭声。

    太子宽大的掌心在她脑门上,来回的拨弄着。修长的指尖在她脑袋上,来来回回地兜弄。大掌兜住,抓了一把,又像是怕将她弄疼了,安抚性的又揉了一会儿。

    这手法,玉笙觉得跟她逗小肥猫一样,殿下指不定是跟她学的。

    但被摸得的确是舒服,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

    太子殿下却忽然开口:“孤问你一件事。”玉笙打了个激灵儿,立马睁开眼睛。前方,太子殿下将右手上的锦盒拿上来。

    四四方方的锦盒被他拿在掌心中握住。

    玉笙看着他打开,露出里面巴掌大的玄玉出来:“喜欢吗?”漆黑的玄玉就放在他的手心,映着昏暗的烛火,闪着透亮。

    “问……问我?”

    玉笙难得的结巴了一句,她若是猜的不错,这个应当是刚刚恒亲王送来的。

    “恒亲王殿下不是送给您的吗?怎么殿下好端端的问起我了?”她一脸为难,这话殿下问得她不知该如何接。

    “孤问你喜不喜欢?”那锦盒又往她那儿送了送,直接就放在她眼皮子底下。

    玉笙试探着,还是道:“这玉……成色与水色都好,晶莹剔透,一看……一看就是好玉……”

    “那就是喜欢的意思了?”才刚说完,太子殿下便开口。

    “我…… 我不。”玉笙使劲儿地摇头,赶紧表忠心:“我只喜欢殿下送的,旁人的东西再好,我也不要。”

    谁知道殿下搞什么鬼,再说了,就殿下这性子,她可是半点儿都不敢招惹。

    太子认真瞧了她好一会儿,却还是摊开她的掌心,将锦盒给放了上去。

    “拿着吧。”

    平平淡淡的三个字,玉笙却感觉自己拿了个烫手的山芋。她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悲凉感来,她与这恒亲王大概是八字不合。他回回送东西是好意,但到头来,为难的倒是她。

    抬手揉了揉眉心,玉笙深深地叹了口气。

    初六一过,年味便就渐渐地淡了。大年初十这日,一大早,殿下便去了朝中上朝,而广阳宫中的门也开了。

    太子妃被关了这么久,肉眼可见儿的憔悴了不少。玉笙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抿了口茶。

    之前的信阳毛尖已经换了,换成了碧螺春,开春头一拨新茶,玉笙那儿也有不少,滋味倒是品得出来。

    太子妃这儿,应当是没有胆子再敢放什么了。

    她轻笑着将手中的茶盏给放下,抬起头,却见前方太子妃正在看着自己。玉笙眼帘先是闪了闪,随即落落大方的对着太子妃笑了笑。

    左右她与太子妃已经是仇敌,既然这样,与其畏畏缩缩,躲躲藏藏。

    那还不如,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玉笙直视着太子妃,不躲不避没半点掩饰。后者,太子妃看着她也是一样一眼不眨。

    两人之间波涛暗涌着,到最后,还是一侧的纯良娣走了出来:“太子妃病了这么多日,内务府的一些事,殿下倒是交给了我。”

    纯良娣如

    今的地位,相当于侧妃。

    她还带着封号,地位相比赵良娣都是险胜一筹。太子妃如今一来要防备玉笙过于受宠,二来,要防备纯良娣受太子的信任。

    只是她知道,太子如今正要重用纯良娣,更重用她背后的母族。

    她争也是争不过。

    “殿下既然交给了你,你看着办便是。”低头喝了口茶,太子妃的眼神玉笙那儿收了回来:“本宫身子还没好全,有些事是不好操劳。”

    她穿着一件高领口的攀枝长裙,无人知道的是,领口的下方,那被金簪刺进去的伤口才刚结痂。

    “既然这样,那妾身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纯良娣弯下身子,转头往玉笙那儿看了一眼,忽而又道:“再过几日便就是玉良媛的生辰,妾身着手准备了一半,临时撒手还真怕奴才们随意接过去,到时候弄的不伦不类。”

    纯良娣这话,说的有些一语双关。

    之前,太子殿下生辰,纯良娣也是准备好了一半,随即被太子妃抢了过去。白干了一场,没功劳不说了,这口气也是堵在她的心口。

    如今,她故意拿这话刺太子妃,也算是出了口气儿。

    果然,太子妃听后眉心都皱了起来。她眼神往纯良娣那儿看了一眼,一张脸上,笑意已经沉了下来:“哦?是么?”

    抬起手,她喝着茶水,随意问道:“玉良媛何时过生辰?本宫这儿也好有个准备。”

    不是整岁,更又不是什么大事,玉笙不想招摇。刚站起来,要回了太子妃,纯良娣却是直接说了:“十五号,元宵节。”

    玉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纯良娣实在是过于地热心肠了。

    “哦?”

    手中的茶盏放下来,太子妃的语气却是有些耐人寻味。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往玉笙那儿看了一眼,忽而道:“宫中的那位洛乡君也是十五号元宵节生辰。”

    陛下宠那位洛乡君的确是宠的厉害,前段时日就听说了,宫中一直在修葺漪兰殿。

    除了过年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如今内务府又开始了,听说装饰的金碧辉煌,比之前固伦公主住的地方都差不了多少。

    等人走后,丁香弯下身子给太子妃涂药。

    颈脖上的伤口,结了指腹大小的疤痕。丁香手有些抖:“这个模样,只怕是要留疤了。”这几日,丁香一瞧见这伤口,就难受。

    自从殿下与太子妃动手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广阳宫。

    “本宫早就知道了。”太子妃转头看了看脖子,却是半点的不为所动。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留疤?

    太子殿下刺进去的时候,如何不知道深浅?但他却还是毫不留情。

    她抬手飞快的拉高衣领,自从受伤之后,对于这块地方,她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太子妃垂下眼睛,想的却是刚刚殿内发生的事:“我总觉得这事倒是有些巧了。”

    丁香看过来,太子妃眯着眼睛悠悠道:“宫中那位洛乡君也是十五号生辰,她两倒是碰到一起去了。”

    洛乡君受宠,她要提前备生辰礼,但倒是今日才知道,玉良媛的生辰也是这一日。

    “这如何比的过?”

    丁香道:“玉良媛在东宫是得殿下的宠爱,但这靠脸得来的,以色待人能的几年好?”

    “但洛乡君却是陛下跟恒亲王都宠着的,可谓是掌中明珠也不为过。”丁香向来不喜欢玉笙,说起她语气里止不住的酸溜:“玉良媛没家世,没背景,要不是当初殿下将人从扬州带回来,她小门小户儿的哪里有今日这福分。”

    “小门小户?”眯着眼睛,太子妃却是摇了摇头:“殿下带玉良媛入东宫的时候,并未说其身份,如今一瞧,本宫倒是有些好奇。”

    她没多说什么,但丁香却是脑中一阵激灵。

    太子妃的意思没人比她更懂,玉良媛实在是过于受宠,太子妃显然已经招架不住。如今,派人去查玉良媛入东宫之前的事。

    也就是猫抓耗子,随便去碰一碰,若是当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可拿来作为把柄,没准儿,还能扭转乾坤。

    太子妃吩咐人去扬州,却不知,广阳宫的人手刚下去,后脚,太子殿下那儿就得到了消息。

    “扬州?”

    书房中,太子殿下刚上朝回来,绯红色的朝服穿在身上,整个人相对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清隽。

    “是。”王全跪在地上,给他脱鞋。

    垂下脑袋,声音小小儿的:“太子妃派人去查玉小主之前的事儿。”太子妃在东宫的人手全是陆家的,殿下虽没严加看管,但只要她一吩咐人手,书房这儿立马就有消息。

    之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太子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自从她第二次给茶水中下药之后,太子连带着对广阳宫都开始防备。

    “解决掉。”长靴脱下,太子殿下回答得毫不留情。玉笙能有什么把柄?无非是她是瘦马的事被爆出来。

    东宫中的玉良媛是瘦马出身,这事要是被太子妃知道。

    等待玉笙的,只怕就是万劫不复。一想到那个可能,太子的眉心便就紧拧着,他不可能让玉笙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王全磕头,立马往外走,但还未出门口,却是又被喊住了。他狐疑着眼神往身后看去:“殿下。”

    太子坐在书案边,漆黑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道阴影。

    他脑海中,那枚玄玉一闪而过。

    抬手转动了两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想到玉笙那双忐忑的目光,喉咙滚了滚,到底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手背朝外挥了挥。

    他生性多疑,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选择去相信。

    派人去查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若是被她知道了,伤了她的心可就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挽回了。

    之前,周承徽的事,紫貂毛大氅的事,她气自己不相信他,闹的厉害。

    今日若自己派人去查,被她知道了。只怕又要搅的东宫天翻地覆。

    头疼的抬手,捏了捏眉心,太子无奈的溢出一丝轻笑来:“没别的了,出去吧。”王全这看着殿下,左一会儿轻笑,右一脸无奈。

    哆哆嗦嗦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出去的时候几乎是同手同脚。

    殿下这是……这一定是昏了头了。

    合欢殿中

    素嬷嬷送走纯良娣身侧的奴才,这才走到玉笙身侧。

    “打发走了?”

    素嬷嬷点了点头:“纯良娣将这生辰,准备的可是格外的大。”主子是三品的良媛,

    地位不高,却也不低。

    按照资历,与夏良媛等人可谓是平起平坐。在她上面的也只有太子妃,纯良娣,赵良娣三人。

    但,纯良娣却将这次的生辰准备的太壮观了。不说主子的地位,就说前段时日,皇后娘娘还对主子受宠之事颇有微词。

    如此高调,只怕不是见好事?

    “我又如何不知道?”玉笙揉着眉心,深深吸了口气。

    “好在纯良娣没有坏心眼。”她应当是为这之前的事,想着出一口恶气罢了。她与自己交好。是因为她想要权势,而自己被殿下宠着,却一直不碰这些。

    她与纯良娣之间没有竞争,这才算是平安无事。但生辰就在这几日,她却越来越心慌。

    “主子别胡思乱想。”三七怕她想多了脑袋疼,故意道:“之前主子您说要给沈太医做只玉做的猫,主子您可挑好哪一块了?”

    一说起这个,玉笙便想到那日拿回来的那块玄玉。

    桌面上,两块玉摆的整整齐齐的,玉笙却是一脸的为难。她拿起太子送的那块翡翠,对着自己的右眼,点头:“绿的。”

    玄色的墨玉举起来,对着自己的左边眼睛:“黑色。”

    巴掌大的玉,一边一个,将她的脸完完全全的都给挡住了。玉笙一手举着一个,半响之后,仰起头哀嚎一声:“哪里有绿色的猫?黑色的猫啊啊啊!”

    她不过是想雕一只小猫而已啊!

    “黑色还是有的。”

    冬青插嘴了一句,玉笙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就算是沈清云的猫是黑色,我也不敢拿这块玉做。”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块玉价值连城。

    况且恒亲王这人人高马大的,脾气一看就不好。也不知,这买来是讨好谁的。只是殿下偏心,好东西都给了她罢了。但人恒亲王殿下可不一定乐意。

    “赶紧将这些东西收走。”

    玉笙手一哆嗦,赶紧将玉一边一个放回了锦盒中:“眼不见,心不烦,磕着碰着可没命还。”她手摆弄的像是拨浪鼓,赶紧让人拿下去。

    三七等人憋着笑:“那主子,您说的那玉猫怎么办?”

    “拿快白玉,照着这只猪做一个吧。”玉笙随手指了一下躺在黄花木小圆椅上的大肥猫:“雕的传神一点。”

    肥猫无辜受辱,睡梦之中打了个哆嗦。

    玉笙弯腰去抱猫,眼睛无意间抬头,撇了眼窗外,却是吓得一哆嗦:“谁在那儿?”窗外的黑影一闪而过,像是吹了一阵风。

    “主子,怎么了?”

    素嬷嬷等人赶紧走上来,围在玉笙的身侧:“您这是瞧见了什么?”玉笙抱着怀中的小猫,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漆黑的一片,只有一院子的树,并没有别的。

    “主子刚刚是瞧见了什么东西?”三七走过来,压低喉咙的声音,问道。

    玉笙收回眼神,让人将窗子给关了:“瞧见个人影,估计是我看错了。”素嬷嬷不放心,让小元子举着灯笼出去寻了一圈。

    “主子放心,外面没人。”

    玉笙捧着茶盏坐在软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大概真的是我看错了。”她捧着茶盏,没忍住,扭头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的是,隔着一道窗户,一人正在树上,看着她的方向。

    陈珩从屋檐上又飞回了树枝上,很快地将自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他轻功极好,平日里来皇宫都是来去自如。更不用说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东宫了。

    侍卫们从他面前走过,都发现不了动静。

    举起手中的酒壶,他闭上眼睛又喝了一口。自从那日从书房出来之后,他便一直这样心神不宁。有些情绪宣泄不出,他下意识的麻醉自己,让自己靠她更近一些。

    因为清醒之后,他大概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喝醉之后,却是敢。在梦中,他从这个窗户飞进去,拉住她的手往外跑,已经十三回了。

    喝醉了的眼帘渐渐地变得沉重。

    手中的酒壶落下去,黑夜中又被个黑衣人接住。

    细微的一道声响,陈珩闭上眼睛在心中又默念了一声,第十四回了。

    他第十四次鼓起勇气,带她走。

    陈珩躺在树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刚醒,暗处的黑衣人便立马朝他飞了过来:“主子,陛下要你过去。”陈珩素来不上朝,陛下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辰,该是上早朝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眼神往那紧闭的窗户那儿看去。她是个贪睡的,今日只怕又要睡到中午。

    轻飘飘地从树上飞了下来。一大早的,就离她离的这么近,他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些。

    “先回府,换身衣裳再去。”

    等恒亲王再入宫,早朝已经散了。陛下身侧的刘进忠一直在门口候着,见他过来,赶紧迎了上去:“殿下,陛下在等着您呢。“

    刘进忠对恒亲王素来巴结。

    陈珩瞧都没多瞧这老奸巨猾的太监一眼,抬脚直接往里走去。

    才刚进去,他便后悔了。金殿之中,那人坐在轮椅上,正对着他笑。

    “珩哥哥。”

    陈珩眉心飞速的拧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的上前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帝王坐在龙椅上,面上带着几分罕见的慈祥。陛下向来不是好说话的性子,但只要看见陈珩,面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柔和。

    “倒是许久不见你了。”

    陈珩刚要说话,他却是抬手压了下去:“今日朕找你过来,是有事要商量。”陈珩直起身,便见他将眼神放在前方的洛长安身上。

    “再过几日,就是长安的生辰。”

    陈珩的眉心皱起,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前方,陛下的眼神在阳光之下格外柔和。他看向洛长安好一会儿,才徐徐道:“朕想收她为义女,锦衣玉食,一辈子养在宫中,只她……却是不肯。”

    陈珩的眉拧的越发的重了,他直接抬起头往父皇那儿看去,又转身,对上了一直看向他的眼神。

    洛长安坐在轮椅上,见他看过来,眼睛一瞬间亮起。

    “珩……”哥哥,她无声的想喊他,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可对上那双眼睛,她却是又不敢了,失落的垂下眼帘。

    “她说,你之前说要娶她……”两人之间的情绪,并没有逃过陛下的眼睛。只他看向下面的眼神,却依旧还是温和:“不知今日你可还愿意?”

    “父皇?”陈珩猛然转

    过身:“儿臣不愿!”

    “朕知道……”陛下眼中倒是没有意外,“你因为长安之间遇到的那些事,父皇也没让你娶她,只她想跟着你,从新回到恒亲王府……”

    洛长安也跟着道:

    “珩哥哥,我不要名分的,我只要跟着你就好,哪怕,哪怕是个侍妾,哪怕是个丫鬟我都……”

    “儿臣绝不对不会娶她!”

    落下的嗓音掷地有声,陈珩抬起头,眼中的厌恶丝毫都不掩饰。

    他对着正前方,眼神看向陛下:“父皇是因何原因如此宠爱她,儿臣不管。”

    “但斗胆让儿臣问上一句,当年洛家的事可是有何冤情,父皇这才加以弥补?”

    正殿之上,陛下的眼中情绪剧烈的翻滚:“休要妄言。”陈珩那双咄咄逼人的目光挪开,他知道,问不出什么。

    他扭头,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的人。

    对方看向他的目光后,眼神又开始渐渐地亮了起来。

    他抬起脚,不顾身后炙热的目光,大步往外走去。

    庄牧在门口等着,见殿下出来他赶紧跟了上去。陈珩抿着唇大步朝前走,直到快出了宫们那玄色的长靴才停了下来。

    “将皇后那边的人手收回来。”

    他低下头,摩挲着腰间的那枚玄玉:“查错方向了,应该查当年洛太妃与父皇之间有何关系。”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