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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心头血

    要入书房, 要过一道雕花红漆的抄手游廊。

    玉笙拎着食篮,刚走过去,却见王全?正立在壁影那儿。他身旁站着个人, 离的有些远, 瞧不清楚长相。

    朝前走的步子停了下来, 玉笙瞧着前方, 王全?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平日里,连着太子妃的面子他都不给。

    此时却是?微弯着个身子, 态度与模样都格外的恭敬。

    玉笙一时有些好奇, 这个人是?谁?

    两?人都站在壁影旁,四周种着春竹。微风吹来,影影绰绰的。只偶尔才在间隔之中瞧见一丝那人的模样。

    哪怕是?这一刹那的见面,还是?叫人瞧的出来, 那断然是?个丰神俊逸般的人物。

    那人立在一边春竹之间, 身姿却是?比那春竹还要挺拔, 隔得?远远儿的只瞧见一袭墨绿色的长衫, 迎着春风端的一副芝兰玉树。

    许是?她目光太炙热,前方的人忽然转过头,往这边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玉笙瞧见了那人的脸。她垂下眼神,掩盖住脸上的惊艳。有这番风姿的人,整个皇城都寻不出一只手来。

    那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王全?见玉笙在那儿,又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娘娘。”玉笙从回?廊处走下来, 经过壁影的时候脚步才停顿了下来。

    “刚刚那人是?。”她记得?那人,有一次在殿下的书房门口见过这人一面。

    只那日下着雨,那人身着玄衣又执着伞。身侧有不少侍卫跟着, 簇拥着他上了一顶轿子。

    这样的风姿难以寻出第?二个来,玉笙今日又瞧了一眼,倒是?急了起来。

    “是?新回?京都的沈家少爷,巡防营都尉,沈少卿。”沈家与陆家是?姻亲关系,陆家出了个皇后与太子妃,掌握着后宫与前朝。

    沈家则是?一直掌握着巡防营的令牌。

    京都的巡防营有三万人马,平日里驻扎城外。执令牌着,可以随意调动。巡防营在京都的地位,可见一斑。

    沈家的巡防营,宫中的禁军,再加上恒亲王手中的十万人马,一直是?势均力敌。

    后来,恒亲王回?京之后,殿下将巡防营给了恒亲王。这三足鼎立的关系这才破碎。本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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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狠狠地压制着,成?为军中地位最有权威一人。

    但?恒亲王又不知为何,又将巡防营还了回?去。掌握住了巡防营就?是?掌握住了宫中的命脉,这么大的一个诱惑摆在面前,恒亲王却眼也不眨地送还给了太子。

    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个原因谁也不知道。

    可有了巡防营的沈家这才回?暖一口气,算是?保住了昔日的尊荣。

    “这沈大人与沈家的关系……”玉笙怎么记得?,这人与沈家的关系不好。

    王全?头往下又弯了弯,态度越发地恭敬,知无不言:“沈大人是?沈家的庶出之子,年?前才回?的京都。”

    玉笙点了点头,眼神又暗了一些。沈家一直是?太子党,与陆家同?气连枝。这位沈少卿沈大人刚入京都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他一些。

    说他心思深沉,手段颇深。

    在外十余载,一回?京都之后就?搅弄得?京都风云四起,说他一入京都就?整顿了沈府上下,逼的前沈家家主沈琼乖乖交出了巡防营的令牌。

    她原本以为这位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铁血人物,但?也没想到,不过才余月,就?已经成?了太子的麾下。

    玉笙想到刚刚那一刹,那人的风姿傲骨。

    她摇头轻笑了一声,又问:“殿下可是?醒了?”东宫上下如今严防死守,沈少卿如今过来,是?殿下有了吩咐?

    她转过头,手中的食盒握的紧紧的,一脸期待的看向王全?。

    王全?站在她身侧,听?见这眼神下意识地游离了一下。他撇开眼神不敢去看玉笙的眼睛,喉咙里干咽了一下,这才道:“没有。”

    “殿下未曾清醒。”

    玉笙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她瞧着床榻上的这张脸,只觉得?半日未见,面色都白了些。

    太医们?在外面守着,若是?问何时清醒,却又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笙坐在绣墩上,就?在殿下身侧守着。正阳宫传人来回?话,说是?太子妃怀有身孕,不能见血,在皇后娘娘那儿养着。

    玉笙点了点头,打发了人出去,用帕子沾了温水,在殿下的唇瓣上润湿。殿下病重,外面前来看望的人全?都被挡在了门口。”王全?点头,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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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又出去,随后又进?来:

    “皇后娘娘又派人来了。”

    王全?身后跟着的是?秦嬷嬷,她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平日里瞧见她,哪怕是?嫔妃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能下床移动。”秦嬷嬷生得?一张寡淡脸,低头的时候面上的神情一股严肃:“娘娘担心殿下,特意派人在宫外寻了个神医,想给殿下掐掐脉。”

    她一说完,便低头示意身后的人上去。扭头的时候余光却是?往玉笙那儿瞟了一眼。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那神医哆嗦着手退了下来。

    玉笙瞧见那人的脸上,来的时候还面无表情,如今却是?一脸的惨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张脸眼可见儿的灰白。

    “怎么了?”这个时候,玉笙也顾不得?无力,立马上前问:“殿下如何了?”

    那神医像是?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颤:“贵……贵人那一剑伤的太深,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如……如今昏迷不醒,三……三日之后若是?再醒不过来,只怕是?无力回?天。”

    “三日!”玉笙喃喃的,僵硬身子站在那,有些失魂落魄。

    连着两?人何时走的,竟也没察觉。她看着床榻上的人,只觉得?心口那处儿,有些喘不过气儿。

    三日……三日之内,殿下若是?不醒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

    “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出了书房的门,秦嬷嬷才问身后。这人是?陆家的,许多年?前从西北将人救回?来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只要人有问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小人说得?一字不差。”

    出了书房的们?,周边还有无数的侍卫看守着。那人微鞠着身子,撸起袖子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太子这伤着实是?厉害,已经没有清醒的可能了。”

    秦嬷嬷那张枯老?的脸上,唇角往下弯了弯。她面上浮出一丝笑,又很快的又消失不见。

    “前方有人接应你,他会带你出宫。”秦嬷嬷将人带到拐角处,用手对着暗处的假山指了指:“你出宫之后,先去宫外躲几日,再回?陆府。”

    那人点了点头,瘦小的身子眨眼就?往假山后走去。

    秦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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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看着人不见,这才脚步飞快的往正阳宫回?。

    太子殿下那儿已经确定了,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如今,只要太子殿下一死,等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出身。

    无论是?男是?女,下一任帝王,一定是?陆家的。

    秦嬷嬷的身影刚消失,假山后却是?传来一道巨大的动静。那瘦弱矮小的人刚走到假山后,却是?立即就?被一柄剑给抵住了。

    沈少卿站在假山后,他身侧围着十来个侍卫,背后,皇后派来人已经全?部死掉了,空中弥着一股血腥味,尸体?却是?消失的干净。

    他站在一群侍卫中央,眉眼透着柔和?。

    “带走。”他轻垂下眼,往来人身上瞄了一眼。就?是?这刹那一瞬,活像是?他看的不是?个人,而是?个死物。

    神医被这一眼,瞧的浑身哆嗦,他本就?瘦小,弯下来之后只有一团,光从外貌来看,着实与神医二字沾染不上半点边。

    “你……你是?谁,绑我做……做什?么。”那人抱着身,试图出逃。正面前,那高高在上的人忽而弯腰低下头。

    那温和?的眼神之中,眸子里却是?一片冰冷。修长如竹的指尖探出,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摸索。

    紧接着,耳后一掀,一块薄如蝉翼的□□就?从他脸上剥了下来。

    “鬼煞门的易容术……”沈少卿的语气轻轻地,指腹翻转着面具,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三十年?前,替陆家研制出假孕之药,让当时才刚入宫的皇后因为有孕,迅速坐上皇后宝座的人,是?你吧。”

    面具之下,浮出一个老?者的脸,络腮胡子,满脸沟壑。矮小的身姿一点点直起,站直之后,比刚刚高了足足一个头。

    沈少卿像是?早就?知晓,面上半分惊讶都无。

    那洁白似玉的手一转,将面具替给身后的侍卫:“带下去吧,殿下要活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刀压着神医往轿子里走。

    知晓大势已去,无人救他,神医也不再挣扎。

    只他被侍卫们?压着,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沈少卿的脸,喉咙翻滚着,像是?喝醉了似的,咯咯的笑,十分瘆人:

    “看你这面相,是?大限将至,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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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直凌凌的,对着沈少卿的脸上下翻看着:“一年?前就?该死的人,倒却又活了,与其每日苟且偷生,生不如死的折磨,倒是?不如入土为安……”

    侍卫们?都是?贴身跟着的,听?了这些一个个都回?过头。

    沈少卿就?站在原地,眼神半分不变。他对着众人的目光,掀了掀眼帘。手背朝外挥了挥,浑身透着一股上位者不容拒绝的气质:“带走。”

    墨绿色的衣袍在微风中晃荡。

    旁人的命由天定,他沈少卿的命,是?生是?死,也要由他自己。

    ***

    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玉笙这段时日不敢离开太子殿下半步。

    可饶是?她整日里都看着,太子殿下还是?不醒。

    宫中,太子殿下将死的消息背地里传的是?沸沸扬扬。甚至于,拥护恒亲王上位的消息,越来越热。

    可去了恒亲王府才知晓,恒亲王不在京都。

    “恒亲王去了一趟江南,说是?要看梅花。”回?话之人跪在地上,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他说完这话之后,又抬起头往玉笙那儿看了一眼,道:

    “庄牧也不在,殿下走之前派他去了一趟西北。”洛乡君的尸体?运出宫之后,恒亲王府的人就?带了回?去。

    如今,恒亲王身侧的庄牧去了西北,稍微一想,便知,只怕是?送那位‘洛乡君’回?去的。

    玉笙闭了闭眼。

    不管究竟她是?洛长安,还是?死掉的那个才是?洛长安。但?毕竟在西北七年?的人是?她,死掉之后,回?归西北,也算是?落叶归根。

    恒亲王看似再狠,到底还是?念着一丝旧的。如今,人已经死了,又送回?了西北,到底不枉相识一场。

    再大的情恨,都该放下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人是?个眼生的,玉笙见人消失在她眼前,松了口气。

    “主子,您怎么了?”三七绞了帕子来,给玉笙擦了把脸。

    “殿下一日不醒,这马上就?要三日之期到了。”玉笙扔了帕子,又转头去寻医书。她这几日不知看了多少本,却是?毫无头绪。

    脑子里,心口上,一想到殿下要死,那胀胀的感觉就?逼的她喘不过气儿来。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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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人天相,定然会无事的。”三七不知如何劝,这几日,主子担心,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是?担心。

    主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太子妃娘娘倒是?好,她去正阳宫安心躲着,养胎。唯独就?是?苦了主子,怀着身孕还为殿下忙上忙下。

    菩萨啊,您显显灵快点让殿下醒过来吧。

    三七就?差对着天跪下来了。

    “主子,您别看了,这些医书我们?不懂,看了也无用。”眼看着玉笙又在翻,三七急的立马上前:“是?太医无用,开的那些药半点用没有。”

    “我看还是?要换个厉害的太医来才是?。”

    “药?”玉笙放下手中的医书,一点一点抬起头:“我想到了。”

    她掀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深吸了口气:

    “我想到救殿下的法子了。”

    晚上,玉笙送药过去。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王全?在一旁守着,瞧见玉笙,掀开的眼帘颤了颤,又低头继续打盹儿去了。

    能留在内殿的,都是?自己人。这旁人他不信,可对这玉主子,半点都不敢防备。

    王全?靠在屏风上,抱着身子又要睡着了。

    玉笙今日脸色有些白,她打开手中的食盒,拿起药碗坐下来的时候,身子还晃了晃。

    “殿下,喝药了。”饶是?殿下如今昏迷不醒,她还是?会习惯性地说一声。低头,拿起勺子对着太子紧闭着的唇,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勺药进?去。

    勺子不好喂,玉笙格外的小心。刚喂下去一勺,屋子里就?升起一股血腥味。

    床榻上,太子的眉心飞速的拧了拧。

    下一勺刚伸出来,躺在床榻上的人忽而伸出手。那如玉般的掌心,一把掐住了玉笙的手腕。床榻上,那紧闭着眼眸的人,眼帘缓缓地睁开。

    他单手撑着手,从床榻上起身。对着玉笙那张惊讶的无法言语的脸。

    “你给孤喝的是?什?么?”

    太子单手伸出去,两?指捏住玉笙手中的青花瓷碗。

    “殿……殿下,殿下您醒了?”玉笙表情微僵,呆呆地坐在那儿像个木头人。她看着太子殿下的眼神,几乎都不敢相信。

    执着碗凑到鼻间闻了闻,再抬起头,太子殿下的脸阴沉,漆黑一片,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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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能滴出水来。

    王全?守在一侧,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上前。他还没说话,就?见太子一手掐着玉良娣的手腕:“孤问你,这里面是?什?么?”

    他眼皮一跳,立马跪了下去。

    太子那张暴怒的脸就?在面前,灼热的气息犹如火焰,烫的人不敢直视。玉笙却是?笑了,她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往下掉:“殿下,您醒了。”

    “孤再问你一遍,这里面是?什?么?”手中的青花瓷往地上一砸,王全?瞧了眼皮子直跳?那哪里是?药?

    那分明是?一半的药,一半的血。

    太子急的一双眼睛猩红,他双手去撸玉笙的袖口,两?边胳膊都检查了之后,手指却还是?颤抖着。

    “哪里?”他红着眼睛,散着头发,目眦欲裂的模样,恨不得?一巴掌掐死她。

    玉笙对上那可怕的模样,却还是?笑了:“心口。”

    她回?。

    王全?头皮发麻,立马将脸埋在地毯上。

    下一刻,玉笙身上的衣裳被撕的粉碎,素白色,绣着早春梨花的烟滚长裙被人从肩膀处撕开,半边身子都露了出来。

    只见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心口处的地方有一处伤痕。

    小指甲盖大小的刀疤,在那肤如凝脂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血红一片,此时还冒着血珠。

    太子瞧见那伤口,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颤抖着的手指才抚了上去,指腹堵上那伤口,他用力往里压。听?见那意料之中的吸气声,才缓缓掀开眼帘:

    “不是?不爱孤吗?你这又做什?么?”

    带着血迹的手上前,虎口掐住玉笙的脸,手臂往里收,他俯下.身整个人压了过去,对上她的眼睛,面无表情:

    “为我挡剑,为我取心头血。”

    “承认吧,你这颗心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这章肥肥的,晚安!!!感谢在2021-05-03 18:56:37~2021-05-05 02:2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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