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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今生初遇

    索托城南。

    五月是个麦黄的时节,炎夏的酷热在中午乍现,让农忙的人们身上平添几分汗水。

    而五月对于马红俊来说,却是人生第三个年头的开端,更是他有资格踏出那个他出生的农家小院的开端。

    作为一户农家的第九个孩子,这代表着父母的忙碌和对孩子的散养。上面的兄姐就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带孩子的重任,不让孩子乱跑则是最为省心省力的方式,所以马红俊三年以来基本没有出过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

    但三岁是一个坎,三岁以上的小孩被默认可以在村子里摸爬滚打,也因为这三年里马红俊又多了两个弟妹,实在是没人再有闲工夫管他了。

    圆滚滚像个肥汤圆的马红俊迈开短腿,开始向村子正中的史莱克学院进发。

    矮豆丁身材限制了马红俊的发挥,让他走到呼哧带喘才远远望到史莱克的大操场。肥汤圆小小的一个,看着和当年一般无二的史莱克学院,红了眼眶。

    三年时间不短,吃了睡睡了吃还没有修为的生活,给了马红俊充足的思考时间。

    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唯独不确定他的重生会不会让本有的一切也离他远去。

    肥汤圆马红俊蹒跚的走到了史莱克学院里,短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抬头看看正大放光芒的太阳,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总感觉重来一次这耐热能力是越来越差了。这回来史莱克其实主要是想要找到院长弗兰德,想起那个亦师亦父的长辈,马红俊心里不由涌起一股热流。

    虽然弗兰德是个奸商、财迷、老不正经……

    但他也是马红俊的人生导师,是这个世上最关心他的人。

    马红俊四处环顾一番,空荡荡的学院安静得一丝人气都没有。难道是都出门了?马红俊生无可恋的回头看了一眼,又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五短身材,觉得怕是够呛能走的回去了。

    太阳愈发灼热,马红俊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无遮无掩的自己就像一块热化掉的冰淇淋。

    就在马红俊热的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大片阴影毫无预兆的兜头笼罩下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堪比雷鸣的一声巨响:“我靠!老子这是差点踩到了个啥?”

    马红俊吓得一激灵,猛抬头,正对上了一个人,的膝盖。

    这声音马红俊熟悉无比,正是当年没少欺负他们的不动明王,赵无极。本来还很期待的温暖的相遇,就这么被这大熊瞎子给搞的无比尴尬。

    “喂!”赵无极用力低头,揪着马红俊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马红俊使劲挥舞短小的四肢,无奈身体过于肥硕,就像一只竹鼠被赵无极攥在手里。

    “小孩,你哪来的?”不动明王的大嗓门在耳边炸响,马红俊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你—放—我—下—来!”马汤圆愤怒的嚎叫相比于赵无极的大嗓门就像蚊子哼哼。

    赵无极闻言拎着马红俊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把马红俊盯得发毛。“你个小地出溜就别瞎跑了,老子送你回去。”

    怎么送?拎回家吗。

    马红俊活像一个赵无极拎在手里的水壶一样,垂头丧气的被丢回了家里的院子。

    第一次出门计划失败。

    马红俊辗转一晚,其实只是比以往少睡了小半个时辰,新的计划荣耀登场。

    次日清晨,一个筐开始了长征路。

    马红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筐这个东西,轻便、随处可见,顶起来能遮阳,放下来能休息。最重要的是,再看见不动明王这个拦路虎,在筐里抱头一蹲,完美隐身。

    …于是,清晨起床吃饭的奥斯卡,在墙角一个翻倒的大竹筐里捡到了一只马汤圆。

    马胖子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耐热能力,顶筐走对于养膘三年的他来说,无异于魔鬼拉练。五月无风,太阳刚起就显毒辣,扣在头上的筐仿佛蒸笼。马红俊支持到墙头的阴影处便“噗通”歪倒在地。

    银发的小朋友转角看见的就是一个衣服撩上去,腆着小肚子,四肢瘫软成大字型,吐着舌头哈气的…肉球。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奥斯卡用脚尖怼了怼马红俊的胖腿。

    马红俊费力地歪了歪头:呦,好熟悉的桃花眼。

    “奥…奥…”马红俊两口气没喘匀,吭哧了几下,小肉手点了又点没讲出来话。

    “奥…斯嗷!——”

    马红俊大喘气到一半,视角猛然升高,又是熟悉的感觉,又是熟悉的味道。

    好的呢,您真强,您真棒,赵无极你给小爷等着。马红俊保持微笑。

    马红俊被拎进食堂的时候,带着眼镜的老财迷正在一边啃馒头一边用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金币。赵无极庞大的影子正好从门口投射进来,弗兰德扭过头,一口白牙在阴影里闪着雪亮的光:“老赵,你带了什么过来?”

    马红俊抖索了一下,安静如鸡…

    妈妈,我害怕,这人好像吃小孩。

    “院长,早上好,这个是我和赵老师捡回来的小孩儿。”奥斯卡越过堵门的赵无极走了过去。赵无极顺势抖抖手臂,马红俊乖巧抬头挥手:“嗨…嗨,院长好。”

    “这小崽子往学校里跑好几回了,胖的跟球一样,体质还不咋的。”赵无极说。

    弗兰德推了推水晶眼镜,看向马红俊。这小孩年纪不大,体型倒是不小,和略显瘦弱的奥斯卡放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年纪相仿。

    弗兰德慈爱地抚过奥斯卡的头发:“唉,都是院长太穷了,不然把你养得比他还胖。”

    马红俊看着桌子上摆满的金币,翻了个白眼。

    赵无极提着马红俊在圆桌旁落座:“说吧,过来干啥。”

    马红俊左瞅瞅,右看看,弗兰德、赵无极、奥斯卡搞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马胖子瑟瑟发抖。

    “我我我就过来看看。”装傻充愣马红俊第一大擅长。

    “是吗?”赵无极表情不善,“想玩也不看看哪里能玩哪里不能玩。第一回走到操场,第二回走到宿舍,你个小崽子还想往哪儿跑?”

    “小朋友,离家太远容易被坏人抓走卖掉喔。”弗兰德煽风点火。

    两位表情夸张,神色阴险,预想中的三岁娃娃马小胖会吓得嚎啕大哭,跑回家找妈妈然后从此离史莱克学院远远的,这也不是史莱克的老师们第一次接待隔壁村的傻孩子了,这招无往不利,一次不行就两次。

    结果马汤圆不按常理出牌,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看上了旁边的奥斯卡。

    “奥斯卡,我是过来看你的呀,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奥斯卡:???

    “奥斯卡你不肯跟我做好朋友吗?”马红俊急得小肥脸一颤,眼泪汪汪地就扑了过去,噗叽糊在了奥斯卡身上,“我们要做好朋友的,要的要的。”

    奥斯卡:!!!

    弗兰德万没料到小胖子哭在了这个点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哭唧唧的汤圆把不明就里的奥斯卡给拽走了,还不忘顺走了两个大馒头。

    “老大。”赵无极耸了耸肩。弗兰德无奈挥手:“算了,那小胖子鬼精鬼精的,奥斯卡有个朋友也是好事。”话到此处弗兰德突然脸面一沉,“但是他迟早得把顺走的那个馒头给我还回来。”

    赵无极:“…”

    马红俊呼哧带喘的带着奥斯卡跑了好远还心有余悸,回头见没人追过来顿时泄了气,软绵绵往地上一瘫,把想扶住他的奥斯卡带了一个趔趄。

    村子里少有高大的树木,倒是有蓝银草茵茵。马红俊正是一头栽进了软软的草堆。

    “给。”

    马红俊费劲抬头先把一个馒头塞进了奥斯卡怀里,自己也拿起一个不管不顾的啃了起来。

    银发的小孩慢慢坐下身来,桃花眼认真看人的时候乖巧又无辜:“小胖子,我以前可不认识你。”

    马红俊在太阳下懒散地啃着馒头,闻言斜睨了奥斯卡一眼:“现在不就认识啦。”

    嫌太阳晃眼,马红俊还往奥斯卡身后的影子里躲了躲,“我叫马红俊,兄弟,跟着我,有肉吃。”

    奥斯卡失笑,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来。

    好,那说定了…

    少年白发是为不祥,马红俊从背后揪了揪奥斯卡的小辫子,圆溜溜的猫眼在低眉下压成了一道锋刃。

    ……

    “那个,我可以叫你小俊吗?”

    “不行!”

    “为什么啊。”

    “咳咳,因为我大姐叫马彩俊,我四姐叫马碧俊…”

    “那,叫你小红,哈哈。”

    “我大哥叫马红帅,我三哥叫马红亮…”

    “…”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是吉利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可叫你小胖子了。”

    “我我我,我长大了会瘦的!肯定!一定!绝对!这是奶膘,是婴儿肥!”

    “好,我想到了,就叫你——团团!”

    “不行,快住口!再叫就就就揪你辫子。”

    “哈哈哈,我回去就叫院长帮我剪掉,略略略。”

    “啊啊啊啊啊,站住,你给我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