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俞霜狠狠把手收了回来。
“谢迁野。”他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 带了些微微的愠怒，却和他泛红的指尖并统一。
“我只是小心压到了的袖子。”
谢迁野轻咳一声：“嗯。”
姜俞霜长出了一口气，他偏头，看见谢迁野还是没有收回去的手, 却没有再搭上去读他心的意思。
但事还是要做, 他借着觥筹交错，又读了次杨初的心声。
[霜霜是故意的。]谢迁野在和杨初大约是他们魔族才会的交流方式, 在脑海里交流。
姜俞霜满意。
下一秒却听到谢迁野带笑的声音。
[他是有意的。]
姜俞霜：？
又知道了？
谢迁野分析：[我已经『摸』清楚和霜霜相处的界限了……这个单向灵魂绑, 霜霜要是和我接触超过三分钟，我肯就会……有反应的。]
姜俞霜手里杯子一晃, 他庆幸红酒只倒了小半杯。
他只是……忽然就知道了谢迁野那句“忍得住”是什么意思。
因为读的是谢迁野，姜俞霜把握着读心术副作的界限，在身体刚有一丝适的时候, 就停了下来。
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他消化许久。
[灵魂绑]、[魅魔]、[反应]……一切都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活在无神论认知里二十年的人的认知，可意外地, 姜俞霜在竟然还能维持面上的冷静。
甚至在心底，他只是有些诧异，自己竟然对此接受良好。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经历过一次超自然的重生吧……姜俞霜想。
杨初和谢迁野在脑海里聊天的时候, 还忘和姜俞霜说话，只是表出来的似乎有些犹豫和胆怯。
就好像是一个人似的。
再深想下去，未免会带上一些恐怖『色』彩，虽然姜俞霜对此没什么感觉，但他并愿意做无意义的猜测。
眼下需要他去整理探寻的东西还很多, 杨初的事……他无关。
一顿饭吃得……可能是宾主尽欢, 三人互相交换了微信。
在得知姜俞霜和谢迁野彼此没有联系方式的时候，杨初那张脸简直是五彩斑斓，最后看着已经结婚短时间的夫夫两人交换微信, 只憋出一句：祝们幸福。
姜俞霜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但他喝了点酒，即只有小半杯，并没有要顶风作案的打算。
姜俞霜下意识看向和他同路的谢迁野。
“我来开。”谢迁野应声。
姜俞霜刚把车钥匙从包里拿出来，忽然想到什么，微微皱眉。
“有驾照吗？”
可能是最近谢迁野表得太像一个常人，姜俞霜一时间忽略了个月前，谢迁野还是个傻子的事。
无论这两个“谢迁野”到底是是同一个人，又或说，是是同一个灵魂，但有一件事会变。
——身份信息。
在确实是有交钱让考官放水，乎等同于买驾照的渠道，但再怎么放水还有笔试，一个傻子都能拿到驾照的话，多少是有点离谱了。
果然，谢迁野顿了一下。
“……没有。”
姜俞霜看着他，读心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失笑。
“让我助理送们吧，叫别人放心。”杨初口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那张疑似被打得要毁容三五天的脸终于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姜俞霜莫名松了口气。
杨初留下一句“我就打扰们二人世界了”便钻进他的房车离开，姜俞霜和谢迁野对视一眼，往自己家车去。
谁没说话，又或是知道说什么，气氛倒是意外的怎么尴尬。
闷热夏夜的地下车库像是个好的纳凉去处，杨初的助理还要十分钟才能到，两人便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像是晚饭后出来遛弯的一对平凡爱人。
忽然，谢迁野停下脚步。
“是那辆灰『色』的？”他问。
姜俞霜点头。
谢迁野看了他一眼，又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抿了抿唇。
他这一串行云流水的作下来，姜俞霜乎瞬间就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有一瞬的自在。
“霜。”谢迁野开口，似乎是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
和在心里带着些黏糊劲的“霜霜”同，谢迁野声音本就有些慵懒磁『性』，一个寒冽皎白的字，却被他说出了冰雪初融的温凉柔软。
姜俞霜看他。
“记得……我是魅魔，对吧？”谢迁野视线落在车上，抿唇道。
姜俞霜轻轻“嗯”了一声，等待着他可能会谈起那些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从前”。
沉默两秒，谢迁野道。
“我接下来说的话……听了要害怕。”
姜俞霜原本有些许期待的神情顿时冷下来。
“……说的。”他最后移开视线，漠然道。
“那辆深灰『色』的车里，有魔气。”
“什么？”姜俞霜下意识问。
“魔气。”谢迁野缓声重复了一遍，“就是魔长时间呆过的痕迹。”
姜俞霜看了一眼眉宇间有些肃然的谢迁野——虽然他在外面的时候一直都是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姜俞霜依旧经判断，就看得出些许同。
“都有谁接触过这辆车？”谢迁野问，旋即自问自答，“那个司机。”
姜俞霜凝重：“他是人。”
谢迁野抿了一下唇，压下自己因为频繁和姜俞霜沟通，而被引得蠢蠢欲的属于魅魔的血脉能力，半晌道。
“是人，代表魔可以存在于他的身体里。”
说着，他忽然有些幽深的眼神落在姜俞霜脸上，乌黑的眸中隐隐有金绿『色』幽光流转。
他像是快要控制住自己，却又有一道锁链将他束缚在原地。
勒痕紧扣进灵魂，熟悉的痛感蔓延出来。
谢迁野闭眼，佯装随意地把手揣进兜里，向车边去。
他再怎么遮掩，姜俞霜是心知肚明，他在原地多站了两分钟，才迟迟靠近。
总是这样……是个办法。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谢迁野已经恢复了往常近人情的样子。
“刚刚跟我说的这些，我知道没关系吗？”姜俞霜问。
谢迁野“嗯”了一声。
“我说过，只要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他声音还带着些残余的哑，姜俞霜有一瞬思维打了个飘，没敢深想。
想了片刻，姜俞霜还是没有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刮出这么一段。
“什么时候说过？”
谢迁野明显是愣了一下，旋即垂眸。
“梦里吧。”他踢了踢脚下的挡板，随口道，“傲天。”
他补充：“前两天刚升级回来。”
“魔王大人，我在。”许久没有出的人工智障，在升级过后显然流畅了许多。
“检测到前话题，自为您播放歌曲《甜蜜蜜》。”
姜俞霜：……？
环双到底都升级了些什么。
曲库吗？
杨初的助理小跑着赶来的时候，发他家艺人嘴里的“两位大佬”揣手站在车边，深灰『色』的高级轿车四门大开，晾味儿似的，中一人手机里还小声外放着歌。
如果是两个人都没什么肢体作，就和外面跳广场舞的那帮人家没什么区别了。
“两位先生好！咱上车吧。”助理没多话，称职地担任起一个司机。
-
二天一早，姜俞霜醒来的时候，看见在厨房里围着粉『色』围裙的谢迁野，已经完全处变惊了。
习惯，恐怖如斯。
谢迁野端着样式丰富的早饭在姜俞霜对面落座，拿起手机，两秒后姜俞霜手机震了一下。
[谢迁野：我嗓子太舒服，咱们就聊微信吧。]
姜俞霜声『色』地挑眉，心里知道这多半是谢迁野来避开他“起反应”的小手段，只是……
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聊天了吗？
[谢迁野：昨天没来得及告诉，那个司机要小心。]
姜俞霜神『色』一凝。
[好。]
这件事的话，聊聊是行。
这个时间，牟志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谢迁野：被魔族侵蚀过灵魂……又或说附身过的人，他们的思维多少会受到影响。]
[谢迁野：具体症状很像人类会患的各类精神病。]
等待谢迁野打字的时间，姜俞霜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迁野难得能这种……常的语气，说这么大一段话。
挺稀罕的。
打算收回视线，他忽然看到谢迁野盘子里，小甜点上点缀的冰激凌都快化了。
“甜点。”他出声提醒。
谢迁野直接抬手把自己的盘子推到他面前。
姜俞霜愣了一下，地看着眼前属于自己的盘子。
他从未得到过原本属于别人的那一份馈赠……谢迁野却做的顺手。
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
手机再次震。
[谢迁野：……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姜俞霜忽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他捻了捻指尖，打字。
[哦，是……]
[我是在想，刚刚说的精神病。]
[它包括智力缺陷吗？]
[谢迁野：包括。]
[谢迁野：问这个干什么？]
姜俞霜想了一下。
[会离开这具身体吗？]他问。
紧接着，他听见谢迁野轻笑了一声，嗓音里哪有半点他说的舒服。
[谢迁野：我懂了。]
姜俞霜微怔片刻，心里泛起好的预感。
按照他对谢迁野的了解，这个“懂了”……八成……
他在桌下装作经意地轻轻踢了一下谢迁野的鞋。
[霜霜舍得我了。]
[他已经完全爱上我了。]
虽然早就料到，但姜俞霜的神情还是有片刻的空白。
他缓缓打字。
[是，我只是希望把我名义上的配偶……再变成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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