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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朝堂对峙

    秦玉应声退下。

    山洞中火光摇曳,老人映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舞动。

    其实洞中还是比较昏暗的,甚至也不怎么干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流水的滴答声,除了这些以外,倒是安静得很。

    枯瘦的秦家老祖此时站在昏迷的秦桓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久久不曾言语,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呼吸声都听不见,像座雕像一般。

    长久的沉默之后,秦家老祖秦宁长叹了口气,接着,他弯下了身子,抬起右手放到了昏迷的秦桓头上,轻轻抚摸着秦桓满头的白发。

    秦宁那枯老的面容,上有一串泪珠从脸上划过。

    这个时候,他并不像是一位修为到了二品的超凡强者,倒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为病不能医的孩子而悲痛、伤心。

    秦宁抚着秦桓的额头良久,最后又将手从秦桓额头放下,抓起他的一只手,喃喃低语:“这次都怪我,本来你应该还有大好前途,却因为我的私心作祟,妄图再进一步。没想到却害了你,如今你变成了这番模样,我也因为此行命不久矣,只能苟延残喘度日。为了秦家的将来,我不得不再牺牲你一次,你会恨我吗?”

    话到了这里,秦宁早已泪流满面,声音都有些哽咽。

    似是听见了秦宁的话,昏迷着的秦桓紧闭的眼中也流出泪来,但这些秦宁却没有看到。他此时早已背过身去,手上超凡之力喷涌而出,朝着躺在石床上的秦桓压了过去。

    ……

    大周宫城内,崇德殿。

    吕溯游、齐灵丘并肩而立。

    吕溯游奏道:“陛下,我脱离危险后,先是将此事禀报给了皇甫大人,后来我们经过商讨,实在怕时间拖得太久,万一张执意识到了不对,将所有首尾掐断,到那时,这件事可就真的没了实据。

    于是,这才定了计划,第二日我带着人找上门去,齐院主则先封锁消息。

    伏杀计划,那岳子扬临死前透露,可能张执身后另有其人,我们万不能让张执逃脱,这才有了昨日之事。

    而当昨日我们找上张执时,他心虚之下,果然破绽百出。我只是稍作试探,他便狗急跳墙,意图销毁罪证。后来我和他大战,张执穷途末路,也果然暴露了自己杀人炼血丹,俢邪功的事实。

    本来张执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了,擒下他是迟早的事,可是没想到此时却有了意外发生。”

    说到此处,吕溯游停了下来。

    “陛下,这件事还有两名涉事之人,可否一同宣上殿,他们与此事息息相关,既是罪犯,亦是证人。”

    “准。”

    周皇话音刚落。殿前侍卫便将两人带上了殿。

    周皇和殿中众臣对格金谷显然还有印象。这位苗疆的蛊师不仅长得清秀,着装打扮也确实和中原人士不同,行走间,铃儿响叮当,甚是欢快。

    至于另一位,吕溯游从牢中提来的常先生,认识的人便不多了。

    但这些人也都知道格金谷的身份,一些大臣甚至都毫不遮掩的看向姚家一系的人。

    姚家一系的大臣,也都心里犯起了嘀咕,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和姚家有没有关系?但如今姚家主事之人姚姜已经去了边军,他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咛过,再他没回来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一时间,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能指使格金谷做事的,连同被禁足的四皇子,拢共也就三人而已,无论哪一个,此事都小不了。

    周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也终于凝重起来。

    吕溯游见人已上殿,便当仁不让,继续说起了关于昨日那场大战之事。

    “陛下,眼见张执已经凶途末路,束手就擒也已经不远,哪知这时张执的状态却有些不对,他竟然突然有了自毁的倾向,臣前些日子功力大涨,眼力也好了许多,于是便发现了远处操控张执自毁的格金谷,也阻止了张执的自毁。

    但张执被种的蛊虫平日里都在休眠,一旦被唤醒,便阻拦不了这蛊虫对他的侵害。张执也因此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而在我们将格金谷拦住后,从她口中得知,张执身体内的蛊虫,是在他接任指挥使的前期,被四皇子派格金谷种在体内的,且此事张执也是知道的,似乎为了表示忠诚,张执也任由格金谷在他体内种了蛊虫。”

    这番话一说出来,群臣立时哗然,心想:果然此事和四皇子脱不了关系,没想到四皇子竟是如此的心胸狭隘,连自己的大舅哥都不信任,而此时他们也不难猜到,四皇子本就因为上次之事,对吕溯游恨之入骨,这次派张执做这些事,便也在情理之中了。只是不知道四皇子是如何指使张执与格金谷的。

    要知道,大周皇族对被禁足的皇家之人,看管是极其严格的,四皇子能在张执任务失败,那么快速的反应,并派了格金谷灭口,如此行事,禁足一事,形同虚设。

    而同样做此想的,显然还有端坐在上首的周皇。

    周皇此事脸色愈发难看,甚至从鎏金椅上站了起来,“格金谷,你去暗杀张执,究竟是得了谁的命令?”

    吕溯游刚想开口,周皇凌厉的眼神便扫了过来,眼神里暗含警告。

    吕溯游识趣的闭上了嘴,站到了一边。

    格金谷还是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给那个指挥使种蛊是四皇子让做的,本来我不愿意,但那名指挥使似乎更急切,我便应他们双方所请,应下了。

    至于昨日杀那名指挥使,指使我的,不是四皇子,而是姚家的老夫人。我本来和她们有五年之约,为她续命五载。可她昨日突然找我,让我替她杀了那名指挥使,罪责她自己承担,还可以就此还我自由,五年之约自此便算是已经履诺。

    正因为如此,我才去的。”

    格金谷刚说完这些,朝上嘈嘈低语声便立即响了起来。

    “怎么会是姚老夫人,他杀张执干什么?难道杀人炼血丹之事还和姚家有关?”

    “没想到姚老夫人对四皇子竟如此疼爱,那姚姜可是她亲孙儿,姚姜被发配到边军,她都没出来求情,反而为了给四皇子料理尾巴,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而这时,最是头大如斗的,便是那姚家一系的人,他们事先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此时在朝堂上被人爆出来,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姚老夫人这么做,究竟为何?

    周皇对这些议论之声,毫无反应,反而直直的盯着吕溯游的眼睛,问道:“你说前日夜间伏杀你,是四皇子指派,可有凭据?”

    吕溯游一指常先生,说道:“此人便是证人,他和张执相识于儿时,是张执的铁杆心腹,张执所做之事,他都是知晓的,自从张执执掌锦衣卫伊始,这位常先生便做了镇抚司‘卷房’的主理官,所有镇抚司档案和每次行动备案的文档,都由他来掌管。

    四皇子指使张执伏杀我的计划,他自始至终也都是知道的,”

    周皇静静听完,转头看向常先生,问道:“他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常先生跪在地上,先是重重的磕了下去,抬头时,额头上已是通红一片:“正是如此,其中所有动过手脚的档案,我都可以一一指出,陛下可以派人核对。”

    这时,刑部那位吴侍郎站了出来,先是向周皇行了一礼。

    周皇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吴侍郎问道:“你说四皇子指使张执伏杀吕统领,你当时可是也在现场?是不是四皇子亲口说的,若是他亲口所吩咐的,你们又是在哪里见的面,如实招来。”

    “我没有见到四皇子,前些日子张执告诉我,说是四皇子派人传信给他,让他想办法杀了镇妖司的吕溯游,张执得到消息,便立即与我来商量,后来,我们二人才定下了让刚来镇抚司不久的,和张执关系甚秘的五位操刀郎来做此事。

    他们五人在临安城算是生面孔,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且又个个修为深厚,是做此事的绝佳人选。

    而且他们在混迹绿林之时,杀人越货之事也没少做,这件事交给他们,最是放心。

    他们五人从四皇子被禁足不久就后,就开始谋划伏杀行动,应该是前日晚间觉得时机成熟,这才决定动手的。张执下命令时,让他们灵活、便宜行事。是以也就没规定伏杀的时间。”

    听到了这里,吴侍郎又是向周皇弯腰一礼,接着便朗声说道:“陛下,此人所说,疑点重重,且漏洞百出,臣觉得他说的这些证言,不足采信。”

    吕溯游刚准备反驳,周皇倒是先问出了声:“哦?你说他的证言不足采信,究竟为何不足采信,说来听听。”

    吴侍郎立即提高了声音,看着常先生的眼睛,问道:“你没见到四皇子本人,或者四皇子派遣的人,张执如今已经痴傻。关于四皇子指使你们伏杀吕统领这件事,岂不是任由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还有……”

    吴侍郎说道这里,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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