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台台豪车接踵而至，早已周围的人群看花了眼，包括站在人群外的黄玉英。

    她丝毫没注意到悄悄站到她身边的壮汉们，垫着脚视线紧盯着走到齐宇对面的苏丽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

    黄玉英倒不认为高贵傲慢的苏丽丽会看上齐宇，但苏丽丽老在齐宇面前晃悠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想往齐宇身边挤，忽地又想起等会儿那些老板就要在店里吃饭。

    黄玉英又向那处看了几眼，咬咬牙跺跺脚，下定决心匆匆忙忙赶回店着手准备饭菜。

    那些壮汉们也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顾子晋带着齐宇往堆放原石的屋子里走。

    相互客套了一番的大佬们立刻结伴着往屋子里走去，他们个个的时间都无比宝贵，来这主要为的就是那些玉石，没必要在其他地方多浪费功夫。

    屋子里格外宽敞，跟外面的空场地差不多大，只是搭了棚盖了顶，能够避免风吹日晒雨淋。

    屋内左右两边靠壁摆着一排排钢筋结实的货架，上面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地摆着些中小型石块，地上中间一条道摆着数量相对较少的大型石块，每个都至少有几百斤重。

    两边货架和中道之间各有一条过人的通道，能容三个人并排行走。

    石头表面都用白色油漆标着各自的价格和重量，那些品相不太好，看起来不大可能会出玉的原石只标了重量，按两百块一公斤算价。

    原石品相好，打光见色或者开了窗见到里边水头、颜色都不错的，都是标价卖。

    那些公斤料大多是拿来杀水客的，混赌石圈子久了的老油子都知道公斤料要涨难如买彩票，只有新手才会去玩这种货。

    那些堆在地上大至的大石块和摆在货架上的小石头，形状各异，静静的，有的已经历了千百年的沧海桑田，现在却只能呆在这里供人品赏、议论、交易。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程哥不知啥时候也混进来了，拖着一瘸一拐的身子在人群里走着，左边跟这个聊几句，右边跟那个打声招呼。

    他在这群大佬里倒也表现得老老实实，连平日里的雪茄也不敢点了，拿着中南海香烟给各位老板发着。

    其他老板想来给顾子晋散烟，顾子晋拒绝了，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南京，叼了根在嘴里点着，又抖出一根分给齐宇。

    齐宇没接：谢了，不抽。

    顾子晋也不在意，自然地把烟收了回去。

    苏丽丽今日没带她那根黄金烟枪，也没接受程哥递过来的烟，她瞧不上中南海，偏好抽雅香的苏烟，她的手下自然不会忘记帮她带着。

    分完香烟，程哥差不多也混了个眼熟，主动出击给大佬们当起了石头解说员：今天这批料是卡凤老料口那边的货，基本上都能见涨，至于小涨还是大涨这谁都说不准。

    大家买之前都仔细看好了，赌石的规矩是不管品质、真假，不能妄评和退货，我一个粗人没什么相玉的本事，就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齐宇看到程哥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他一定没放弃那件事，因此这些石头里肯定还是存在问题。但是程哥既然敢在风声走漏的情况下继续操持，一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定有他的把握，相关证据应该已经被他销毁干净了。

    程哥先冒出这么一泡，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

    这些石头是矿区工人运过来的，经了好几道手，而且这里经营的老板从来只管倒腾不管相眼。

    要是谁不小心开到了假石，也只能怪自己没那眼力，损失只能自己受着。

    这些城里来的大老板来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赚多少，这些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他们来纯粹是为了社交和培养、试探人才。

    因此即便是有假货在里边，这些老板们也不会过多追究。

    当下这批掺了假的原石可以说正如他们所愿，是个非常考验人相玉功底的试炼。

    程哥看着这些大佬们往他精心准备的石头那边走，心里想着狠狠地赚他们一大笔，脸上挂着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齐宇冷冷地看了程哥一眼，程哥此刻也无意间瞟到了人群中的齐宇。

    看到齐宇的那一刻，程哥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脸上没有褪去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

    他只要见着齐宇，就觉得自己身上还没有散去的淤青又阵阵刺痛，这个人非但夺了他的财运，让他丢了面，受了伤，他跟他不会善了。

    程哥的眼底不自主地流露出恶狠狠的杀意。

    顾子晋自然看到了程哥跟齐宇之间暗地里的交流，但除非齐宇开口求他，否则他不打算插手他们俩的事情。

    其他人没看到这边的暗潮汹涌，他们已经埋头在石堆里钻研了。

    这些石头分了几种。左边货架上的是开了窗的。

    开窗是指在石头表面皮擦破一块，向众人展示这块石头里面到底是石头还是玉石，是什么样的玉石。

    这个窗怎么开，开在哪，有很深的讲究。有的石头就只要指甲那么点玉片，窗恰好开在那里，没人吃得准里面是什么情况，这块石头价值就翻了一番。

    经验老道的人，拿一块原头在手上，擦皮块块都出玉，能让一块破石头价格暴涨，切开一看才发现是上了当，里边要么没玉要么变种差品质的玉。

    这就是赌石行业内高手玩的诀窍。

    普通人赌的是运气，高手赌的是对玉石的了解和对那些赌徒心理的掌控。

    齐宇眼前这些开了窗的原石自然各个里边都带着些程度各异的绿色，有几个种、水都挺不错，打光照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裂、絮。

    齐宇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观察，脑海里却在盘量着程哥的事情。

    程哥如果真想作假，开窗是最好的形式，除非他能找到托，帮他造势，从原石开始擦涨。

    但这个托必须是能让人信服的，会推销造势，能稳得住局面的人，在场的除了大老板就是他们带的随行小弟，齐宇看了一圈都没找到类似的人。

    因此这些开了窗的石头不能看，会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