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坦诚相对吗？莫泽挑了挑眉，问道。
莫家本来就已经危如累卵，他现在任何举动都足以影响和改变莫家的命运。
齐宇的身世、想法和目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猜得到。
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人，谁敢和他合作？嫌钱多还是嫌命长？
他个人可以因为年少轻狂、盲目自信而选择跟齐宇孤注一掷，但莫家赌不起。
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宁可一直蛰伏下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坦诚相对。
电话那头传来了齐宇淡淡的声音，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齐宇说道：你可以权衡跟我合作的利弊之后再做决定。
莫泽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两声：那把你的利弊说给我听听吧，我或许会被你说服也不一定。
我需要你帮我走出这一步，而你现在同样需要我来帮莫家打开一条活路。
齐宇的话让莫泽眼皮突地一跳，他面色渐冷，耳朵却听到话筒里传来齐宇的话。
莫家之所以一直受限于卫家，最大的原因就是莫家公司产业大半股份都在卫家手中。
你比很多人都了解得深刻。莫泽脸上那掩饰性的笑意终于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冷漠和狠厉，他的话像是嘴里嚼的冰碴子。
齐宇没有理会莫泽试探性的话，反而问道：如果莫家开设新的公司，卫家会怎么做？
莫泽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他不是个笨人，这其中的联系只消点一点就能想明白。
他嘲讽般说道：那又如何，卫家的力量远不是莫家可以匹敌的，用这些小伎俩惹怒了卫家，莫家担待不起。
莫家开设的公司持股者不只有莫家。齐宇对莫泽说道。
现在局势太清明了，没有任何人敢有所动作，要想改变格局，只能让他们动起来。
这句话像一根锋利的针，一下刺进了莫泽的大脑。
莫泽只觉得自己脑里某根弦嘣地弹了一下，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个疯子。莫泽不得不承认齐宇的想法疯狂。这么做之后，怎么收场？
但这并非异想天开，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置之死地是必然结果，后生却不一定生得起来，新的格局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莫家不只有玉石买卖，玉石界闹起来未必会令莫家全盘覆灭，况且四大家族争斗起来眼里未必会有莫家的身影。
齐宇淡淡地对莫泽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一直在莫泽耳朵里嗡嗡作响。
卫家之所以没有一句吞并莫家，无非是怕在吞并莫家的过程中被反咬一口伤了元气，给其他三家机会。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莫家被卫家这么压制着、消耗着，吞并只是迟早的事。
齐宇的话毫不客气，但却一针见血。
正是因为他说中了莫家的要害，莫泽才会任由他说下去。
莫家现在的局势正如齐宇所说，置身于悬崖之上，进退两难。
莫家内部已经逐渐有一股新生的力量，支持莫家成为卫家的附属，依附卫家壮大自己。
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莫家现在再不济也是独立的家族，财政、管理全由他们自己说了算，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如果真的成为了卫家的附属，届时莫家老一辈人的多年积蓄全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受限于卫家跟依附于卫家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概念。
卫家怎么肯让依附在自己身上，藏有二心的寄生虫发展壮大？
卫家现在死死地压着莫家，不就是为了慢慢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吞并他们吗？
正是因为莫家已经逐渐有了裂痕，内忧外患之下，莫泽才会给齐宇这个身份不明的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如果是帮齐家后人，莫家全族上下就有了一个统一的目标，分裂的情况将不复存在。
齐宇的这句话正是莫泽一直以来内心煎熬考量的问题所在。
他想利用齐宇统一出现裂痕的莫家，却又不敢相信齐宇的目的和意图。
他想从卫家的掌控下挣脱，却又害怕激怒了卫家惹祸上身。
齐宇的话让莫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利落而果断地抓住了莫家的七寸要害。
对莫家来说，不过是苟延残喘和拼死一搏的区别而已。莫泽认同了齐宇的话。
但他接着说道：只是苟延残喘毕竟还能支撑一阵子，家里已经计划把年轻一辈送往国外发展了。
他这句话已经告诉齐宇莫家的决定和意图了。
即便是齐家后人出现，莫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后路也未必会帮他。
随后莫泽笑了笑，他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但很多事情是人算不到的。
莫家有了另一条活路，你呢？齐宇淡淡地问道。
莫泽沉默了几秒钟，用手扶着额头感慨道：你怎么总是能抓住最让人无法回答的地方提问？
因为我们都是没有退路的人。齐宇对莫泽说道。
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危打乱整个家族的计划，将莫家置于险境。莫泽说道。
齐宇淡淡道：如果莫家要寻求新的活路，早在齐家灭亡的那一刻，在卫家对莫家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走了。
这话说得莫泽眉头一皱，他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莫家想救你，你才是莫家的希望和活路。
齐宇不急不慢地对莫泽说道：卫家用莫家来要挟你，用你来控制莫家。一旦莫家将年轻一辈全部送出国，他们就会不惜代价将你从卫家手中救出来。
那个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莫家以卵击石，又该怎么办？
齐宇的话像沉重的石头一块块地压在莫泽心上。
他回忆先前父母和家中长辈们的谈话和神情，以及近几年莫家异常的动向。
随后他惊恐的发现这些蛛丝马迹逐渐拼凑出了与齐宇口中所说一模一样的真相。
电话里除了沉默就只剩下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