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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特别想得到

    季婆娑也不甘示弱的盯回去。

    他这坐姿……裤腿紧紧绷在大腿上,腿部的肌肉线条紧实饱满,看得一清二楚,是那种恰到好处的修长健硕。

    他吃东西时紧闭着嘴唇,很符合老妈贺临西要求的那种有教养的吃饭状态,下颌那块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动着,看了让人莫名觉得心里一丝痒。

    季婆娑下意识抿紧了自己的嘴唇,她怎么从人家吃饭的样子里,瞄出了禁欲的味道。

    心跳突然就有点快了,一丝丝的晕眩感。

    季婆娑觉得自己是蹲久了才有这种反应,她从地摊前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转移开视线,又去看那块蜜蜡如意锁。

    特别想得到它。

    这块蜜蜡很符合贺临西的审美,她那个妈这辈子没啥嗜好,独独喜欢收藏各种蜜蜡琥珀,尤其是雕成如意锁这种造型的。

    她想拿下这块,带回去送给贺临西做生日礼物……迟到的礼物。

    想得有点出神,季婆娑眼神迷惘的抬高一些视线,正好撞上年轻摊主黑漆漆的双眼。

    他安静阴沉地盯着季婆娑,把手上的饭盒筷子搁在脚边,空出手冲着季婆娑挥了挥。

    “你可以站到一边继续看,别挡住我摊子。”

    季婆娑没动,顿了一秒,突然开口:“我真挺喜欢这块的,你就报个价吧。”

    “说了不卖,你听不懂我的话?”年轻男人继续盯着她,似乎在辨别什么。

    “为啥不卖?不卖,就别摆出来勾~引人,当了婊、子就别想立牌坊!”季婆娑硬硬的顶回去这句,说完又伸手去拿那块蜜蜡如意锁。

    边儿都还没挨上呢,季婆娑就觉得手背上火辣辣的一烧,瞄着蜜蜡如意锁的手势瞬间歪开。

    是年轻男人把她手给打开了,用劲还挺重。

    季婆娑下意识就低声骂了一句,手上较劲,继续朝蜜蜡如意锁伸过去,同时目光凶狠地瞪向年轻男人。

    “滚开。”

    年轻男人像是没看见季婆娑的眼神,他抢先一步把那块蜜蜡如意锁拿在手上,视线随后落向季婆娑身后稍远些的地方。

    居然不看我,季婆娑恼火地蹙起眉头,一时间没想出拿什么话继续怼他,索性下意识跟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身后。

    有两个中年男人,正快步朝地摊走过来,其中一个目光探寻的看着这边。

    再扭回头看,年轻摊主不知啥时已经朝前站了几步,他的脸逆着摊头照明小灯的灯光,显得轮廓更加鲜明。

    季婆娑盯进他的眼睛里看……那目光起初还透着几许期待,不过很快就恢复到疏离感极强的状态,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季婆娑还来不及想什么,那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到了地摊前面站住脚,刚才目光探寻的那位直视着年轻男人,率先开口问:“是,百里山河吧?”

    季婆娑好奇的瞧回年轻摊主,难道他叫这名字?百里山河,怎么觉着有点矫情呢。

    没听到任何回应,季婆娑只看见年轻男人冲着对方微微颔首,算是给了答复。

    “你好,还记得我吧,我叫许卫,在凛安咱们见过,我是纪录片导演,之前跟你聊过。”中年男人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

    听见纪录片导演几个字,季婆娑敏感地眯了眯眼,把眼前两个男人跟镇上新来那个纪录片摄制组联系起来。

    “我记得,你怎么也来了。”百里山河口气警惕的回答,眼神黑黑。

    自称导演的许卫稍许犹疑,才谨慎的开口,“见到……姐姐最后一面了吧?”

    季婆娑听得不知所谓,心里的好奇更甚几分。

    几秒钟后,百里山河转身去了摊子深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很快双手捧着一样东西重新走回来,那姿势看上去带着虔诚的意味。

    季婆娑朝他手上瞧。

    百里山河手上捧的,是一个长方形雕着纹饰的陶瓷盒子,对着季婆娑的这一面上,还镶着一张不大的黑白照片。

    隐约辨认得出,照片里是个年轻女人的头像。

    “昨天晚上接到法院通知,就去把姐姐带回来了,她以后就住在这里面。”百里山河平静的说完,忽然把头冲着他手上的匣子贴了过去,脸颊挨到匣子表面时,极轻的蹭了几下。

    夜风变大,忽的吹过去,摊头的小灯随着风势使劲摇晃。

    “节哀顺变。”导演许卫冲着百里山河,很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

    季婆娑心头一磕,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手上捧着的,是骨灰盒。

    “谢谢。”百里山河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愿意跟这位导演多说什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还愿意参与吗?”许卫并不介意对方的冷淡,继续说回正题。

    季婆娑本以为要过一阵才听得到那个百里山河的回应,结果她猜错,回答很快就有了。

    “还是那个条件,你答应,我马上可以开始。”

    百里山河的脸庞逆在摊头罩下来的那片昏黄光线里,说话时眼神风波不动,实在和他年轻的外表不那么协调。

    这样的光,这样的角度,把他的脸渲染得愈发立体,只是眼神里的隐约晶亮中,晦暗不明。

    季婆娑打量完这张脸,略微垂下眼皮,看着地摊上原本摆着自己相中那块蜜蜡如意锁的位置,那里现在是空的。

    心头莫名咯噔一下,季婆娑抬手虚捂了自己胸口一下,眼前一闪而过老妈贺临西的模样……她突然很想哭。

    可是眼泪还没掉下来,就被耳边听到的几句话给堵了回去,季婆娑吸下鼻子,抬头去看说话的那个许导演。

    许卫在跟百里山河说话,“你那个条件,我是可以答应,不过具体内容可能跟你想要的,多少有些出入……鬼市这边是凌晨五点半收摊吧,我等你,收摊了咱们去我住的宾馆再细聊。”

    季婆娑听完,转了视线看着百里山河,等着听他这回怎么回答。

    回答来得依旧挺痛快。

    百里山河敛起眼瞳,口气幽幽,“许导,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他说到这儿稍稍停顿一下,眸光又暗了暗,再开口的声音低了许多,“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拍这个纪录片?就那么好奇我这种跟杀人犯关系亲近的人,想什么做什么?”

    杀人犯三个字,直愣愣的灌进季婆娑耳朵里。

    尽管百里山河的声音很低,可是跟季婆娑一样听到那些话的人,还是有。

    等着许卫导演回答的功夫里,季婆娑看到隔壁摊子上有人注意过来,在鬼市里来回溜达路过这边的人,也有几个停了脚步,探头探脑。

    季婆娑不屑的瞄了这些人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到百里山河脸上,看了几秒后,又转到他手里捧的骨灰盒上。

    她想起白天在会所听姐妹们说起的那些闲话……那个在七宝镇被执行枪决的女杀人犯,难道是他的什么人。

    她眯眼,仔细观察骨灰盒上那张年轻女人的黑白照,依稀看得出是个长相不差的。

    对了,她差点忘记,百里山河之前不是说过,骨灰盒是属于他姐姐的。

    原来他有一个杀人犯的姐姐。

    “许导。”百里山河像是等的不耐烦,声音清亮的叫了一声,提醒那位导演。

    季婆娑收回有些恍惚的思绪,也有点着急的看向许卫那边。

    许卫倒是一脸淡然,思忖一下,开了口,“不是好奇,是……”他斟酌一下字句,“杀人犯的后代或者至亲家人,的确是社会上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我就是单纯喜欢选择一些特殊性的题材来拍摄,不是针对你们有什么好奇心,我的意思是……”

    他的话说到尾声,还未表达完全,就被百里山河的一声冷笑给猝然打断,百里山河极轻的扯了下唇角,眼神灼灼看着许卫,“我还要做生意,就按许导你说的,收摊之后我们再聊,现在麻烦你们让让,别挡了我的生意。”

    百里山河说完,眼风突然又扫向季婆娑,“你也让开,那个我真的不卖。”

    同时被下了逐客令的许卫和季婆娑,彼此对看了一眼,许卫很绅士的冲着季婆娑点头微笑一下,他没说话,不过脚下已经动起来,和他那个同伴一起往旁边让开些距离,把摊子正前方的地方给空出来。

    季婆娑咬咬牙,也跟着往一边让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又多了几个,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着什么话。

    季婆娑发觉后不易觉察地抖了抖嘴角,有点儿鄙视这些人。

    可一秒过后她就意识到,自己不也是抱着八卦的心情,在等着看戏。她和那些刚刚鄙视过的人,哪有什么不同。

    都是事不关己,无法感同身受。

    天色不知不觉中就亮了几分,百里山河把姐姐的骨灰盒重新放妥,坐在摊子前摆出一副等待买家的姿态,不再搭理他们。

    季婆娑暗暗盘算怎么能让眼前这个杀人犯的弟弟改变心意,把那块蜜蜡如意锁卖给她时,一边的许卫就一直盯着百里山河,没移开过视线。

    两三分钟后,他突然重新走回到摊子正前方,看着正低头整理东西的百里山河说:“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可以在我的纪录片里,对着镜头说那句话。”

    百里山河听到他这话,缓缓仰起脸,他不讲话,只拿眼神笔直的看着许卫。

    许卫轻轻咳嗽一下,“你可以对着镜头说……你姐姐杀人,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