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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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

    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王柏龄说:

    「不止是心事,而且是件大事。

    」

    杜月笙心知革命党人的工作自有其秘密性,不容外人置问。

    但是他想,试探一下也许无妨-

    「不晓得我们能不能帮忙?」

    王柏龄望他一眼,报之以一声苦笑。

    于是杜月笙机警的就此不往下提

    又过了几天,王柏龄忍不住了,他自动的告诉杜月笙,那日他所说的「大事」,委实太大,因为他想「做」掉徐宝山。

    他以为说出这句话来,会把杜月笙吓一大跳的,那里想到,杜月笙的反应竟是稀松平常,-实际上是杜月笙根本就不晓得徐宝山有多么厉害。

    因此当时他祇轻飘飘的答一句:

    「我给你去摸摸看。」

    转弯抹角,迂回侧击,似有意若无意的到处「摸」过了,杜月笙愁眉苦脸的告诉王柏龄说:

    「这件事体不容易。

    」

    王柏龄耸肩苦笑:「所以我说是件大事体。」

    两个人交换情报,双方所获都很正确。

    徐宝山深知自己为帮会中人所憎恶,又形成了国民党当前的雠敌,他平时深居简出,防范严密。

    何况他有一身的武功,等闲之辈近不了他的身。他的卫队更是人人身手敏捷,个个武艺高强,要想行刺,不论用刀用枪,结果必是枉然。

    「这些我老早就晓得了。」王柏龄紧皱眉头说:「要『做』徐宝山,手枪和匕首都不是办法。

    除非是-」

    「用炸弹。」杜月笙接口来得格快。

    「嗯。

    」王柏龄眼睛一亮,深深的点点头。

    「怎么样炸他?」杜月笙很急切的追问。

    于是,王柏龄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徐宝山警卫森严,他不可能接见陌生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间公开露面。

    想要炸死他,唯有一个办法。徐宝山因袭了盐商的附庸风雅,他喜欢古董字画。

    而黄浦滩上便有几个古董字画商人,经常到扬州去献「宝」,做一票好生意。

    王柏龄附耳告诉杜月笙说:如欲扑灭彼獠,除非如此这般。

    杜月笙沉吟俄顷,忽又眉飞色舞的说:

    「好,你再让我去摸摸。

    」

    这一次,杜月笙「摸」出了结果,他找到一位不止一回到过扬州徐公馆的古董商伪托他有一位朋友,想把祖传的一只宋瓷均窑朱砂红花瓶,找个识货的主,卖一笔大价钱

    古董商答应他,可以代为介绍到徐宝山那里,只要货色不假,杜月笙的朋友一定能够如愿以偿,而他自己也将获得一笔为数可观的佣金。

    但是他说:

    「你要跟你的朋友讲清楚,徐军长从来不跟我们直接见面,好东西送进去。

    如果他想要,货价一定不折不扣发下来。假使他不要,当日原件退还,一毫不差」

    杜月笙开心极了,当天就去找到王柏龄,两个人喜孜孜的商议定计。

    由杜月笙去赊来了一只眞的宋瓷均窑朱砂红瓶,工柏龄带足了来回旅费,和那位古董商人到扬州。

    抵达扬州,花瓶里面早已暗藏了一枚炸弹。王柏龄和古董商人一同送花瓶炸弹到徐公馆,当卫兵小心翼翼的将古瓷花瓶棒进去,王柏龄挽着古董商人往外跑,-不及三分钟,徐公馆里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于是硝烟四飞,栋析梁摧,徐宝山被炸得当场身死,面目全非,时为民国二年五月二十四日。

    当天王柏龄便拖着吓得怔怔忡忡的古董商,搭沪宁路车遄返上海。

    五月廿四日徐老虎一死,卅一日,南京国民党机关被袁世凯封闭,六月九日,江西都督李烈钧免职,十四日,广东都督胡汉民罢黜,三十日安徽都督柏文蔚调任陕甘筹边使,袁世凯的报复手段越来越辣。

    终于在七月十二日,李烈钧江西举义,檄讨袁世凯,二次革命,于焉全面爆发。

    七月十五日,黄兴入南京,宣布独立,组织讨袁军,十六日,陈英士就任讨袁军总司令。

    然而东南讨袁军事,由于发动过迟,联络难周,终被袁世凯一手编练的北洋军,各个击破,民国二年九月一日南京失守,十五日重庆讨袁军被川黔二军两路夹攻,熊克武杨森仅以身免,到这时候,军事方面业已全面失败。

    王柏龄和杨虎他们,于焉撤离沪上。

    陈氏孙氏同年进门

    民国七年,杜月笙已经相当得意,钧培里的杜公馆,每天晚间,只要杜月笙在家,准定是车水马龙,佳宾盈门,或则大张筵席,或则竟夕豪赌,客人多,场面大,佣人随而增加,大老倌们玩玩牌九麻将,一个月下来,积存的头钱动辄巨万,午晚两餐经常要准备酒席,深夜三更,还得另请点心师傅,烹调精美可口的宵夜。

    以杜公馆这样豪奢的格局,接待宾客,管理家务,杜夫人的主妇职责,要比一般人繁重十倍不止。

    沈月仙诚然温柔美貌,杜月笙对他也很好,只是,她的身体文弱,常时三病两痛,为人减袪病苦,她又染上了阿芙蓉癖,两三年下来,精神越来越萎靡,渐渐的,她竟然长日不踏楼梯,一径躺在楼上,喷云吐雾,足不出户了。

    为了便于保管财物,杜月笙家里买好几只大铁箱,还有一具保险柜,铁箱铁柜,钥匙一大串,长长大大,挂在裤腰带上沉甸甸的,份量很重。

    杜月笙觉得不方便,有一天,他带沉月仙到保险柜和铁箱前面,先开保险柜,将一层层的里柜、抽斗,打开给她看。

    -那里面有金银元宝、金条、金叶子、珍珠宝石、一叠叠的钞票,银行存折,……眞把沉月仙给看呆了。

    一向晓得丈夫很有钱,但却想不到丈夫会有这么许多钱,而且这些个钱就存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沉月仙长长的吁了口气,摇头赞叹的问:

    「你怎么有这许多钱呀?

    」

    杜月笙面容端肃的告诉她说:

    「这里面的钱,有公有私。

    私的归我们自家,公的是大家相信得过我,交给我开销用的。」

    接下来,他便向她解释,自黄老板以下,他们这一群人,场面越做越大,开销越来越多「光棍财香,四海有份」,饭不能尽一个人,群人,一帮人吃。

    因此,有的朋友要长期接济,有的朋友要不时送礼-

    「墨林那里有一张单子,」他说:「妳去看看就晓得了,有多少按月指望这只保险柜里的铜钿吃饭。

    」

    沉月仙怔怔的望着他,直到此刻,她还不明白,杜月笙给她看这些,说这些,究竟是个什么用意?

    笑了笑,杜月笙再讲给她听:

    「管理账目的,我们有账房,分派『俸禄』的,现在是归墨林办,钱嚜藏在保险柜或者是铁箱里,这是必须我们自家经管的。

    我把这些钥匙交给妳,妳替我看好了钱,好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沉月仙觉得很高兴,杜月笙居然对她委以重任,把所有的钱,统统交给她管。

    她兴冲冲的接过了那一串钥匙,把它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然而,不到半个月,她又深深的感到,接管那一大串钥匙,无异接过来一大累赘。

    她这间舒适宽敞的大卧室里,原来是很清静的。除了贴身老妈子和小丫头,穿门入户的,只有华巧生和万墨林,他们进来,多半是答应她的招唤,替她做这做那。

    如今呢,保险柜钥匙在自己手里,她的房间,简直变成了「山**上,络绎不绝」,一会儿华巧生闯进来了,一会儿是杜月笙的亲随马阿五,过一会儿又是万墨林跑来哇哩哇啦的喊:「婶娘,要开保险箱,拿铜钿。

    」

    起床,下地,捧了钥死,开箱,关箱,再回床上,钥匙又重,保险箱又难开,当杜公馆这个出纳,还眞要有几觔力气,久而久之,沉月仙不耐烦了,她先是开口抱怨:

    「哎呀,眞眞烦煞哉!

    」

    然后,她便直接了当对杜月笙说:

    「你把钥匙拿回去吧,一日**靠十趟,我实在盘伊不动!

    」

    杜月笙一声不响,接过钥匙,顺手交给万墨林。与此同时,她定定的望着沉月仙说:

    「我看,我是要去讨两房小,专为帮妳的忙。

    」

    沉月仙头也不抬的说:

    「有本事你去讨!」

    这种本事,杜月笙有的是,他说了算数:「言话一句,张啸林一力掇促,黄老板深表赞同,,杜月笙便在民国七年,一年之内连娶两位如夫人。

    上半年讨的是陈氏夫人,十五岁,来自苏州农家,姿容艳丽,略比沉月仙长的富泰。

    民国初年,三妻四妾同样具有合法的地位,杜月笙娶陈氏,照样的大张筵席,贺客盈门,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婚礼。

    钧培里住不下了,杜月笙便另设一座杜公馆,地点在民国路民国里,因为民国里里面也有几家老朋友,便于彼此来往和照应。

    顾掌生、松江阿大王阿庆,这时侯便又成为了邻居。

    陈氏夫人温恭文淑,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极口赞她贤慧。

    杜月笙和她自是如鱼得水,十分恩爱,她默默的开始接管杜月笙的身边琐事,但是决不过问外务,杜月笙渐渐对她倚重起来,几乎就一日不可或缺她的照拂了。

    从前那些老一辈的人,不作兴交女朋友,却可以吃花酒,逛堂子,跟风尘中人交结相好。

    等而上之者便娶姨太太,收丫头作偏房,凡此行为,不但为社会公议所默许,卽在太太子女面前也是无须掩饰。

    尤其是名利场中的人,那班吹拍逢迎之徒,如想巴结一位大好佬,介绍,或至奉送一位「如夫人」,相沿成为便捷有力的一条途径,最能讨到大好佬的欢心。

    君不见教唆暗杀宋教仁的「国务院秘书」洪述祖,他不但将一个妹妹嫁给袁世凯为六姨太,晚后更附奉侄女一名,成为袁大总统的第十五房妾侍。

    有一批朋友看中了一个女孩子,也是来自苏州的,小家碧玉,楚楚可人,娘家姓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