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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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他们把陈群看做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都以为杨虎能让他们和陈群结交,是一件很看得起他们的事情。

    于是由杜月笙代表大家,向陈群说了些不胜钦敬仰慕之类的话。

    「啸天兄,」陈群笑着说,「我这区区小事,何劳挂齿?倒是『三二三事件』,你在安庆作狮子吼,给**徒当头棒喝,那才是最精采的一幕呢,你何不说给各位老朋友听听?

    提起得意之事,杨虎哈哈大笑,但是,不管黄老板、杜月笙怎样催促,他只是不肯说。

    「你不肯说,」陈群岔嘴说道:「就让我来代你讲,好吗?」

    陈群讲,一定要比自己讲更加生动精采,所以他这一建议,正重杨虎下怀。他连连点头,和举座中人一样,开始凝视倾听陈群的叙述

    「这一次蒋总司令由九江到上海,三月十九号那天,总司令座舰到丁安庆。」

    才说两句话,陈群巧妙的把话题一转,他谈起**怎样利用国民党作掩护,随着革命军旌旗北指,排斥异己,把持党务,阴谋企图窃夺政权,阻挠蒋总司令进军东南。他们所到之处,利用工农暴动为手段,闹得地方上鸡犬不宁,秩序紊乱,使一般民众误以为这就是国民党的作风,为之深恶痛绝,甚至有人喊出「大江南北,国人皆曰党人可杀」的口号。

    方一点题,顿使黄金荣、杜月笙以次的这帮朋友,恍然大悟,如梦方醒,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纭,都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怪不得这些时来罢工暴动,冤枉牺牲了不少人命,使上海人没有一个不头疼。我们起先也以为是国民党,不好意思说什历,谁晓得这里面还有大大的内幕呢。」

    黄老板提高了声言,把众人的嘈杂声浪压下去,他问陈群:

    「蒋总司令怎么会让**混进来的呢?」

    「这些年来,蒋先生都在整军经武,东征西讨,党政方面,他只负一部份责任,」陈群详加解释:「同时,『联共』本来是国父的主张,而蒋总司令,他也曾说过:『我并不是偏袒**,我是扶助中国弱小的革命团体,来和本党共同革命,增加国民革命的力量。』但是,**今日的包藏祸心,进行叛乱,又是当初那里料得到的呢?」

    杜月笙很感慨的说:

    「十四年的五卅运动,前几天的工人暴乱,拿人命做儿戏,把上海搅得昏天黑地,乱七八糟。使我们都在想,国民党来了总归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今天听陈先生一说,胸口里的闷气,算是消清爽了。」

    「岂止上海,各地都是一样。」趁此机会,陈群把武汉、长沙、广州、九江、南昌、安庆、南京,各地的赤祸泛滥,民不聊生的情形,约略的一谈。然后,他点入正题说:

    「譬如十九日蒋先生到安庆,当时在安庆的**头目,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和临时省党部执行委员光升,居然定在二十一日召集全省代表大会,下令解散鲁班阁**工人的总工会。总工会派代表向蒋先生请愿,蒋先生也答应了他们,立卽调查处理,但是代表们一离开总司令部,共产份子马上就制造冲突,跟**工人打了起来。这分明是故意表示不尊敬蒋总司令,向他示威。」

    黄老板愤懑不平的说:

    「眞正岂有此理!」

    「他们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杨虎揷进来说:「打了人,还要恶人先告状,那个**郭沫若,也不想想蒋先生是革命军的领袖,他自己的最高长官,气势凶凶,闯进蒋先生的办公室,大呼小叫,硬讲**工人打了他们,光升受了伤。他那种目无长官,横蛮粗暴的态度,当时我眞想跑上去一拳把他打倒。」

    黄老板很关心的问:

    「蒋先生一定发脾气了?」

    「当然有点生气,」杨虎抢着回答:「蒋先生叫他马上去秉公调查,而且警告他说:「你以后对于民众团体的态度,总要不偏不倚才好!」

    「廿三日上午,安庆五大团体举行市民大会,欢迎蒋总司令,」陈群接下去讲:「会里面有人要求撤换光升,驱逐**。于是散会的时候,**又派大批暴徒来打架,当着总司令面前,实在是欺人太甚,不成体统,这一次,」陈群望看杨虎微微而笑:

    「啸天哥忍不住了,他登高一呼,领看鲁班阁的工友,拳打脚踢,一路打过去,竟然把那批暴徒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逃!」

    杨虎沾沾自喜的补充说:

    「安庆是我的家乡,鲁班阁里有不少朋友,都是跟过我的小兄弟,他们当然听我的招呼。」

    「打得好,打得好!」张啸林拍手大笑:「这叫做以牙还牙,以暴易暴。对付不讲道理的人,只有用拳打脚踢!」

    「这一架打得痛快呢,」杨虎站起身,指手画脚的说:「打手们给我们打跑了不是?我心想反正动了手,爽性一路打到底,也好替鲁班阁的朋友出口气,所以我们一连串的又打了**盘踞的省党部、市党部、几个左派工会,还有郭沫若的江右军政冶部。我们打伤了他们六个,嗨!十多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动手打架呢!」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陈群在笑声中说:

    「啸天哥这一仗打出了大功劳来。首先是郭沫若二十八号逃到南昌去了,安徽全省的**势力,元气为之大伤。**份子从此抬头,这么样才给安徽留下了一片干净土。」

    「后来他们又向武汉中央告状,指名告我杨虎,」杨虎反手一指鼻头:「说光升是我打伤的。其实呢,那天我恰巧不曾撞见郭沫若和光升,如果撞上了,哼哼,岂只打伤?打得我兴起了,我不把他们打死才怪!」

    一座大笑,张啸林摩拳擦掌的说:

    「那一天,把上海那帮**也来打他一次」

    杨虎望看他。语意深长的说:

    「你放心,有你打的!」

    黄金荣引见无大小

    杜月笙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听陈群说了一大段国民党首次清党经过的叙述,再添上杨虎意味隽永的那一句。他早已有所憬悟,这两位朋友今夜远道来访,实不简单,于是当时他便很诚恳的说:

    「只陈先生和啸天哥有所吩咐,卽使是赴汤蹈火,我们也乐于从命!」

    「月笙,你眞是了不得的――不得了,」杨虎一拍大腿,欢然的说:「就像三国志上面说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想不到你现在居然出口成章啦!」

    杜月笙情不由己的脸一红,他自谦同时也是自嘲的这么说:

    「眞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分明晓得,这些都是我听书听来的。」

    由黄老板领头,又是一阵欢声大笑,陈群在那一夜感触特深.他后来向人透露说:看多了尔虞我诈,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政治内幕,和这般胸无城府,却重道义的朋友初相见,但觉他们的眞诚坦白,慷慨豪爽,那一股感人至深的江湖义气,确曾给予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时钟敲了一点,黄老板惊觉为时已宴,他迟疑不定的望望杨虎问:

    「今天夜里――?」

    「我们不回去了,」杨虎逗趣的反问一句:「老板,你可否替我们订两个房间?」

    「何必订什么房间呢,」黄老板笑着回答:

    「只要两位不嫌弃,我这里好歹也有几间客房。」

    「谢谢,」杨虎向他双手一拱,侧过脸又去问杜月笙:「你明天什么时侯有空?」

    「随便什么时候,」杜月笙答:「啸天哥只管陪陈先生过来好了。」

    「好的,」杨虎点点头说:「为时不早,我们今天就这么散了。明天下午两点钟,我陪老八到华格臬路来。」

    同为华格臬路的住户,杜月笙和张啸林异口同声的说:

    「欢迎欢迎。」

    翌日,下午两点整,杜张二人在华格臬路杜宅,专为接待贵宾而设的古董间里,接待杨虎陈群。宾主略一寒暄,各自落坐,杨虎说完了开场白,陈群便滔滔不绝,条分缕析,向杜月笙和张啸林,细说**在上海挂羊头,卖狗肉,勾串外敌,出卖国家的种种经过。

    「这些事情我们昨天就已经有点懂了,」杜月笙深沉的笑着,接续陈群的叙述往下说:「就是不晓得问题会有这么严重。现在我们只希望国民党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好极了!」杨虎兴奋的大叫:「月笙,我们就只要听到你这一句话。」

    「我想,」杜月笙望一眼张大帅说:「啸林哥的意思,一定和我一样」

    「那当然了。」张啸林赶紧慨然的允诺。

    陈群微征而笑,他补充一句说:

    「我们的任务十分重大,除了杜先生张先生自告奋勇,拔刀相助,还要联合上海各方面的朋友。」

    杨虎嫌陈群说这句话有点不知轻重,他怕杜月笙听了不乐意,正要向陈群施眼色;讵料,杜月笙竟丝毫不以为忤,他一拍胸膊说:

    「当然,各方面的朋友,我们都会尽量的为两位联络。」

    杨虎听了,衷心钦佩,他向杜月笙一伸大拇指说:

    「月笙,我们十年不见。这十年里,你的长进眞是了不起,黄浦滩上杜月笙这个响当当的字号,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下午整整商议了两个钟头,迎接国民革命军底定东南,配合国民党中央的全面清共,他们初步议定了几项步骤。

    一、杜月笙他们旣已了解**的阴谋,从此不但要拒绝汪寿华的种种支持要求,而且,尤将施展铁腕,以组织对付组织,以群众对付群众,唤醒工人对**的迷梦,把汪寿华所掌握的工会和工人尽量争取过来,叫他们辨清敌友,反过来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