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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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顾嘉棠一生一世对**绝无好感,上海沦陷以后,他一提起**便破口大骂,恨透恨透,他说祇要**在上海,他是宁可死在外头,也决不会回转去受罪的。

    跟杜月笙、顾嘉棠抱着同样坚决**态度的是金廷荪金三哥,金延荪这次逃难,逃得非常之彻底,全家大小,四儿四媳全部搬到了香港。他也是抱定主张,绝对不跟**打交道,殊不料他的夫人怀乡情切,不耐客居,也不晓得听了什么人的蛊惑挑唆,居然跟金三哥老夫妻俩意见分歧,各行其是。金老太太不顾一切的带了三个儿媳妇,四名女将由香港开回了黄浦滩,杜月笙、金廷荪、顾嘉棠一般老兄弟再三苦劝,劝不动这位金三嫂。照金三嫂的意思,她坚持要把四名儿媳一道带回头,幸好大少奶在香港医院中待产,总算免于同行,少受了一番波折与磨难。

    金三嫂带了三位少奶回上海,实使杜月笙、金廷荪担尽惊吓,大费手脚。因为金三嫂回上海后住在杀牛公司附近朱家木桥的金公馆,平安无事了一段时期,**狰狞面目暴露,展开了清算鬪争、三反五反大屠杀,朱家木桥一带每天都有满载死囚前往市郊处决的卡车过,吓得金三嫂心惊肉跳,险乎得了神经病,金三嫂托人想办法打张路条,自己先逃回香港,留下三位少奶陷身魔窟,而其中的四少奶正是杜月笙的次女杜美霞。

    三桩消遣赌书与唱

    杜月笙在香港想尽方法,要把他的二小姐救出来,但是**正一心一意骗杜月笙回海,杜月笙的子女多一个在共区,就他们来说正好是威胁杜月笙的人质,因此他们决不肯轻易应允,绑票勒赎原是**的一贯伎俩,他们怎肯放过这个好题目?起先杜月笙命他的次婿金元吉,写信到上海请杜美霞出来,**那边拒绝发给路条,然后,一再函电交驰,依然石沉大海杳无消息,最后则以杜月笙病危为词,拍发急电,方始将杜二小姐,救出了虎口。多一半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杜月笙的长子杜维藩也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进上海去了。

    同时杜月笙的二楼太太陈氏夫人,在杜月笙赴港之先,曾经到过一次台湾,颇想在台定居,杜月笙到香港,她也由台抵港打了一转,夫妻间话不投机,陈氏夫人便和维翰、维宁回了上海,而这趟回去,竟因而被陷,始终不得出来。

    明乎此,则可获知坚决**,认清共党本质如杜月笙者,为什么在三十八、九年之交,还不敢与**公开破脸,反目相向,有亲生骨肉落入共党的掌握,虚与委蛇,相互鬪法,全是衷心非愿,迫不获已之举。

    在这一段时期,杜公馆坚尼地台人客虽少,饭厅里仍然每天中午准备两桌饭。一张圆枱面一张四方桌,通常那张圆枱面必定坐得满,圆怡面坐不下了,再开方桌一席

    经常来杜公馆吃中饭的,除了杜月笙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顾嘉棠、金廷荪、王新衡、骆清华、沈楚宝等诸人之外,还有杜月笙的表弟朱文德,总管万墨林,这两位在香港经常不离杜月笙左右的哼哈二将,朱、万二人为了往来方便,都在坚尼地台租了房子,而且和杜公馆近在密迩,等于隔壁。朱文德一家住在坚尼地台十号,万墨林一家住六号

    喘不发,脚不麻,精神好,体力够,杜月笙随意思之所至,在香港有三桩消遣,其一是赌,其二是书,而其三是为唱。

    赌,不仅规模缩小,而且输赢数目,亦无复当年的豪情胜概,由于精神体力之所限,杜月笙晚年居港,只能玩玩十三账罗宋牌九,为了凑兴,勉强陪他顽顽的,有当年的豪赌朋友朱如山、徐士浩、盛家老五盛泮澄、吴家元、张公权的令妹张嘉蕊。为什么祗打罗宋牌九?说穿了便是由于打罗宋可以少用脑筋,坐看不动,而且时间不长,随时都能结束。输赢虽不能与当年相比,但是一场进出也有个港币好几千。卽使打这种费力不多的牌,有时候杜月笙还会感到精神体力难以为继,于是喊杜美霞来代他接下去。

    「书」则为杜月笙的另一嗜好,听说书。「说书」这一行业在香港始终不能生根,要找一位说书先生可谓相当的困难,好在当时有一些「说书先生」也从上海逃难到了香港,杜月笙选了其中的四位:张建国、张建亭兄弟,蒋月泉和王伯英,他请这四位「说书先生」轮流的到坚尼地台杜公馆,每天一位,分别为他开讲「玉蜻蜓」、

    「双珠凤」、

    「英烈传」、

    「水浒传」等等着名的说部。「听书」成了杜月笙的日课之一,他用听说书来消磨时间,尤其聚精会神听书时,可以使他暂时忘却身上的病痛与苦楚。

    不过在当时的杜公馆,姚玉兰、孟小冬以次,没有一个人具有杜月笙这个共同的嗜好,因此,当他一榻横陈,瞑目倾听「说书」时,往往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充其量多上服侍他的徐道生,有时候万墨林、朱文德也来陪他听上一段。

    「唱」的场面比较热闹,曾有人谓「天下之歌,尽入杜门」,杜月笙自己身畔便有姚玉兰、孟小冬两位床头人,允称须生泰斗与冬皇,再则由于杜月笙一生酷嗜皮黄,他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能哼几句,而且其中不乏佼佼者。坚尼地台杜公馆每星期五必有清唱小聚,旅居香港的名票名伶,因为杜公馆有冬皇孟小冬在,莫不以一履斯境为无上之向望,莫大之荣幸,但是杜公馆的雅集祇限于至亲好友,故属门生,经常必到的有赵培鑫、吴必彰、钱培荣、杜维藩、杜维屏、朱文熊、万墨林等人,马连良抵港以后,几乎每日必去杜公馆,他到时雅集又添一份热闹。王新衡祇要有空,会与致勃勃的前往参加,他跟着大家称孟小冬为「孟老师」。

    共党统战无微不至

    杜月笙方抵香港不久,**的统战份子,立刻对他展开了包围攻势,**亟欲争取杜月笙,使他重回黄浦滩,除开他个人的声望及号召力量,足可为共党利用一段时期,还有一层最重要的原因厥为当时上海金融领袖、工商巨子,莫不纷纷跟着杜月笙转移,他们挟巨资而抵香港,使得**在上海及其附近刼夺来的银行、工厂、公司、商号,在房地、机器、生财、家俱之外,就剩了一个空壳,旣乏富有经验的主持人,又失去了可供周转的资金。因此之故,共党在港统战工作人员千方百计,不惜威胁利诱,乃至于甜言蜜语,巧言令色一心一意促使那些金融工商巨子「回上海去。

    但是上海的金融工商巨子,向以杜月笙马首是瞻,言听计从,在共党统战份子的花言巧语,阴谋诡计之余,当然也有一部份人意志动摇,心存观望。一般来说,当时旅港金融工商界人约可分为三种,上焉者认清**面目,抱定决心在自由地区另创事业或者静观待变。中焉者模棱两可,迟疑不决,却是无疑已被**统战份子打动,他们热烈的希望杜月笙能带着他们回上海,下焉者惑于**的钓饵,决意吞它下去,不过仍存一线之望,最好是杜月笙也回黄浦滩。

    便在这群小包围,长日纠缠骚扰的时期,杜月笙的好朋友,上海金融工商巨头如王晓籁、刘鸿生、吴蕴初……等人,均已中了**的奸计,打定主意向左转。在这几个人里面,刘鸿生、吴蕴初、等自己拥有实力,他们属于「中焉者」,如王晓籁则多年以来一直靠牢了杜月笙,除了杜月笙做他的靠山,不论有贝之「财」或无贝之「才」,他竟一无所有,因此王晓籁是离不开杜月笙的。他听信了**的煽惑,想以前进份子,「民族资本家」的恣态,重回黄浦滩,当然他就非得拖牢杜月笙同走不可,于是,王晓籁是为「下焉者」。

    有很长的一段时光,这般有心靠拢者排日出入杜月笙之门,纠缠不放,拚命的劝,逼牢杜月笙跟他们同走这一遭。王晓簌和刘鸿生两个更是无日或休,几至劝得舌蔽唇焦,声泪俱下。不过,杜月笙始终立定脚跟,屹然不为其所动。

    然而,忽有一日,台北一家素具权威的报纸,注销了一篇各方重视,轰动一时的社在这篇社论中,出现了两个新名词,所谓「政治垃圾」与「经济蝗虫」。**统战份子如王哓籁、刘鸿生之流认为这是一个劝杜月笙「回上海」的好题目,他们拿了报纸轮番去见杜月笙,不惜添枝作叶,加油加酱,告诉杜月笙说,社论中所指的暗中操枞上海金融、物资的经济蝗虫,不正是暗指你杜月笙吗?台湾报纸差一点就要对你提名道姓了,尤其是那篇社论的结论,旨在「绝不容许政治垃圾、经济蝗虫」到台湾复兴根据地去掀风作浪,重施故技。在这种情形之下,你杜月笙难道还有到台湾去的可能?还不如「光光采采」的跟我们回大陆吧。

    竭力挑拨离间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是异口同声,众人一词,杜月笙剪下这篇社论来,叫他的秘书边读边为讲解,社论的措词难免过火,将「罪状」与「实际」对证,杜月笙三个字彷佛也是「呼之欲出」,于是杜月笙不由不大受刺激,他小心翼翼,将那张剪报折好,放在自己的马甲袋里。

    汪宝瑄专程赶得来

    民国三十八年九月间,香港坚尼地台杜公馆又有一位常客常川进出,那是曾经身为和谈五代表之一,被代总统李宗仁派到北平去跟**与虎谋皮的章士钊。章士钊随同和谈代表团在三十八年四月一日飞北平,谈判二十八天不得要领,四月二十八日起便被**扣留,历时四月有余,他又衔**之命到香港,显然负有共党赋予的任务,并且受到共党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