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深情

独占深情 > 32

32

    32

    夜风在耳畔呼啸,吹皱了映照着粼粼微光的河面,散作零零星星的碎浪。

    可能是紧张,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每一下都在胸腔震颤着。

    四年前,棠宁真的以为错过就是错过,干脆不动声色地藏匿着这段暗恋。

    反正也没人知道。

    像是荒芜的草原,春风吹又生,除了她,无人再去问津这段少女心事。

    可她从来没想过两人会以这种方式重逢,而且还是率先听到程怀恕的摊牌。

    男人剑眉星目,唇边噙着一抹释怀的笑意,盯着她看的眼神,温柔的像是能使冰雪融化成一滩春水。

    今晚的景色和气氛搭配起来如梦似幻,似乎是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她的心愿。

    命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让她得偿所愿。

    棠宁拉了下围巾,鼻头通红,拼命锁住眼眶里的泪滴,带着哭腔问道:“你说认真的吗?”

    她小心翼翼地确认着,不敢奢望的模样着实让程怀恕的心脏抽疼了一下。

    他的小姑娘,从来用不着这么卑微。

    因为啊,她真的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为之驻留。

    程怀恕望着小姑娘红红的眼眶,不自觉放柔了声线,低声笑了下:“叔叔会骗人吗?”

    她撇撇瞥,俏皮地淡哼道:“老坏蛋什么做不出来。”

    程怀恕把玩着她围巾的穗子,揣摩着接下来话里的每一个字:“嗯,所以能告诉老坏蛋答案了吗?”

    明明临城还是寒冬腊月,空气都快要凝结成冰,可两人间的眼神就像是翻滚着岩浆般的沸腾。

    棠宁破涕为笑,唇瓣动了动,脸颊似是被潮水般的绯红侵染:“应该可以吧……”

    应该可以。

    那就是可以了。

    程怀恕气定神闲的,内心暖意升腾,脑海里冒出些很旖旎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姑娘捞过来抱会儿。

    棠宁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直避着他的视线,害羞的去看古镇上的万千明灯。

    程怀恕故意戏谑着问:“怎么不敢看叔叔了?”

    她脸上的热度还没消下去,眼眸湿漉漉的,大胆地摒弃掉莫须有的念头,嘟囔着反驳说:“谁不敢了。”

    还真是个没断奶的小朋友,稍微激将一下就上钩。

    程怀恕的笑意直达眼底,接下来的问话跟真的在和她一本正经商量事儿一样,挺不要脸地问了句:“你觉得叔叔能追上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小姑娘傲娇起来格外难缠,乌黑的眼珠闪烁着狡黠的光。

    “看你表现。”

    程怀恕笑而不语,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个有名有份的“追求者”了。

    走回旅店的路上,两人都各怀心事。

    说实话,程怀恕从来没想过小姑娘那么早的暗恋的对象是自己。

    那一段时间,他被浑身的身体、心理病痛折磨,明显感觉到整个人快要被喘不过气的痛苦拖垮,却还要残存对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留恋。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他只能靠着机械的语音播报来得知每一天的天气,出行的路线……

    之前毫不费力能拿到的东西,失明了却要付出百倍千倍的辛苦。

    更不用说,对于空军来说,眼睛的重要性。

    再也见不到蓝天,这比任何打击都严重。

    当时为程怀恕治疗眼睛的医生说的是,他那时的状况有一定概率恢复,但几率不到百分之五十,一旦失败,余生他就要面对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让他自己想清楚再来承担手术的风险。

    那时候住在程家养伤,并非他本意。

    眼睛暂时失明后,程怀恕更没想过跟程柏城和他家里人有什么紧密的联系。

    同父异母的关系,再加上老爷子一碗水端不平,就注定了这条……般的隔阂会一直存在。

    也许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迟钝,他从未注意到小姑娘在自己面前每一次的欲言又止,也无从观察到她真实的情绪。

    这么算来,他确实欠了小姑娘几年间的喜欢太多太多,说是“老混蛋”也不为过。

    到了旅馆楼下,街边就残留了几盏惨白的路灯。

    棠宁停下来步子,问:“你们集训结束了吗?”

    “结束了。”

    程怀恕头一次觉得心有了归属感,神色严肃地说,“但有个棘手的任务,等解决后就会回来江城。”

    “平安回来。”

    小姑娘郑重地说完,湿润的眼眸里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种眼神看得人程怀恕心颤。

    他回味了很久,才发觉那种感觉应该是心里有了牵挂。

    “陈禾姐跟我说了你四年前的事儿。”

    棠宁还是没忍住提及,憋的一口气终于长舒出来。

    程怀恕知道她想问什么,抬手揉着小姑娘的发顶,眼尾挑起安抚的意思:“都过去了。”

    “宁宁,你看我现在,每一天都在坚定勇敢地活着。”

    棠宁突然间鼻子发酸。

    是啊,他一直都是坚定勇敢的程怀恕。

    没有一刻不是这样。

    她想起来下基层演出团的团长今天发过来的消息,也交待说:“叔叔,我后天下午回江城。”

    程怀恕知道她们演出团向来留的时间不长,这一趟过来,春节前就要返程,口吻暧昧地说:“行啊,我到时候送你。”

    棠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记性不差,程怀恕现在还是“追求者”的角色来着,怎么做,她又没权利要求。

    于是小姑娘扬起一丝不在意的笑容,别扭地说:“随便你,我又没说非要你来送不可。”

    楼上,夏桃注视了好久,也不自觉露出姨母笑。

    实在控制不住围观群众的心态,她也笑意盈盈地打了个招呼,打趣说:“棠宁同学,再不回来,你的爱心小旅馆就要关门喽。”

    棠宁窘迫至极,总有种偷情被抓的错觉。

    夏桃知道她脸皮薄,还挺仗义地拍拍胸脯:“不回来也可以,门我给你留着了啊。”

    棠宁真是恨不得上楼堵住夏桃的嘴。

    慌里慌张的,她就想上楼了。

    临走前,程怀恕兀自笑笑,喊住她说:“等会儿,说个事儿。”

    小姑娘懵懂地转过头,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啊?”

    程怀恕的指节仍旧冰凉,抬起时,扫过她的眉梢眼角,最终力道稍重地在她眼皮上磨蹭了下。

    棠宁后颈发麻,愣在原地,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刚才程怀恕很认真的样子,等了半天也没了下文。

    男人垂眸,不动声色地与她呼吸交织:“以后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棠宁不解,莫名感觉到了手脚发软,不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程怀恕放下指节,语气像是警醒,更像是某种暗示,喉结轻滚:“要不然叔叔会想亲你。”

    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