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深情

独占深情 > 44

44

    44

    沙发上的手机在挂断一次,又响了一次铃声后,总算恢复了安静。

    玄关处没开灯,只有客厅壁灯影影绰绰的微光,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投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两人亲密到像是再近点儿就能接个吻的距离。

    小姑娘的眼底湿漉漉一片,吸了吸鼻子,两条藕节般的腿晃啊晃的。

    程怀恕的双手撑在低矮的鞋柜,微微俯下身,嗤笑了声:“小朋友,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携着点儿醉态,他的嗓音在震颤中尾音微扬。

    那眼神好像要把她拆穿入腹。

    说实话,要他还是要程旭,这显然是个二选一的题。

    但听到小姑娘的回答后,程怀恕心底隐忍的心思彻底被勾起来了。

    饶是棠宁再迟钝,也察觉出来那话包含的另一层含义。

    她心下一沉,背脊僵直,缓缓吐纳着呼吸。

    程怀恕疏懒地看着她,眼皮半阖,气息间混杂些许清冽的酒气。

    并不难闻。

    他即使感觉到自己稍微有点醉,但基本的自制力还在。

    扬了扬眉梢,男人又无声地拉远了跟她之间的距离。

    压迫感瞬间清零。

    棠宁不禁松了口气。

    程怀恕从有钥匙的那个裤兜里又拿出来烟盒跟一支打火机,他的唇含着烟,许久却没点,含糊不清道:“太晚了,今晚先在这里睡下,嗯?”

    此话一出,她又如同惊弓之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小声喃喃:“我打车回去也可以的……”

    程怀恕打消掉她的顾虑,虚拢着火点烟:“放心,我睡客房。”

    他吐着烟圈,并不打算趁人之危。

    看得出来,小姑娘没准备好,他也不是等不起。

    程怀恕闲散地交待说:“我先去洗澡。”

    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块瞬间移开,眼神轻柔道:“好。”

    棠宁从鞋柜上下来,脚底触及地面时,双腿都是软的。

    她在这方面,真的完全不是程怀恕的对手。

    更何况,程怀恕今晚是微醺的状态,在他醒酒前发生点儿什么**的事,也并非她本意。

    程怀恕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口,回过头说:“你今晚睡主卧,我最近都没怎么回来睡,被套床单都是干净的。”

    他旋即又叮嘱道:“主卧里有洗手间,你直接洗澡就行。”

    棠宁点点头,走进主卧。

    这房间跟他在军营宿舍的作风很像,干净又整洁。

    床单是深蓝色的,中间放着个枕头,她试了下手感,还挺软。

    拉开衣柜,里面只有他的衬衫、常服和军装,整个衣柜都没装满。

    哪儿都是空荡荡的,根本不像有个家的样子。

    又转念一想,像他们这种职业,只要遇到上级交待任务,都是背起行军的背包随时走。

    不过棠宁今天参加完草坪婚礼,被阳光晒得浑身黏腻,真没办法和衣而睡。

    脱下风衣外套,走到里面浴室时,她才想起来什么。

    棠宁想去客卧找他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她能穿的衣服。

    结果客卧里并没有人,他好像在另一间洗浴间里。

    她走到另一间浴室门口,眼见着磨砂玻璃下勾勒着男人挺拔的身形,水声更是听得人脸热。

    等到程怀恕出来,棠宁正在客厅的沙发等着她,模样乖巧。

    他刚洗过澡,酒气消解,浑身上下都包裹着薄荷的清冽。

    程怀恕随手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黑眸沉如湖底,开口问道:“怎么了?”

    棠宁坐在沙发一角,有点儿难为情地揉揉后颈:“我没带睡衣……”

    程怀恕倒也没说什么,稍微一愣怔,柔声跟她商量:“暂时穿我的衣服,行吗?”

    他家里自然不可能有女人的衣服,所以能有换洗的衣物当睡衣就够了。

    “可以的。”

    棠宁应声完,就去到主卧,拿了件衣架挂着的丝质的黑色衬衫,不忘征求着他的意见,“这件可以吗?”

    “行,随便你。”

    反正都是穿一晚上的衣服,程怀恕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他又给小姑娘拿了双买了一直没穿过的拖鞋,让她换上。

    走到主卧的洗浴间,里面确实跟棠宁想的相差不大,洗面奶和基本护肤品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洗完澡后,棠宁很快从浴室出来,顺带帮忙把动过的物品还原,将浴室也收拾得一干二净。

    江城冬日的寒意是凛冽入骨的,室内的空气恨不得凝结成冰,比室外还冷。

    考虑到这一点,程怀恕从浴室出来就打开了基本没怎么开过的空调。

    制热的空调将室内烘得暖融融的。

    棠宁将头发全盘上去了,光洁的脖颈和平直的锁骨一览无余。

    她穿着他oversize的衬衫,模样有点儿滑稽。

    但仔细看,又具有别具一格的诱惑。

    衬衫的下摆长至小姑娘的……他的长裤被她挽了几道,露出骨感的脚踝。

    棠宁带上浴室的门,眼神还氤氲着残留的雾气。

    偌大的房子只有那间主卧跟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程怀恕一身枪灰色的睡衣,单腿屈着,舒坦地靠在沙发上。

    他眉眼低垂,正聚精会神地翻动着书页。

    睡衣的袖口被他捋至小臂,那双捧着书的手更显得修长、骨节明晰。

    程怀恕伸手拿过来玻璃杯,里面装的是蜂蜜加水,能缓解轻微醉酒后的头疼。

    他唇落在杯子沿口,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看向他。

    棠宁不想多打扰他,随口一问:“小叔叔,还不睡么?”

    他眼底掠过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光晕浅浅晕开,男人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就这么似笑非笑的。

    程怀恕搁下杯子,只答说:“马上了。”

    棠宁瞥见了他杯子旁边的相册,好奇道:“我能看看这个么?”

    “看吧。”

    他把相册递过去,好整以暇地合上书页。

    棠宁想象过他小时候跟少年时的模样,但眼见为实时,又是另一种感受。

    仿佛那些飞速流转的时光都是可以在长河中寻觅到到的。

    相册里面有几张程怀恕婴儿时的照片,圆嘟嘟的小脸跟他现在的气质挺不搭。

    棠宁尽力隐忍着,没忍住,又笑得肩膀直颤。

    程怀恕略一挑眉,反问道:“这么好笑?”

    “也没有。”

    棠宁一本正经解释说,“就觉得叔叔小时候有种反差萌。”

    程怀恕指着那张相片儿,眉眼温柔:“这应该是我满周岁时照的。”

    怪不得身后的背景是摆着抓阄物件的桌上。

    棠宁继续往下翻。

    看到了一张相片里带红领巾的小男孩,光看表情就不好惹,往后就直接到了他高中和军校时候的,无论是穿校服还是军装,他永远在里面是最出挑的。

    十八岁的程怀恕,眉眼冷淡,身形挺拔。

    那是一张他刚进部队时的照片。

    剪着很短的寸头,完全把那种又痞又正经的气质驾驭得死死的。

    棠宁扬眉,唇角微弯,温声说:“小叔叔,你那时候就不爱笑诶。”

    她正在看得一张是程怀恕跟战友的一张合照,似乎是去维和时拍的。

    背景不像在国内,只能看见一片荒芜和低矮的民房。

    能想象到,在那样充满着战乱的国家,能维持着现有的和平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儿。

    相片里总共六个人,其余五个人都搂着彼此的肩膀,意气风发地笑着。

    唯有程怀恕,唇线平直,脸上神情寡淡,有种兵头的既视感。

    棠宁的指尖移动到他身边的一个人,看着不是中国人,就想问:“这个是……”

    程怀恕神色略松,淡然道:“他是俄罗斯的维和军人,后来南苏丹的保卫战胜利了,我们就没怎么见过。”

    棠宁看着那张眉眼深邃的脸,点评说:“还挺好看的。”

    程怀恕合上书,眼眸微眯,哼笑一声,“你这样,叔叔可就要找他评评理了。”

    棠宁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撇了撇嘴问道:“怎么了?”

    他垂着眼帘,眼底澄澈一片,表情却吃味:“怎么专门勾我们家小姑娘的魂呢?”

    棠宁:“……”

    她真的错了,就不该一不小心说漏嘴。

    棠宁捏着那张照片,低眸刚好就看到了背面落款的日期和字迹。

    一排俄文,一排对应的翻译的中文。

    写的是——

    程,生日快乐,永远的兄弟。

    想必是他旁边那个俄罗斯维和士兵给他写的生日祝福。

    棠宁在脑子里想了想日期,像是噼里啪啦燃起的烟火。

    今天不就是……他的生日么?

    棠宁震惊着,双眼睁得很圆:“小叔叔,你今天生日吗?”

    他生日,他都能这么只字不吭的。

    程怀恕撑着手指,搭腔道:“算是。”

    他继而笑吟吟的,故意反问:“怎么,想给叔叔过生日啊?”

    程怀恕往年的生日都在部队跟队友一块过,有时候碰巧出任务,连碗长寿面都吃不到算是常态。

    后来他就对这种日子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棠宁猛然一提起,仿佛将他心口空缺的那一块碎片给拼凑齐了。

    棠宁赶紧查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没过十二点。

    还能有时间给他过生日的。

    程怀恕看着暖光下的小姑娘,心底无声蔓上几分温情。

    她想把相册归位,递过去时,长长的衬衫衣摆上翻,腰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白的刺目。

    程怀恕只瞥过去一眼,呼吸微窒。

    他拿起那杯蜂蜜水又灌了口,压制中心口的燥热。

    可能是空调温度开的高,他额间都隐隐出汗。

    棠宁还趿着他给的那双拖鞋,鞋码太大,她的一双脚就看起来格外小。

    小姑娘脚趾圆润,指甲是她之前跳舞时涂的大红色,经历了地震各种事件后,褪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居然有种凌乱的美感。

    程怀恕不知道她脑回路里又在想什么心思,只是怕她麻烦,不以为意道:“太晚了,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

    棠宁一脸认真道:“叔叔,你都是要奔三的人了,再往后,每过一年,就要老一岁了……”

    她的本意是,今年的生日不能那么简单地过。

    再不济,她去冰箱里找找有没有面条给他做一碗长寿面也行啊。

    这话落在程怀恕耳朵里,已然变了味。

    心想着,这小姑娘还不忘来一句年龄补刀的。

    程怀恕盯着那张俏丽的脸,白皙莹然,粉嫩玉琢。

    脑子里不断充斥着无意间看到的那一抹腴白。

    他眼底笑意不甚明朗,喉结滚动,嗓音发沉:“要不然给叔叔一个吻,也算勉勉强强的生日礼物了。”

    棠宁脸色赤红,转移着话题说:“我还是去给你做碗面好了。”

    程怀恕倒也不是认真的,戏谑道:“我今天是寿星,所以应该有许愿的环节。”

    棠宁点点头,表示理解,很上钩地问了句:“所以……愿望是?”

    程怀恕将人圈在怀里,挺容易擦枪走火的姿势。

    灯光下,瞳仁温柔,理直气壮道:“愿望是小姑娘给我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