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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脑中的声音停止后,谢咎觉得耳边也忽地静了。

    他转头一看,身边竟然空无一人,姓项的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短短几秒钟竟然就无影无踪了。

    停尸房温度比外面还低不少,站了这么几分钟谢咎已经觉得很不舒服,好歹身边还有个大活人,他心里也不是很杵。

    但现在偌大的停尸房里,就剩他和摆在台子上的几个尸袋,连他都感觉头皮有点炸。

    “咔咔咔……”

    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中陡然响起。

    谢咎一回头,就看见女尸的尸袋拉链正在从内而外地缓缓崩开。

    一格一格,“咔咔”声不断,是有人正在尸袋里面滑动拉链。

    那是什么……是她还活着,还是……

    “谢咎!”

    谢咎如梦初醒般,被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那姓项的还好好地在他右边站着,见他回神了,便说:“怎么,游戏通知你走剧情了?”

    幻觉太逼真。

    短时间内谢咎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看向台子上的尸袋,拉链并没有崩开,更没有人从内部去拉开它,这具叫黄明月的可怜女人的尸体,还安安静静好端端地在尸袋里躺着。

    姓项的不等他回答,便又问:“游戏说什么?”

    谢咎只说了一半:“说我来停尸房,发现她有个秘密。”

    姓项的很直接:“什么秘密?”

    谢咎:“我不知道。”

    姓项的:“选项呢?”

    谢咎转而问:“关你什么事?”

    姓项的挑了挑眉。

    这少年有所保留,看上去却不是因为什么警惕心,而更像是一种无所谓的、没兴趣的态度。事关性命,他竟然都还不乐意吐露全部的信息给能帮助他的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随便的?

    “她把余额转移给你,你还不管不顾。”姓项的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就不怕她今晚去你家找你。”

    谢咎站在那里:“……”

    姓项的又说:“要找到她的秘密也不是没有办法,提示往往都能在你事先做过的预知梦里面找到。”

    谢咎微微一怔。

    这姓项的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做预知梦这件事谢咎只对方思淼一个人说过,是他的身上被装了窃听器,还是方思淼那里被装了窃听器?

    “你到底是谁?”谢咎眸中闪过一丝厌色,“你还知道我什么?”

    姓项的见他这反应,神情却依旧很自然,像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一样开始了表演。

    “你父亲是谢伯宽,你们的关系并不好,外界都知道他有你这么个儿子,却从没带过你在公开场合露面。你母亲早逝,谢伯宽同年就再婚,并带出一个两岁大的小儿子,可见他和你母亲的关系也不好——谢咎,咎,过失,罪过,他们认为你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比起谢伯宽,你更讨厌你的弟弟。”

    姓项的看着谢咎,似乎在观察他的脸,很快改了说法。

    “不,你最讨厌的还是你的继母,认为她人品低贱,是她破坏了你的家庭,虽然你其实心里清楚不全是她一个人的错。”

    “你很难相信别人,所以朋友不多,大约只在一到两个,这从你手术后住院间的访客登记可以看出来。你从小到大都有专人照顾,也没经历过勾心斗角,却有强烈的防备心——见到我以后,你有两次眼神回避,三次双手抱胸,那是个拒绝交流的姿势,我猜你童年时有过不好的经历,结合你的家庭背景和对提到钱时的高度敏感,很可能被背叛过……或者被绑架过。”

    “你是个左撇子,因为你开车门、扔垃圾都是用左手,连睡醒后脸上的红痕也是在左边。”姓项的目光向下,看向谢咎的脚,“顺便,因为老是做梦你最近睡眠不太好,导致精神状态不佳,智力严重下降,袜子穿错了一只还直到现在都没发现。”

    谢咎低头一看,脸更臭了:“你以为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过奖。”姓项的微微一颔首,似乎还真当成了夸奖,谦虚地说,“我没有他那么好的洞察力和逻辑,我只是比较擅长在已有的资料上进行分析。”

    姓项的:“你怎么不问我是哪里来的资料?”

    谢咎:“花钱买的。”

    “当然不是。”姓项的摆摆手指,气定神闲地问,“我说得都对吗?”

    谢咎回敬他:“你猜。”

    这时,停尸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先前那个接待他们的人在门口礼貌地提醒:“项先生,时间已经超过了。”

    说是十分钟,两人得在里面都待了有差不多二十分钟。

    殡仪馆的人大概是同情姓项的那“男朋友”的身份,才没忍心提醒。

    谢咎已经冷得不行了,听到提醒便毫无留恋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只听接待的人又礼貌地问:“您看,丧葬费用——”

    姓项的腿长,居然就跟在谢咎身后:“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到了走廊里,姓项的在手机上摁了几下。

    谢咎已经想走了,姓项的却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等等。

    距离靠得这么近,谢咎注意到这姓项的身上有股好闻的男性香水味,寡淡却精致,再配上他那白皙的皮肤和时刻都笔直挺拔的体态,简直有点像某种身处高级场合的新贵名人,还是马上就要发表全英文演讲的那种,害他有点出戏。

    “来了。”姓项的摁断电话说。

    谁来了?

    谢咎和接待他们的人心中都有一样的疑问。

    三人走到外面,只见一辆白色小绵羊电动车从远处一溜烟地开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骑电动车的人摘下头盔,是个女孩,大眼睛小嘴巴,柳眉倒竖地对着姓项的喝道:“项意欢!”

    现实版的河东狮吼。

    谢咎耳朵疼,顺便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项意欢?

    这姓项的原来叫这么个名字?

    只见前一秒还笔直挺拔、风度翩翩的项意欢瞬间垮下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苏漫漫小姐,你来得也太迟了。我今天说了好多话,真的好累,快过来让我靠一下。”

    说着,就当着众人的面,竟伸出胳膊去真想靠人女孩子的肩膀。

    “啪”的一声。

    叫苏漫漫的女孩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吼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我他妈不上班的吗!!”

    谢咎:“……”

    他听出来了,这是电话里那个叫他投资的女孩。

    苏漫漫看谢咎一眼,问项意欢:“这就是那小子?”

    项意欢手很快就红了一片,一边若无其事地揉着一边文质彬彬道:“如假包换。”

    苏漫漫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看谢咎,眼神火辣辣的,像没什么好说的或者根本不太想理他。

    谢咎当然也不太想理她,相顾无言。

    一旁穿黑衣服的殡仪馆接待已经接待不下去了,只得又提醒一次:“项先生,你看……”

    项意欢对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你直接找她结账即可。”

    接待疑惑:“这位是?”

    苏漫漫没好气道:“干嘛?我是他老婆!你还怕我不给钱?不过你给我算便宜点,怎么低怎么来,最低档就成。遇到我们这样的好人做慈善,你们殡仪馆可别想把我们当成冤大头。”

    面对这么复杂的关系,接待面露尬色:“没有没有。”

    谢咎都尴尬得想就地抠出三室两厅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姓项的人这么好,还给帮忙出了丧葬费,也不算白占了一回死者的便宜。

    苏漫漫在账单上签了字,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刷了,把票根递给接待。

    那接待拿着票根忙不迭地走了,火速逃离三角恋现场,说不准还会去八卦这种奇葩的家庭关系。

    做完这些,苏漫漫才重新看向项意欢。

    女孩子真是善变的生物,她似乎真心疼了,语气也柔软下来:“愣着干嘛,累了还不赶快上来?”

    项意欢看了看可爱的小绵羊后座,好像突然又不是很累了,连背都重新挺直,客气又疏离地表示:“谢谢,不麻烦了,我有车。”

    苏漫漫疑惑:“你哪来的车?”

    项意欢转头看向谢咎:“走吧,我送你,你还没告诉我游戏选项,我怎么帮你。”

    谢咎面无表情转身,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

    只听后方忽地一声怒喝:“项意欢!你他妈买车了?!”

    *

    谢咎不想走路回去也不想打车。他又不傻,放着豪车不坐,但这次他是不会开车的。

    两人回到停车场,彼此都有点傻眼。

    车倒是还好好地停在两个车位正中间,就是车身上多了新装饰。

    项意欢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轻轻笑了一声,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字写得不错。”

    迈凯伦闪闪发亮的车身被人喷了白漆。

    左边写了个“傻逼”。

    右边写了个“车停得真好!”。

    两行字是真的写得不错,整整齐齐,横平竖直,堪称一代新锐书法家,谢咎觉得颜真卿看了都会直呼内行。

    他抬头望了望,发现这两个车位旁正好有个柱子,完全挡住了监控,是个拍不到的死角。

    谢咎:“……”

    那边,项意欢已经在掏口袋了。

    谢咎还以为他要打电话报警或者投诉,谁知道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谢咎接了,名片是黑的,上面没什么内容,只写着“项意欢”三个字,外加一个手机号码。

    “出发前我就说了,车要是刮了出问题了你得赔钱,你非要停这里。”项意欢道,“xxx路有个租车行,你明天车开过去,赔偿完打电话给我,我付了押金的。”

    谢咎:“?”

    项意欢对他说:“你那么警惕,为了让你相信我们不是为了你的钱,我今天下午特意去租的,一小时两千块呢。”

    说完,又看着他笑了笑:“还是开豪车、有身份的人才请得动你啊。”

    谢咎内心毫无波澜。

    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难怪不直接开去殡仪馆要停在这里,听说租车行有忌讳,豪车都安装了定位仪,触犯忌讳会扣钱。

    这个姓项的看起来也不穷,总不会连这一身皮也是租的?

    项意欢这个人好像看不懂别人的脸色,竟又问:“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谢少爷要不要投资一点?我一定努力帮助你走好游戏剧情,保你长命百岁。”

    谢咎:“等不到明天了。”

    项意欢依旧风度翩翩:“什么?”

    谢咎揉巴揉巴那张名片,想扔了又没垃圾桶,就顺手装进裤兜里。

    停车场很热,谢咎站在一个风口下,风把他的t恤刮得鼓起来,隐约能看见少年人细瘦的腰身。

    “你对我的分析很对。”谢咎说,“可惜还是出了一个错误。”

    项意欢问:“什么?”

    谢咎搭着眼皮,凤眼无神。

    这时候,好像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形容词可以用来形容他——丧。

    不是无所谓,也不是没兴趣,只是丧而已。

    谢咎拉高了自己的袖子。

    11:03:55。

    秒位数还在不断减少。

    “我没有30个小时,也等不到明天。”谢咎说完放下袖子转身便走,还随意地向背后做了个挥手的姿势,“你自个儿退车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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