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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点药,谢咎竟然没感冒。

    只是这晚他睡得比前几天还不好,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醒来,盯着家里有玻璃类的反光处,怀疑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影子马上就会出现。

    上午谢咎去了医院一趟,方思淼还没醒,方蓉也不在。

    医生告诉谢咎,说方思淼的身体负荷太重,各项指标都不达标,等方思淼醒了让他劝劝方思淼减肥。

    谢咎想起他昨晚在三楼找到方思淼时的情景。

    方思淼对着镜子,嘴角向下,说自己:“太胖了。”

    现在谢咎回忆那语气竟然有点毛骨悚然,因为那完全不像是方思淼能发出来的声音。结合镜子上留下的那个风车图案,谢咎想到了一个词——鬼上身。

    谢咎不信世界上有鬼。

    但这时,他却不得不想,那个黑影是不是出车祸死掉的黄明月,她上了方思淼的身,在镜子上留下了风车标志。

    哈。

    谢咎不屑地想,就算真的有鬼又怎么样?

    不过是鬼来杀鬼,佛来杀佛罢了。

    中午一过,谢咎便向项意欢给的地址出发。

    深城分为七个区,从医院往项意欢那里去要经过三个区,坐地铁会比较快。谢咎和方思淼坐过好几次地铁,勉强算是对线路了如指掌,便步行了一段,进入地铁站。

    地铁车厢人不算很多,谢咎随便找了个位置,一手拉着吊环,一手刷手机。

    没过多久,谢咎就感觉到一股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谢咎在公共场合是会被人注意的类型。他个子高,脸长得冷,自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平时有方思淼的体型在身边加强吸引注意力,他还经常会被要微信。

    但是这次盯着他看的是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的坐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见他转头,就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谢咎装作无所察觉,继续拉着吊环刷手机,余光却观察着那个中年男人。

    对方约有四五十岁,戴了个眼镜,眼下有严重暗沉的眼袋。昨夜暴雨一过,今天的气温飙升,连谢咎都只穿了一件短袖,对方却穿着长袖,每一颗扣子严丝合缝地扣了起来。

    新的一站到了,对方起来准备下车,因为地铁的惯性有些没稳住身形趔趄了一下,左手下意识拉住了竖杆。

    这个动作让袖子缩退些许,谢咎看到对方手腕皮肤上的一点青色痕迹,眉心一跳。

    ——那是个变化的数字,是生命余额的秒位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游戏玩家?

    那么,对方刚才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胳膊上的生命余额!

    中年男人拎着公文包下了地铁,没再回头看谢咎,行色匆匆地消失在了人流中。

    地铁重新往前行驶。

    谢咎环视车厢的人,脑子里很乱,他竟然又遇到一个游戏玩家?那么,在这种几率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进入了“恶魔游戏”?

    车厢里剩下的似乎都是普通人,没有人再盯着谢咎了。

    但谢咎还是放下了拉住吊环的手,选了个位置靠站着,手腕朝内地把手揣进了口袋。

    到了新的一站,谢咎去商场的体育用品店买了个护腕戴上,然后打车去了目的地。

    *

    项意欢给的地址是深城岳西区的一片老建筑。

    仿古红砖房是这里的一大特色,加之道路两旁种满葱郁的梧桐,夏秋两季都是外地游客来深城必游的打卡点。

    谢咎沿着栏杆长了铁锈的室外楼梯,一路爬到三楼。

    楼梯旁也种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枝丫正好将这个楼梯挡住形成了一片阴凉,只有树叶间投下的阳光斑斑点点。

    三楼只有一扇红漆铁门。

    核对过门牌号后,谢咎按了墙上的老式电门铃。

    至少等了两分钟都没有人来开门。

    谢咎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被耍了,直接给项意欢打了电话。

    打了三遍以后,终于接通了。

    年轻男人戴着浓重睡意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谁?”

    谢咎皱眉,差点脱口而出是你爹,顿了顿说:“谢咎。”

    “啊,谢咎。”项意欢想起来什么似的,迷糊道,“你找一找门口的垫子底下,是不是有把钥匙?”

    谢咎忍着火,嫌弃地用手指捻起地垫一角找了一遍:“没有。”

    项意欢说:“那就是在旁边的窗台上。你找找,看看是不是在花盆里面。”

    窗台上放了两个花盆,第一个是空的,只盆底留了点泥土。第二个的花草已经干枯死了,看不出生前是什么植物。

    谢咎找了说没有。

    项意欢:“没有吗?你仔细看看。”

    谢咎:“……没有。”

    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把花盆往窗台上一摔:“你就不能起来开门?”

    项意欢没声音了。

    谢咎:“项意欢!”

    “嗯?”对方像刚清醒过来一样,“我走不开,你看看栏杆旁的树枝上有没有挂着钥匙。”

    这么晚了,约人来居然还继续睡觉,谢咎已经在爆发边缘。

    他顺着指示朝树枝上看去,果不其然,一把串了红绳的钥匙当真挂在树枝上,也不怕风一吹被人捡了去,这是怎样的奇葩才能干出这种事。

    谢咎摘了钥匙打开那扇铁门,立即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这是一个挑高的loft,空间很大,一个镂空的铁艺梯通往二楼。一楼像个艺术家才会有的工作场所,围成一圈的白色柔软大沙发、足有五六米长的宽大老桌,桌上摆着两台电脑和复古台灯,墙上有一些奇怪的涂鸦,还有无数用图钉做了标记的纸张,外加高脚凳、吊灯、藤编篮等物,凌乱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房子里空荡荡的,没见着人。

    倒是有一只绿眼狸花猫不知从哪里角落里跳了出来,轻轻落在桌上“喵”了一声。

    “喂?”谢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这里。”项意欢的声音说,“把门带上,别让猫跑了。”

    谢咎关了门,顺着声音走过去。

    只见项意欢身穿长袖丝质黑睡袍,在一个高大的架子后面席地而坐,手里摆弄着一个头盔模样的玩意儿——这里距离门口也就几米远。

    谢咎站着,把钥匙扔给他:“姓项的,你没听见我按门铃?”

    钥匙落地,弹得有点远。

    但项意欢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手里的物件,凌乱的黑发垂下一缕:“听见了。”

    谢咎冷冷地问:“那你怎么不开门?”

    项意欢满脸困意,反问:“你不是自己找到钥匙了?”

    谢咎:“……”

    项意欢摆弄完毕,摁了哪里,手中那个头盔就亮起来了,被他拿在手中看又看,完全忽视了谢咎。

    谢咎看傻逼一样看了他一阵:“你叫我来干什么?”

    “等等。”项意欢说,“马上就好。”

    谢咎没眼再看这个人,转身在偌大的屋子里转了几步,确实对这里不好奇也不感兴趣,只能继续干站着,顺便和桌上那只绿眼狸花猫大眼对小眼。

    这时项意欢从地上站起来,路过被他忽视的少年,然后把那个发着光的奇怪头盔往桌子上一放。

    “我去洗漱一下。”项意欢一边说话,一边系着腰间松松垮垮的睡袍带子,“再喝杯咖啡。”

    年轻男人肩宽腿长,即使穿着个睡袍,也让谢咎觉得有点压迫感。

    项意欢的皮肤很白,且似乎对黑色情有独钟,明明是邋遢的造型,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种优雅的懒散劲儿,那举手投足间的自若坦然,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想调头就走。

    谢咎没吭声。

    项意欢便踩着铁楼梯“哐哐哐”地上楼去了,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了洗漱的声音,谢咎猜那上面是项意欢卧室之内的地方。

    这期间谢咎没事做,百无聊赖只能看着墙上那些一层又一层的纸张发呆。

    纸上大多都画着线,夹杂人名、地点等,有的还贴了照片,谢咎看不懂,只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某种分析。这么多这么大规模的分析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只能想到项意欢和那个叫苏漫漫的女孩反复对他强调的:玩家社团。

    这里大概就是他们的老巢了。

    谢咎看了一阵,又在那些纸张里发现一张照片。

    不是关于分析的,而是一张项意欢他们的合照。照片看起来是在这里拍的,照片上的项意欢、苏漫漫,还有另外两个男的外加一个小孩,都坐在那个白色的大沙发上,另一个和谢咎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则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了很多吃的,大家都看着镜头在笑,看起来很温暖。

    谢咎注意看了每一个人露出来的手腕,尤其是项意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生命余额不能被普通人看到且也无法被相机捕捉的缘故,照片上大家的手腕都干干净净,没有刺青。

    项意欢一边对着手机讲话,一边从楼梯上下来了。

    他没换衣服,也不管谢咎在看什么,径自走到了开放式的厨房里,先拿起中岛上的咖啡壶摇了摇,对着手机说:“咖啡没有了。”

    手机另一端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

    项意欢点开,苏漫漫的声音响起:[你就喝完了?喝完了自己煮。]

    谢咎:“……”

    猫跳下去,围着地上的猫碗叫。

    项意欢还不算没良心,弯腰按了猫碗开关,猫粮就哗啦啦地落了出来。

    他这才对手机说:“老吴和儿子不在,我还喂了他的猫。”

    竟然也是等着别人煮的意思。

    苏漫漫回复:[我上周买的罐装咖啡呢?你看看吊柜第二格?]

    项意欢根本没翻:“我昨天就喝完了。”

    说完,补充一句,“下次不要买新口味的,味道很怪,我不想尝试。”

    苏漫漫:[那我没办法了,困死你吧。]

    项意欢关掉手机,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忽地转过身来问谢咎:“会煮咖啡吗?”

    谢咎表情都没变一下,但明晃晃地写着“你觉得呢”。

    项意欢也不觉得尴尬,可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地问一下,根本没指望谢咎。

    这算是他试图喝现磨咖啡最后的挣扎。

    问完,项意欢就自己从柜子里拿了个马克杯,又从抽屉里翻了好一阵,翻出来一条速溶咖啡。

    只见他撕开包装把咖啡粉倒进杯子,然后直接打开水龙头放了一杯冷水,再拿了个勺子随便搅了两下,就那么仰着头咕嘟咕嘟灌完了。

    放下杯子,项意欢嫌弃地漱了个口,转过来时唇上还有水渍。

    他的眉目长得深邃,那样子活像吸血鬼刚吸了精血,竟然比之前要精神不少,对谢咎道:“我们先来谈一下黄明月的秘密。”

    谢咎很意外,他么想到项意欢这么开门见山,居然不卖关子。

    项意欢走过来,看着他勾了下唇,然后忽地对着谢咎张开双臂俯下身,像要拥抱他了一样。

    谢咎一动不动,项意欢果然只是用胳膊绕过他,在他身后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个手机出来。

    “你看。”项意欢递给谢咎。

    谢咎不明所以,但一看到手机桌面,他就愣住了。

    桌面上是个留着齐刘海的五岁小女孩,这是黄明月的手机。

    难道这个姓项的把别人的遗物拿走了?

    “手机是复制的,别觉得我们真是什么变态。死人不能说话,她需要我们的帮助。”项意欢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快速道,“现代社会,一个人的秘密不在心里,不在电脑档案里,而是全部在手机里。所以你千万要小心,要是有天交了女朋友,别让她看你手机。”

    说完补充,“我已经解锁了。”

    女朋友是什么,能吃吗。

    谢咎耳朵忽略废话,只接过手机打开。

    项意欢走到沙发前,倒下去躺好,一条腿架起来:“你看相册。”

    “感谢云储存功能,相册里有黄明月从结婚前到临死前一天所有的生活状态,从单身、孩子出生、上学都有记录,但是除了没有她前夫的记录,还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谢咎翻看相册,根据年份滑动数千张照片。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发现了么?没有孕期照片。”项意欢懒洋洋地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语气很清醒,“从她结婚到孩子还在襁褓里,在日期上来看中间是有一两个月缺失的,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她怀孕的记录。”

    的确是这样的。

    谢咎看到她出镜的每一张生活记录,都没有丝毫怀孕的迹象,就算缺失了一个两月,孩子也不可能在这两个月里突然就出现。

    谢咎忽然想起在他的梦境里,猥琐的凶手曾对黄明月说过一句话:“你身材这么好,没看出来你还生过孩子”。

    难道那个小女孩不是黄明月的女儿?

    一抹亮色闪过。

    谢咎把照片滑回去,那是一颗闪亮的钻戒,拍摄距离很近,钻石熠熠生辉。

    看日期,是在五年前。

    谢咎耳朵里忽然冒出尖锐的轰鸣声,“滋——滋——”的好像穿入耳膜的电流信号,痛得他立即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操……”

    手被人拉开,脑袋上忽地就是一重。

    谢咎面前出现项意欢的脸,对方正在喊他的名字。

    项意欢把桌上那个发着光的丑陋头盔盖在了谢咎的脑袋上,轰鸣声戛然而止。

    “别动。”项意欢看着他,黑眸沉沉地说,“你背后有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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