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琉兮没有说话，南司琰又缓缓说道：“若他不是我父皇，为何给我兵权？让我手握重权？他不怕我反了他吗？若他不是我父皇，为何我从小会生活在宫内，还有专人伺候？若他不是我父皇，他为何为我找来无数高手，教我习武，又为何封我为晋王，给我无上的权利？”
说着，他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虽然他时常凶我，骂我，给我安排我不喜欢的一切，但是父亲不都是这样的吗？你能保证哪个父亲从没做过儿子讨厌的事情吗？我不会相信冥九的话，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听及此，琉兮的心里忽地更沉重了。
这两个人格，说出的话，与做出的事，真是完全相反。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帮着谁。
也不知道哪个人格做的才是对的。
南司琰他记住的，是南渊对他的各种好，而冥九所记住的，则是各种不好。
他们好像都是对的，却又总有哪里出了问题的……
大概是见她一直不说话，南司琰又缓缓说道：“你有心事？”
“你找海冥珠，就是为了寻找母妃？”
南司琰默了默。
“我最后一次见母妃，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的，她是突然消失的，就是我感觉，我才眨了一下眼睛，她就不见了，明明前一会儿，她还在我面前，可我眨了一下眼睛，她就不见了，哪里有人会凭空消失的？她一定是去了别的世界，然后回不来了，海冥珠不是能打开异世之门吗？只要门开了，我去找找，或许她就回来了……”
琉兮的心里有些沉重。
“可是，当时海冥珠不在北炎，也没人在宫里使用海冥珠，你怎能确定她就是去了别的世界？你有没有想过，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如果，那个时候冥九就出现了呢？”
“你是何意？”
琉兮眯了眯眸子，“我的意思是，那个时候，你觉得只是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但事实上，已经过了很久，而且那段时间，你并不是你，是冥九代替你与你母妃在一起，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你母妃失踪了，然后你清醒了，在你看来她是突然消失，但事实上，她失踪的时候，是冥九在她身旁。”
她的话里满是凝重，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渐渐发凉。
又缓缓接道：“你看现在，只有我知道你变成冥九后做了多少事，但是在你看来，你只是在参加皇后生辰宴时眨了下眼，便到了乱葬岗上，而在你看来一眨眼的功夫，发生的所有事，只有冥九知道，不是吗？”
南司琰揉了揉太阳穴。
“不可能，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我虽不记得雨天的所有记忆了，但我有印象的，在我察觉到我的身体内有另一个人存在时，我是十二岁时。”
琉兮一怔，“十二岁时候，冥九就完全出现了？”
南司琰轻轻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那时，我的房间总是悄悄变乱，但是当我问那些宫女时，她们都说没人进过我的房间……”
“我会时不时的失去记忆，不知道雨天自己都做了什么，在我练字的纸上，开始出现别的字迹，我发现身边的人开始怕我，身上不知为什么会出现一些伤，然后教我习武的师父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家都说是我打伤的，都开始表扬我，说我又进步了，可我一无所知。”
“每次下完雨的第二天，我的衣裳便是湿的，但我根本没出过门，那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我试过找太医，但是找完太医的第二天，桌上便出现了一张字条。”
说到这里，他又缓缓望向了琉兮。
“字条上，只有冥九两个字。”
琉兮蹙了蹙眉，“他是在告诉你他的名字？”
南司琰点了点头。
“再之后，我发现我在字条上写下的话，后面他都会回复我，他会喊我伪君子，会让我去杀了身边的某个人，若是我不动手，他出现时，就会动手。”
顿了顿，他又一脸沉重道：“最疯狂的是我被封为晋王后，他在当晚就杀了我身边的所有人，他留下字条，说以后谁知道他的存在就杀了谁。”
“也是从那年开始，我真正知道了他的存在，我甚至完全无法控制他，每每听到雨声，脑袋便撕裂一般的疼，然后，他就会出现，做出许许多多的令我厌恶的事。”
听到这里，琉兮的脸色越发凝重。
“你认为，你离开皇宫后，曾经跟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他杀的？”
“除了他就没别人了，那天雨后，我浑身是血，父皇传话了我，当时的我完全不知如何解释，便告诉他我失忆了，因为我确实不知那晚都发生了什么事。”
南司琰一脸认真的说着，又道：“我一直觉得母妃没死，她一定是去了别的世界，况且冥九也在找海冥珠，他的目的一定与我一样。”
却见琉兮忽然摇了摇头。
“不是的，他说过，他找海冥珠是为了忘记什么，他并没想用海冥珠找你母妃，而且，我从未听过他要找母妃的话，他与你的目的不一样。”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道：“海冥珠还有控制记忆的本事吗？”
南司琰轻轻摇头，“有过这样传言，传言上说，进入海冥珠的门后，人们可以选择记住或者忘记在原本世界的记忆，然后去往另一个世界。”
“难怪，冥九一定很痛苦，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就是折磨，他想去往新的世界重新开始……”
琉兮蹙了蹙眉，“但他的存在本就靠着记忆支撑，若是记忆没了，不就代表冥九这个人也不存在了？而且，你的所有记忆，可能也会跟着被抹除，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一听到她这么说，南司琰的脸色瞬间变了，“绝对不能让他进异世之门。”
琉兮勾了勾唇，“不用担心，这应该只是他以前的想法，他同我说过，他现在对海冥珠没有兴趣了，所以，他应该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
听及此，南司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后而又道：“但他的存在依旧很危险，现在还对父皇起了杀心，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琉兮默了默。
“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