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九的双手紧紧掐入了肉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句抱歉就想抹掉所有吗？你杀死他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他做错了什么，你要将他活活打死！你在母妃的身上留下那么多的伤痕还不够吗？最后还将冥九也打死了，如果母妃没有离开，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良心发现，你是不是连我也想一起打死呢？”
说着，他又缓缓蹲到了南渊跟前。
“你明明知道，我就只有一个朋友，诺大的静心殿里，只有他是真心待我的，他虽只是乳娘的孩子，但只有他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我们一起习武，一起练功，我们不是亲兄弟，却更甚亲兄弟，你杀死他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南渊垂着脑袋。
“他只是一个侍卫，一个随从……”
“对！在你眼里，他们就不是人，就不配活着！所以你为了你干的那些丑事不被传出去，你甚至能够杀了静心殿的所有人！”
“你以为你封我为晋王的那一日，我不在静心殿里吗？你以为你派那么多人去杀静心殿的人我都不知道吗？你以为那日我为何会浑身是血？你以为你派去静心殿的人都是谁杀的？你其实早就知道那年你杀光我的人时，我也杀光你的人了吧？可惜当你召见我时，是那个伪君子见的你，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骗你他失忆了！”
“然后你便费尽心思的不让我恢复记忆，可你不知道，我早已经将一切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冥九的眸里满是血丝。
“知道我为什么厌恶南司琰吗？因为南司琰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他说忘就忘，太恶心了，他甚至连冥九是谁都忘了，那以前的一切算什么？冥九的死又算什么？”
说着，他又伸手狠狠掐住了南渊的脖子。
“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打母妃的，你拿着长鞭，就当着我的面，一下一下打到她皮开肉绽，你是不是觉得小孩子是没有感情的？你从没看过躲在桌下瑟瑟发抖的我流了多少泪，你喊我野种，那就一直喊啊！你要杀我，一开始就动手啊！为什么你从不打我，却一次次的逼我？”
“一次次的告诉我，我的存在是你人生中的污点，一次次的警告我，不要哭！你对着一个还没桌子高的孩子，是怎吼出这种话的？”
南渊被掐的老脸通红，不由重重的推开了冥九的手，然后不停的咳了起来。
冥九的眼里存满了血丝。
“我一直记得，每次打完母妃，又跪在她面前求原谅的你，太恶心了，她被绑走是她愿意的吗？当初是你说不介意她，让她生下我的，你一次次的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可为什么我生下来后，又天天都喊我野种？你当是我愿意的吗？我若是能选择，我也不想生在这里！”
“你每天都在折磨着母妃，为了让她痛苦，你夜夜留在她的好姐妹寝宫，你逼到她抑郁，却又偏偏不放她离开，你说母妃是雨天被人抓走的，一到雨天你便喝的醉醺醺的，然后对她拳打脚踢，冥九不过是让你别再打了，你就将他活活打死，那个时候他才八岁啊！”
好像是憋了好久好久，冥九的眸里含满了泪水。
“你是不是以为在小孩子面前做任何事，他们一长大，就会全部忘了？我告诉你，不会！他们会一直记得，记得你骂他们的一字一句！以及你在他们面前的一举一动！”
说到这里，他又深深呼了口气。
“从小我便一直在想，为什么死的是母妃，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对我好的要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而虚情假意的，却要盯着我长大！上天真是爱开玩笑，你说是吧？就比如冥九死的那一天，我就告诉过你，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你看，风水轮流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地上的南渊不停的咳着，他的脸色一片苍白，“安宁只是消失了而已，她没有死。”
他缓缓抬眸，“你知道她在哪的，对吗……”
“她死了。”
南渊一怔，许久，他终于道：“不可能，琰儿说她是凭空消失了而已。”
冥九默了默。
“她死了。”
南渊的眸里闪过一丝悲痛，“你，你杀的？”
“死了就是死了。”
冥九冷冷开口。
却是南渊忽然抱住了脑袋。
“为什么？你再痛苦，再怨恨，都冲着朕来啊！为什么要杀她？你不是朕的孩子，却更甚朕的孩子，朕从未动手打过你，从未……”
“并不是动手了才算暴力！”
冥九低吼了一声，“你是从未打过我，但你打母妃时的样子，一直印在我的脑海，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你，母妃身上满满的疤，都是你留下的！静心殿的那么多人，都是你杀的！你杀我乳娘，打我母妃，当着我的面，活活打死了我最好的兄弟，你罪无可恕！”
“你有什么资格装可怜？难道你一句道歉，一切都能烟消云散了吗？母妃，是你逼死的！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
话语间，南渊早已泪流满面，他一个七尺男儿，第一次，眼泪流的不能自己。
“假的对不对？都是假的……”
“你有什么资格哭！”
冥九怒不可遏，“内疚？后悔？还是痛苦？知道我为什么同你说这么多吗？因为我要你亲眼看看你将我逼成了什么样！然后再亲口告诉你，你最爱的人，被你害死了！”
南渊忽地就落下了泪，他猛地起身，“安宁，安宁……”
“我来陪你了……”
“嘭”的一声，他的脑袋突然撞上了一旁的桌角，鲜血溅出，老脸之上一片苍白……
太过突然的举动让冥九整个人都懵了，看着缓缓倒下的南渊，他的眸里忽地含满了痛苦，“你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自己死……”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冥九的神色无比悲痛，心里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
明明自己很久就希望他去死了！
为什么他死之后，自己却怎么也感觉不到轻松……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耳边还能听到琉兮好不急切的声音。
“别拦我了，会出大事的！”
看着地上的尸首，冥九只言未语，只是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瞧见了寝宫之外的一大群人。
雨水拍打在琉兮的身上，琉兮浑身湿透，而她跟前，则是站着百里七旭。
不远处还有一个南靳风，便见他匆匆跑到了琉兮身旁。
“出什么事了。”
琉兮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寝宫门口的冥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