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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回母校)

    三年后。

    在拿到国家科技进步奖之后, 陆庸的公司产业突飞猛进,在沈问秋的调查和建议下,他们收购了几家小公司, 进行了废电池钴产品产业链的战略整合,还与数家政府机构和大型企业建设起电子废弃物、报废汽车与废钢的循环利用、稀有金属工业废料循环利用、废五金的循环利用等产业为核心的矿产循环产业线。①

    在第二年公司的净利润就涨了三分之一, 第三年翻了一倍, 到今年, 单看财务报表,与沈问秋来的那一年比起来已是四倍的差距, 今年总公司的净利润足有三亿。

    完全可以说是业绩腾飞。

    陆庸在积累十年之后, 厚积薄发,于这短短数年之间, 一口气从行业上游冲到了龙头, 已是当之无愧的龙头。去年老会长退休, 准备颐养天年,不再操劳, 经过重新投票选举, 陆庸以压倒性的票数直接当选新的华国废品能源回收协会的新会长。

    他本人这两年各种各样的奖都拿了很多,被评为这评为那,初中高中大学母校和老家政府都拿他当典型来进行宣传。

    他的大学母校还邀请他做名誉教授, 参与活动,假如有空的话, 给学弟学妹们开一两节两座也好。

    陆庸欣然允诺下来,他很乐意去开讲座,要是能多哄到几个学弟学妹也愿意投身此行业可是好事,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他唯一担心是自己会不会讲得太无聊,显得枯燥累人, 反而劝退了其他有志青年。

    最后稿子还是沈问秋给写的,沈问秋特意给他加了好几段开玩笑的内容,陆庸一本正经地念完,惹得哄堂大笑,他自己则反应迟钝地过了好几句才意识到,停下来,忍不住笑起来,于是下面的学生仔们再次跟着笑。

    陆庸还要和他们好声好气地解释说:“这份稿子具体是我秘书写的,因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我不想无聊到你们,之前我也读过很多遍,不过我都没发现原来这段会惹人笑。”

    沈问秋坐在第一排看他,快笑死了,带头给他鼓掌。

    他们去演讲了好两回,效果都很不错,座无虚席,沈问秋觉得是因为陆庸讲得好,陆庸觉得全赖沈问秋稿子写得紧凑有趣。以至于这两年校园招聘都比往年更加顺利,招到了不少好苗子,可把丁老师给乐坏了。

    如今两个人在公司分工明确。

    沈问秋已经完全上手了,他来管理公司财务,盯紧国家政/策和风向,联系各大公司,拓展业务,扩大客户范围,在这方面,沈问秋的脑瓜子可比科研脑的陆庸要好多了。

    如此一来,陆庸才分出更多的时间,亲自紧抓科研,还有参加各种活动。陆庸时常觉得,假如没有沈问秋在,他就算在这个时间点上能飞,大概也是飞不起来的。

    他其实更爱闷头办事,先前一直没想过要主动去申奖,想要细水长流地经营公司,感觉时机不到,也是认为自己还不够格,正是因为沈问秋的到来,催化了他进一步的计划。

    沈问秋作为副总,工作办得好,陆庸以业内正常偏好的待遇给他分红和股份――这是陆庸深思熟虑过后才给出的,只是按普通的给好像不够,但要是给太多似乎都不尊重沈问秋的劳动,反而让他像是全靠走后门一样。沈问秋现在想想四年前的自己都觉得无法想象,那时他快烂死了,欠着一个多亿,没想要还,成日不是打游戏就是去赌博,就是陆庸刚雇佣他的时候,他拿着一个月四五千的助理工资,也完全不认为自己这辈子能靠工作把债务都还上。

    而现在,其实就算陆庸不帮他还,他干个十来年,好像也能还清。

    甚至他已经把爸爸留下来的债务也还了大半了。真像做梦一样,一切显得如此不可思议。

    今年赶上他们高中母校建校百年校庆。

    学校联系了陆庸,邀请陆庸作为成功校友,回校参加校庆活动,接受校报采访,再给小朋友们说点什么,鼓励他们高考学习。

    陆庸高兴地同沈问秋说:“我们正好可以回去看看。”

    沈问秋颔首,其实他内心仍有些忐忑,他的人生大起大落,现在勉强算混得还不错,可黑历史也很多,那两年去派出所跟回家一样,差点就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说起来,沈问秋和当时经常逮他的那个警察张警官至今都是朋友,偶尔会联系一下,对方知道他现在好好工作、不再赌博,也很为他高兴。

    生活的每个细节都值得感激。

    他被抓那么多次,老是撒谎耍无赖,张警官一而再再而三耐心地劝说他,甚至试图要帮他找份工作过,而当他说自己还有个正经朋友的时候,张警官也没笑话他鄙夷他,第一时间帮他联系了陆庸,不厌其烦地为陆庸介绍情况。

    之后他被保释离开,也有张警官的功劳。

    回想一下,他一开始给电话号码是想给人添乱,沈问秋就觉得羞愧,沈问秋回去的时候还请他吃过两顿饭。

    张警官和他提过两嘴关于他老赌友们的故事,才三年,死了两个,一个是猝死在家里的,在出租屋里死了一个多星期,尸体都臭了才被发现,还有一个是染上毒/瘾,黄/赌毒不分家嘛,其余失踪不知去向不知死活的也有七八个,直教人唏嘘不已。

    沈问秋没跟那些人再联系过,也有几个老赌友想要联系他,虽然他不清楚是为什么,甚至上门来死缠烂打。

    遇见这样的事时,沈问秋就会去找陆庸,发愁地跟陆庸提一嘴,陆庸总会淡淡地答一句差不多的话:“嗯,我知道了。我让人去找他们谈谈。”

    陆庸就没当成是什么大事。

    陆庸是什么人?每回他都处理得妥妥当当、安安静静。

    只要被他知道以后,那些人就会默默地消失不见,再也没出现在沈问秋的生活里。沈问秋也没瞒他,本来就交给陆庸处理更好。

    国庆。

    两人一起回了老家母校,去参加校庆活动,不过拿了邀请函的是陆庸,沈问秋腆于出面,不打算暴露自己也是毕业生的事情,还是在陆庸身边做做助理工作,尽量低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都已经有十多年没回母校了。

    母校与他们记忆里的变化很大很大,盖起了新的教学楼和科技楼,还建起了室内体育馆,招生和班级也更多了,等等等等。他们以前用过的教学楼已经明显能看出老旧,不过还有学生在用,没到要拆的时候。

    陆庸和沈问秋这次到的早,最近有空,所以提前了两天,活动还没开始,但他们打算先逛逛学校。

    学生们正在上课,从窗户飘出朗朗明亮的读书声。

    沈问秋顿时间有种梦回学生时代的错觉。

    这条小路倒是没变,与以前一样,他们曾经并肩走过无数次,边走边说笑,陆庸就是在这里与他好多次畅谈未来梦想。

    沈问秋看看四周,觉得四下无人,在有草木遮蔽的幽静地方,偷偷主动牵住陆庸的手。

    按说两人好了三年多,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都做过了,陆庸还是能因为这么一个纯情的牵手而红了耳朵。

    陆庸问:“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沈问秋说:“就悄悄牵一会儿……我高中的时候就总想牵你了……”

    两人都放慢脚步。

    享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在冒汗,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指尖发麻起来。

    十几年后,他们不可见人的彼此暗恋终于开花结果,可做一对恩爱恋人。

    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落在他们身上。

    再到阳光直落、一览无余的地方,他们才放开手。

    再去他们以前念书的教室。

    在五楼,地砖和楼梯都充满了年代感,楼梯上镶嵌着防滑的金属条,上面刻着建于2000的字样,他们读书的时候还是最新的,现在已经久了。

    学生们正在上课,正好,他们只是在门口看了看。

    沈问秋小声地说:“等放学了,我们再来,我想坐一下我们以前的位置。”

    陆庸说:“好。”

    话音刚落,下课铃突兀响起来。

    两人不打算跟那么多学生正面相遇,于是折身离开,才走到半路。

    迎面而来一位戴着眼镜、盘起花白头发、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一个学生跑过去,她柳眉倒竖,大声教训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走走廊上跑来跑去!”

    然后双方看见彼此,都不由地放慢脚步,盯着脸慢慢地皱起眉头。

    沈问秋迟疑地说:“……董老师好?”

    陆庸则是比较笃定地说:“董老师,好久不见。”

    是他们高中时代的化学课老师兼班主任。真是太巧了。

    董老师愣了愣,如冰山融化般,和蔼可亲地笑起来,惊喜不已地问:“陆庸?沈问秋?”

    “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提早那么多?正好,走,去我办公室坐坐,我给你泡两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