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四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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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蒲(3)

    面对飞蒲的诧异,温稍表现出万分包容,他继续转头看电视,贴心地重复道:

    “你要不要养?”

    “你疯啦?”

    飞蒲察觉到温稍认真的态度,心下觉得荒唐,皱着眉斥责对方的胡闹。

    “温稍,你知道你这样对小江来说伤害有多大吗?”

    “既然你不想负责当初就把他交给圣堂啊,现在孵化了又嫌麻烦不要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越说越来气,愤怒上脑的飞蒲看温稍还在啃披萨,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披萨。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披萨被抢,本就不饿的温稍索性也不吃了,扯了张纸认真地给自己擦拭手指,也不忘继续说些戳飞蒲心窝子的话。

    “在孵化前,我也没想到是个奇形怪状的四叶草啊。”

    “什么奇形怪状!你知道四叶草有多珍贵吗?!”

    一听对方这话,飞蒲瞬间暴走,上前抓起温稍的衣领就生气地大喊道:

    “四叶草啊!全星际就那么几棵!”

    “我们队长可是千辛万苦才……”

    “哦?”

    触及温稍似笑非笑的俊脸,飞蒲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火速闭嘴,圆眼瞬间瞪大,将温稍松开。

    后知后觉的飞蒲怒嚎道:“你故意套我话!”

    温稍只是缩在沙发里,勾起一抹淡笑。

    “这就是年轻人的可爱之处啊。”

    飞蒲年轻、脾气爆,几乎是随意一试探,就把什么都交出来了,他隶属于什么组织不好找,但有四叶草的组织还难找吗?

    “是我绝顶聪明的崽子想出来的,要算账找他。”

    不过温稍哪怕是知道了飞蒲的组织,也没有丝毫要去圣堂举报的样子,仍旧入迷地盯着占卜节目看。

    飞蒲顿觉自己那闻名星际的组织,在温稍眼里还不如节目里面那个漂亮女巫。

    他也只能充满怨念地呼唤肆江:

    “小江……”

    “你怎么想到这样试探我的?”

    如果这一整段都是肆江设计的,那飞蒲不得不服,四叶草就是生来逆天的存在。

    他们组织那只四叶草更甚,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用冰冷的眼神扫一眼,就什么都让他算到了。

    “你第一次见我时,那个眼神很复杂。”

    “你肯定见过别的四叶草,甚至于你们关系很‘亲密’,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惊讶夹杂着恐惧的复杂眼神,蛮有意思。

    肆江回答的同时用自己的茎秆裹住飞蒲的几根卷毛,腿部一用力,将其拔起。

    酢浆草幼崽只有茎秆和叶片,肆江在尽量让自己熟悉这幅身体。

    “嘶……”

    头发被拔走,飞蒲疼得倒吸凉气,但并没有与肆江追究。

    或许是长期处在另一只四叶的阴影下,他对于肆江也生出一些无法反抗的情绪来。

    肆江上辈子的生长环境让他很会捕捉情绪和分析情感,光是这两天飞蒲对他的态度,就足以让他在脑子里勾勒出一棵冷漠残暴的四叶草。

    “不过我们没有骗你。”

    占卜节目结束,看不到女巫的温稍关上电视,转头说正事。

    “我确实要把小江给你养。”

    “……为什么呢?”

    刚才怒气上头太快,现在冷静一些之后,飞蒲才反应过来,温稍不可能不要肆江的。

    他那么珍视肆江。

    “遇到点麻烦事,先放你这里养几天。”

    温稍从口袋中摸出那瓶草莓牛奶,放在桌上推到飞蒲面前。

    “谢礼。”

    看着眼下的草莓牛奶,飞蒲眨眨眼,一时语塞。

    他知道最近通荫城的酢浆草都在缠着温稍,想要肆江的抚养权,只是没想到温稍会选择把肆江放在他这里。

    根据现在的局势,两人是敌对关系才是。

    温稍心真的这么大吗?

    “你那个笨脑袋就别琢磨了。”温稍看飞蒲一脸纠结,淡淡开口道:

    “你可以试试伤害小江或者带着他跑。”

    飞蒲呆呆地抬头朝温稍看去,就见温稍虽面无表情,但黑瞳里满是嘲讽的笑意。

    “你看我几秒找到你。”

    这句话让飞蒲想到三天前的夜晚,他狼狈地回到家里,艰难地给自己治疗伤口。

    恍惚间他觉得有柔滑的东西在脸前扫过,于是抬眼一看,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晚上好,坏东西。”

    温稍抱着手倒挂在吊灯上,柔顺的绿色长发落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也是挂着满满的嘲讽。

    ……

    回忆至此,飞蒲只能捂脸叹息。

    温稍不介意往对方糟糕的情绪火上浇油。

    “你已经被我标记了,插翅难逃!”

    “……”飞蒲嘴角一抽,思及温稍那根白线,深深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他在做任务前没做足调查准备,他单知道温稍有治疗用的白线,却不知这白线如此万能,伤人追踪治疗变形样样行,还收放自如。

    有这番本事,温稍还能把自己活成这般废柴 ,也实属不易。

    “温稍,少看点土味电视剧,听着眼睛疼。”

    肆江玩头发玩够了,从飞蒲的头上跳下,被温稍伸手接住。

    温稍把肆江放到枕头上,耸耸肩说道:“那以后不看了。”

    “孩子就放这儿,我先走了。”

    语毕,温稍便抬脚准备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细心地嘱咐飞蒲:

    “我崽明天要读书,你记得送他去学堂。”

    “……”

    飞蒲看着潇洒离去的颀长背影,内心只觉得无语。

    他看不透温稍,对方发现了他的踪迹,也不上报圣堂,只是死皮赖脸地敲诈要钱。

    在自己提供了关键信息之后也只是反应平平。

    但是自己从一开始就站在温稍的对立面,甚至还砸了未破壳的肆江。

    他不懂温稍到底要什么。

    “别想了,你的小脑瓜想不通的。”肆江滚到遥控器旁边,打开了电视,投屏上个子纤长的粉发美少女正在唱歌。

    “怎么连你也说我笨。”

    “就一瓶草莓牛奶,真穷酸。”

    飞蒲嘟嘟囔囔地抱怨,但还是拿起草莓牛奶坐到肆江旁边,陪对方一起看电视。

    身子陷入柔软中,飞蒲打开草莓牛奶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能这样好好放松。

    其实……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

    他挺喜欢温稍和肆江的。

    虽然不要脸了一点,但相处起来确实很轻松、有趣,能肆意宣泄个人情绪,不用憋着压着。

    可惜了……

    “对了,小蒲,给点钱。”

    离开没多久的温稍从窗户探进头,飞蒲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草莓牛奶狠狠砸过去。

    “我给你个鸡毛铲子!”

    呸呸呸!喜欢个鬼!烦人!

    又从气急败坏的飞蒲那里敲了一些钱,温稍走出小区,径直走向咖啡厅。

    索焰坐在咖啡厅里,他等了太久,现下有些困倦。

    他摇摇头想要自己清醒些,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熟悉的沙哑嗓音。

    “久等了。”

    索焰定睛一看,他等待的那人已然坐在他对面,把自己那杯未动过的咖啡端过去喝了起来。

    没有立刻开口问询,索焰先是仔细打量,没能在温稍身上看见肆江,才略带着急地问道:

    “江江呢?”

    “送人了。”温稍嘬了口咖啡,被它的苦涩逼退,皱着脸放下。

    “特地选了个有缘人。”

    “温稍!”

    索焰一拍桌子,才放下的咖啡被大力拍动,温稍伸手按稳,静静等待索焰的责骂。

    “你……”

    看着温稍难得沉默的模样,索焰一时间骂不出话来,他看着温稍脸上有些许痛苦之意,心下一软,只觉得对方此时可能也伤心无比。

    清醒后又气自己不争气,气愤良久才愤懑道:

    “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带着索昌离去,留下温稍一人瞪大眼睛面对账单。

    这让温稍掏钱付账的时候忍不住寻思,索焰跑这一趟,到底是为了看他会不会把肆江卖掉,还是纯粹为了坑他付钱?

    没想到他这浓眉大眼的,脸皮也不薄。

    当天下午,索焰回到家,有一种吵架发挥不好吵输了的后悔感。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索性买了个喇叭,让索昌站在村口大喊:

    “泪目!不敢相信发生在今年!”

    “震惊!黑心父亲竟贩卖病重孩子!”

    “愤怒!为了钱财丧尽天良!”

    索昌粗狂的声音在小村子里来回荡,震撼着每一个听到的村民。

    于是待温稍慢悠悠走回家的时候,全村人都知道他把肆江卖人的消息,还知道他拿了不少钱。

    温稍一走进村子,就被愤怒的酢浆草们团团围住。

    “温稍!你这个臭废物!你把小四叶给谁了?爷搁这跟你磨了两天你就当耳旁风是吧!”

    社会青年强势地揪起温稍的衣领,但温稍个高,矮个子的纹身青年拎他还需要废一番功夫。

    温稍低头扫了一眼对方,伸手拍下对方的大花臂,平静地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

    “抚养权我已经交出去了,在城区办手续,多的我也不说。”

    “你们以后别再找我。”

    温稍顶着一张黯然神伤的俊脸,围观村民们被他这张脸迷惑。

    温稍也是无可奈何之下做的决定吧。

    那只小四叶身体不好,听说不请营养医生就活不到化形。

    “至于钱的事……”

    温稍摸出自己的钱包,也给村民们展示了一波空空如也。

    “我哪会收什么钱呢?那可是我的崽子!我尽心竭力孵化的宝贝!”

    温稍痛心疾首。

    这下村民们觉得,可能是他们冤枉温稍了。

    于是便也不再质问,只是沉默着目送温稍离去。

    温稍满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下他大概能清静一段时间。

    顺便还能去找飞蒲的组织,也跟他们敲敲竹杠,给肆江赚点营养品的钱。

    他计划得很好,等应付完酢浆草家族的人,就把肆江接回来。

    到时候肆江的身体养好了,也没人再能拿这个威逼利诱他。

    在温稍抬脚的刹那间,一颗石子飞入他的脚掌下,他一落脚,整个人便不受力地向前栽倒而去。

    本来决定要散去的村民们看见温稍摔倒,他宽松的长袍里飘出无数纸币,伴着灰尘,漫天飞舞。

    温稍趴在地上,看着无数纸币落下,像极了一场纸币雨。

    “……”

    就在几秒前,他还说自己没收钱!

    他默默起身拍拍灰,手上操控着白线,淡定地将纸币一张不落地收起。

    随后火速飞奔离去。

    搞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稍:搞了个烂活,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