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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绝望被擒

    还能走掉吗?我默默在心里问自己,顿时涌起一阵难耐的悲伤。

    “你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又怎么会知道走投无路的绝望感?”

    “有你,还有师父和师兄护着我,走投无路对我来说那就不可能嘛。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们去钓鱼吧。好不好嘛,走了走了。”我甜甜地对着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少年说。

    昔日和楚暮离的对话此刻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晓得所谓走投无路是怎样一种绝望,可为什么逼我的人偏偏是楚暮离?

    雨宁在我身后,我们一点一点后退着,身前的官兵也步步紧逼。再往后退就是悬崖了,就没办法了。

    跳下去吗?这里是永诀崖,深不见底,真跳了,只怕连白骨都找不见。

    与我们对峙的官兵看到我们没了退路,胆子也大了起来。而我的力气也在一点点地流失,身形有些微晃。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放下武器这样也许才有机会。初学剑术时,师父用这样的话教导我和师兄。

    我依旧负隅顽抗着,身上被划了好几刀,但都幸运地避开了要害。血染在里面的嫁衣内衬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许不会很久了。趁着我被围攻,一个身形小巧的士兵越过我身旁,劫持了我身后的雨宁。

    慢慢地,面前的士兵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一身桃花粉衣裙的沈杳杳姿态高贵地走了出来。

    “慕子衿,束手就擒吧,也许我会看在暮离和你的同门情分上放你一马。”

    “郡主说笑了不是,我一介民女和郡主郡马爷哪来的情分可言。”

    沈杳杳的脸上闪过一丝平静的微笑,眼神却充满一种自信的笃定。哪怕到这种场合,她都是落落大方的。

    “你转身看看,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嫂子因为你被杀吗?”

    架在雨宁脖子上的刀又近了几分,已经有微微的伤痕渗出血来。

    逃不掉了,就算再抵抗下去,我们三个也只会被就地正法。我并不信沈杳杳的话,可现在除了被杀或自杀,被擒,别无他法。

    我扔掉了手中的剑,顿时一堆刀朝我围了上来,全驾在了脖子上。

    等到被推进那个监牢的时候,一阵空气中充满的恶臭袭来,沁入鼻息,我知道,我们入狱了。

    雨宁抱着悠悠坐在我身旁的草垛上,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我忍住不去看她,只是看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没有对话,没有哭喊,除了外面牢房看守狱卒醉酒入睡的鼾声和角落老鼠吱吱的叫声外,什么都没有。

    昏昏沉沉中,我做了个梦,梦见春天的良艮山,桃花开得正绚烂,我、师兄还有楚暮离在花丛中练剑。桃花林恰好对着的是立于默湖之上的水榭,写有宁远二字的匾下,师父正坐在席上煮茶。一阵风吹过,周围的桃花刹那全落了,剩下的只是光秃秃的枝桠。原本立在我身旁的楚暮离突然不在了,再一转身,就看见他身披铠甲,手持弓弩对准了师兄。我哭喊着不要,却眼睁睁看着白羽箭穿过了师兄的心脏。血落在地上的桃花瓣上,把花染得血红。

    打了个冷战醒来,才发现原来是梦,可额头却涔出了一层冷汗。身上的伤口一动就会渗血,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

    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从雨宁怀里传出,此刻正被环抱在怀里的悠悠不安地扭动着小小的身子。雨宁也发现了,一摸孩子额头,才发现烧得滚烫。她诚恳地看着我,用一种满怀期望的眼神,从眼里我看到了一种叫做可怜的东西。

    我上前给悠悠把脉,危险的滚烫通过那胖乎乎的小手传递到我身上。

    应该是受惊之后,又感染了风寒,才会发热。牢房内阴冷潮湿,手头又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药材,必须想办法把孩子送出去医治。

    我爬到牢门前,大喊救命。被吵醒的几个狱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满满的酒气。其中有个狱卒,想是被惊扰了好梦,有些气急,直接一鞭子就甩了过来,正好打在我抓住栏杆的手上。

    “官爷,您们行行好,我们这边的孩子染了风寒,正在发热,求您帮忙请个大夫看看行吗?有朝一日,我们出去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狱卒们早已经不耐烦,有一两个甚至已经开始破口咒骂。我权当没听见,继续不死心地求着。可狱卒们骂骂咧咧地大多都已经走开了。

    “我要见楚暮离,我要见楚暮离。”我在他们身后哭喊着。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阵轻蔑的哄笑声从前方传来。

    悠悠正被雨宁抱在怀里,小脸却越来越红,连声音也微弱了下去。雨宁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睛失去了全部的神采。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落难者的生命和绝望者的生机。突然,雨宁把悠悠放在我怀里,起身朝牢门边走了过去。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们了,只要能帮我女儿治病,我替你们做什么都愿意。”她哭喊着,不停地对着不远处正在胡吃海塞的狱卒们磕头,没有一点自尊地乞求着,额上已经流出了血,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我挣扎着也跪了过去,只希望眼前走来的狱卒里能有那么一个好心人,可以拯救这个女人目前的全部希望。

    一个狱卒上前正要拿鞭子抽我们,却被身旁的另一个狱卒拦住了。他们两个耳语着,像是在商量什么。

    片刻后,那个出主意的狱卒蹲下身对着雨宁说:“真的什么都愿意?既然你这么想救你女儿,不如让我们兄弟几个享受享受如何?”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淫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不带任何仁慈的感情。

    跪在我身旁的雨宁,身子微颤了一下,却还是点着头答应了。

    我拉着她不让她去,“你真的以为你那样,他们就会救悠悠吗?雨宁,不要,”我哭着抱住她,死活不让她去。她却还是脱开了我的手,朝另一个牢房走了出去。那些狱卒急不可待地推拥着她,我刚想跟着冲出牢门,就被两个剩下看守的狱卒给按在了地上。

    他们开始二人合力撕扯我的衣服,楚暮离,你知道吗?我真的害怕了。

    隔壁牢房里已经传来了男人的淫笑声和女人的哭喊声,我流着泪,只觉苦涩到了心底。

    就在压着我的男人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手之时,我取下了插在头发里的木簪,从背后刺入了男子的身体。另一个狱卒看着同伴死在眼前,已是大惊,呼喊着:“杀人了……”,连牢门都没顾上锁就跑走了。

    从那个死去狱卒的身上,我取下了佩刀。等到我走出牢房,就看到那一个个宽衣解带的畜生都举着刀迎向我。而传来的女人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我发了狠,对着那些人一番乱砍。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倒在我的面前,血溅到我的脸上,眼睛里,慢慢地,周围的一切全变成了红色。

    我脚步虚浮地踏进那间牢房。躺在地上的雨宁原本的衣衫基本全都被扯掉,身上布满了伤痕,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大颗大颗的泪从眼角滑下来,却没有任何的呜咽声。我哭着抱起她,拼命把地上的衣服往她身上盖,可她却不再有任何反应,像个活死人一样。

    我怀里抱着悠悠,坐在雨宁身旁,哭得不能自已。可到了凌晨换班的时候,怀里的女孩身子却一点一点地冷了。我想哭,可是到后来,连眼泪都没有了。我只能拼命咬着自己的手臂,咬破皮,流出血,牙印深入到肉里很深,我都没有哭。

    清晨来换班的狱卒看到牢房全部是血的场面,惊喊着前去报告。

    过了不久,沈杳杳出现了,她依旧显得高贵端庄,与这个阴暗污秽的牢狱看起来一点都不相衬。“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身上的伤口很多都开始恶化,在这个时候,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看着地上的尸体,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像是个嗜血的屠夫,我自己心里也觉得,但却没有一点后悔。在良艮惨遭灭门的两天时间里,我杀了很多人,这是我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

    “之前听暮离说过,良艮的平渊门个个是一等一的武功,从来也没见识过。不过这两天的子衿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但是,如果任由你这样的话,对暮离将来只怕是隐患。子衿小姐,你说呢?”

    旁边的狱卒已经把刀子放在了我的手肘上,只需轻轻一刀,我的手筋就会被完全切断。

    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狠狠地盯着对面那个外表明媚鲜妍的女人。

    “你们这些刁奴想干什么?子衿小姐就算入狱也还是郡马爷的师姐,那轮得到你们在此造次。”沈杳杳假意训斥道,面上却不由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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