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后娘〔七零〕

反派的后娘〔七零〕 > 陶醉中

陶醉中

    “爸,我妈今天打人了呢。”风呼呼的刮着, 看样子似乎要下雪。

    聂卫民心挺虚的, 边走边形容:“钢管这么一横,直接就朝着那女的的腿砸过去了, 那女的啪一声就扑窗子上了,她连眉头都没皱。”

    “怎么, 你是觉得她做错了,还是给她吓到了。”

    “当时应该是哈叔叔提钢管揍人的,我想我妈当时也是那么想的, 但哈叔叔在听说那个女人真的是调查小组的情况下, 就退缩了。”

    “人类,从奴隶社会开始,就是组织化的产物,畏强权,顺从组织,这是本能, 你哈叔叔畏惧, 只是他的本能而已。”

    “我妈妈就不怕,她打人,我烧东西,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还天衣无缝。

    “龚红星要一个电话打到中央,咱们整个矿区都得完蛋,你抢她资料的时候,没想过这个吧。”聂博钊说。

    “没有。”甚至于, 聂卫民到此刻,都不知道爸爸要去干什么。

    “儿子,你得记得,不论任何情况下,照最坏的结果来预估,如果你兜不住,就不要擅自行动。”

    “所以,非法情况下,使用非法手段也没关系,但必须得自己能兜得住?”聂卫民有点明白了,他觉得自己会遵纪守法,但必要的情况下,还是得为自己而战,因为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开着小汽车到了基地大楼下,聂卫民心里挺急的,因为他抬头,能看得到大楼楼梯间的灯一梯梯的亮着,显然,龚红星已经去打电话了。

    不论是给红岩,还是中央,只要电话打出去,矿区就永无宁日了。

    “爸爸,咱们为啥要进变电室。”聂卫民说。

    聂工可没这儿的钥匙,但他掏了一根铜线出来,示意聂卫民给自己放风,就开始拿铜线撬锁了。

    对于工科生来说,撬把小锁,简直就跟闹着玩似的。

    但是,这锁头应该叫人撬过,松了,滑,并不怎么好撬。

    “爸,我来吧。”聂卫民说着,就从聂博钊手里抢了铜线,不一会儿,哐啷,撬开了。

    “你知道这是变电室,你进去过?”

    “就,有一回拿着铜线,本来我是想接到电话转接头上的,结果……”

    “小子,那次整个大楼都断了电,害爸爸实验室的数据全毁了,是你干的吧?”

    聂卫民不敢说话了。

    “水火无情,电更无情,以后玩这个可以,可千万不要伤到自己。”

    “好呐爸爸,我爱你。”

    “真肉麻,你是跟你妈学的吗?”

    “是妈妈跟二蛋说的,说多说几遍我爱你,你会对他好一点,就不会天天因为学习的事骂他啦。”

    天啦,那个小公主,把他又娇气爱哭,死犟还小心眼儿的大儿子,给带的简直了,聂工直摇头。

    “这就是红色电话的那根线吗,纯铜的?”看爸爸头上戴着照明眼镜,卸开了电话线,聂卫民的心简直都要跳出来了:“把它剪断,电话就打不出去了,对不对?”

    “光是电话打不出去可不行,咱们得想点儿办法。”

    基地的老式电话,分着三头转接,聂博钊还带着个录音机,以及一个特别老式的手摇电话,这东西,曾经就装在红岩军区他的家里面,是他爸爸权力的象征。

    老人家临走的时候,怀里还抱着这个电话,当然,总还是在等电话响起,是战区通信员报军情啦,还是组织来电关怀他啦,那是他毕生的荣耀啊。

    家给抄完了,什么都没了,但这只电话还在老人的怀里。

    聂博钊最终继承的遗产,就是这只老式手提电话,以及,两大盘电影胶带。

    接到红色电话的铜线上,几乎就在一刹那,电话响了。

    聂卫民两只眼睛鼓的像铜铃似的看着爸爸,他不敢相信爸爸把电话给接起来了,而且,他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好吧,做为一个合格的革命小战士,就算不嘘,他也绝对不会发出声音的,好吗?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接线员吗,我是红岩革命小组的龚红星同志,我在乌玛依矿区,工作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干扰,我要找xx同志汇报这件事情,请你为我转接。”

    卡塔一声,卡带收音机转起来了,激情洋溢而又充满斗志的女声:“向雷锋同志学习,请告诉我内线号码,我将为您转接。”

    聂卫民不知道爸爸还要做什么,他的身躯还在慢慢的变高,变大,表情极其凝肃。

    那只老式的磁带机应该是他提前录好的,而电话另一头的龚红星呢,只听电话里喂了一声,就急切的说了起来。

    爸爸隔了片刻,再压一下录音机,录音机里一个慷慨激昂的女声,辟头盖脸也是一通骂,骂的什么聂卫民并没有听清楚,他只关注龚红星的这一头,她唯唯喏喏,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到最后还在说对不起。

    “往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因为你已经引起了我深深的厌恶和不适,再见!”

    录音机里啪的一声,爸爸也是旋即就压断了电话,并且,把电话线照原样插好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聂卫民不相信还有这种玩法。果然爸爸就是爸爸,是比他厉害多了。

    果然,人们惧怕的只是权力,是组织,那怕那个所谓的组织,只是录音机里发出来的声音。

    “她还要给红岩打电话呢?”跟着爸爸从配电室出来,聂卫民仍然有点儿担心。

    “那个没事儿,她想打就打,调援兵什么的,总还得一段时间,毕竟红岩和乌鲁可是两大省会,况且,咱们边疆属于自治区,她不敢打红色电话,想调人就困难了。”

    聂卫民明白了。

    爸爸其实早就录好了卡带里,那个女人骂人的话,这话只要放出去,龚红星以为自己惹怒了那个女人,就永远也不敢打电话了。

    而她甚至不敢去求证,因为五个字的公理,强权压死人。

    小不点儿,跟在爸爸的身后,爸爸的脚步好宽好大呀,小家伙的两步,才是爸爸的一步。

    跟了两步,爸爸往后一搂手,他就跳到爸爸肩膀上去了。

    “看来事儿是办成了?”陈丽娜一看聂博钊拎着大工具箱回来了,就说。

    红烧大青鱼,土豆全是切成块的,吸满了汁儿的干豆角儿,吃起来特有嚼劲儿,趁着两父子出去,陈丽娜还摊了一沓子的软煎饼,荞面和着包谷面的,里面还加了酸菜。

    “聂卫国,你要再敢拿饼蘸葱吃,今晚就不准跟我们睡。”聂卫民简直了,无法忍受弟弟的各种嗜好。

    他喜欢拿生小葱卷着煎饼,小葱那个腥味儿,跟香菜也算有一拼了。

    “哥哥,要卷着香菜还会更好吃了。”

    “可你放的屁都是小葱味儿的,小陈同志,我能把二蛋送人吗?”

    “你觉得他这样的,送谁谁会要?”聂博钊反问。

    聂卫民想了想,摇头:“除了爸爸妈妈,真的没人会愿意要他啦。“

    “卫民,二蛋还是很优秀的,他唱歌唱的很好啊,而且啊,万一有了剩饭,都是他一个人搂圆,每天回家还要给妈妈讲课,这次月考,老师不是说他考了71分吗,已经进班级前十名了,这难道不好吗?”

    就算兄弟姐妹之间,只要父母引导着他们发现彼此的优秀,他们就会相互欣赏,要是父母带头对某一个露出不满情绪,兄妹之间,也会加以抵斥。

    诶呀,陈丽娜心说,父母难作啊。为什么总有人生孩子就像生块叉烧一样,觉得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呢。

    “妈妈,我也觉得自己很优秀。”二蛋眼泪汪汪的,因为妈妈一句鼓励,感觉到了尊严的存在。

    要知道,女班主在考试的时候,就专门只盯着他一个人,发试卷前还说了一句:“这孩子撞大运倒是撞的不错,我但愿你期中也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说,这不欺负人吗。

    二蛋每天认真听课,回家都是妈妈的小老师呢。

    “我得问你,那段慈禧骂人的话,是从哪来的,我原来偷偷在你书房听过,听起来可带感了。”陈丽娜给仨孩子送去小内裤,盯着二蛋也穿上内裤了,才过来问。

    “有一回在矿区,她打电话来的时候录的,毕竟她来电,我们按理是都要到场聆听的嘛。”聂博钊说的轻描淡写,就仿佛,这是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龚红星要从红岩调人呢,怎么办?”陈丽娜说。

    “兜不住事你还惹事,陈丽娜,我没发现你现在胆子越发的肥了呀你。”聂工说。

    “因为我相信你能兜得住呗。”

    她的老聂,就现在来说,除了不解风情,不够浪漫,还没有意识到他应该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之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能,堪称男神。

    “你觉得我会怎么办,为了你的农场,把龚红星两口子给杀了?我得告诉你,那是高大勇那种大老粗才会干的活儿,至少我不会。”

    “但是,你要不是真的有办法,就不会去变电室,我知道你有办法。”

    “那就给我捶捶肩,我慢慢讲给你听。”穿着补了三层补丁的毛线裤,聂工躺的跟那大爷似的。

    “老聂同志,不是我总爱拿你和上辈子的老聂比,而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幼稚了,你懂情趣吗,懂得男人就该是为了女人而服务的吗?你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我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上辈子那根杏树叉子给我的爱太多,我愧疚,我想要补偿他,而不是因为你给了我多少。”

    “我今天绞了几千米的大绞盘,胳膊实在动不了啦,回来不帮你干了这么大的事儿,这有错吗?”

    是没错,但是,也太不够温柔体贴了嘛。

    这不是上辈子的老聂,这是个全新的男人,每每从外面回来,胡子拉茬还一身汗臭,好吧,陈丽娜是捏着鼻子忍受他的。

    头一回,正式的,陈丽娜觉得自己该把十年浩劫的详情讲给聂工听一听了。

    于是,从头到尾,再到那帮人最后的归宿,陈丽娜都仔细的讲述了一遍。

    “龚红星,是个真正的苏修。“聂博钊听完以后,肯定的说。

    好嘛,陈丽娜眼睛发亮了:“真的?”

    “真的,因为照你所说,她上面的那个人就是个苏修,这可不止是搞点情报的小苏修,而是会危害国防安全的大苏修,而她叫聂国柱进我的实验室,肯定也是为了苏国,如果我猜的不错,她为了能引起慈禧的关注,还得搞点儿小动作,到时候我会让高大勇帮你,一举把她拿下。”

    “所以,这个人物,并不是随随便便派的,她之所以能来,是因为聂国柱是我的表哥,而我正好又嫁给了你。怎么,他们以为聂国柱能在我身上使美男计吗?”

    “至少可以起到制造混乱的效果吧。”

    “聂工,良辰美景,你就真不想……你不会是金蝉子托胎转世的吧?”陈丽娜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没法说他了。

    “国际**在我心中,而且,小陈同志,虽然这么说有点儿难听,但你能不能,不要贪图我的……”美貌二字,聂工说不出来。

    “滚吧你,你的样子,可跟我的老聂差太远太远了。”陈小姐简直了,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没办法,像老聂这一辈的人,经历过抗战,经历过内战,就算他将来下了海,从了商,他依旧是个国际**斗士,胸怀从来不曾变过。

    那么,千古大谜题,他后来究竟是怎么变的那么幽默风趣,会撩会逗让她到现在都念念不忘的。

    啊,陈丽娜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就要崩溃了。

    “妈妈,她没你漂亮。”去医务室探望龚红星的时候,三蛋儿揪着陈丽娜的衣袖说。

    “就算你说的再好听,我也不能再抱你啦蛋蛋,你已经快五岁了,我抱不动啦。”

    好吧,三蛋儿跟在妈妈身后,进了卫生室,找把椅子就坐下了。

    “龚红星同志,我得向你道歉,真诚的道谦,请看在我表哥全家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大大方方的握手,笑的节制而又开朗,陈丽娜就说。

    “不出所料的话,我的介绍信大后天就可以到,我可以向任何人证明,我是来执行任务的。你的文件,我也是想调就调。”

    “那当然,我们都非常支持你的工作。”但是,红头文件她是拿不到了,哈哈。

    毕竟那东西可不多得,止此一份,而龚红星昨天晚上挨了一顿骂,至少在做出点成绩之前,她是不敢轻易往上面打电话了。

    “那个,丽娜呀,给你表嫂说声对不起,你昨天可是把她给打的,你瞧瞧她的腿。”聂国柱就说。

    “哎哟喂,看起来伤的可是真够严重的啊,不过,以表嫂对于**的忠诚,我觉得她用自己的信念就可以对抗伤势,应该不需要输液吧。”

    “拨掉输液管,我不需要输液。”果然,龚红星是一激就中,立刻就说。

    “那就这样吧,我去安顿一下我们工作组的人,然后我们就出发,前往二号基地,丽娜,你给你表嫂做顿饭呗,我跟她说你做的鱼可好吃啦,现在,我把她背到你家去?”

    显然了,聂国柱不想再纠缠,想走了。

    但走之前,想叫陈丽娜给龚红星服个软。

    “去什么二号基地,一号基地的工作不没做完了,而且,我觉得她们农场大大的有问题,我也不吃她做的饭,现在给我一台车,我要去农场。”龚红星说着,就把聂国柱给推开了。

    “红星,差不多就行了,聂工的实验室我去过了,农场我也去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就是个叛徒,不不,你都算不上叛徒,你就是个懦夫,我教你的事情,你一样也没干。”

    龚红星气的,一指指的戳着聂国柱的榆木脑袋。

    “表哥,你看我表嫂气成这样,你就赔个罪嘛,你原来不是顶会给我赔罪的嘛,去跟她说一声,宝宝乖,宝宝不气,她就消气了,啊!”

    “聂国柱,你喊谁叫宝宝,谁是你的宝宝?“

    “啥叫个宝宝,我没喊人叫过宝宝。“聂国柱简直头都大了。

    龚红星从病床上挣扎着站起来,劈头就给他一巴掌:“从今天开始,你被除名了,你不是我们组织的人了,你给我滚。“

    “表哥,我咋觉得表嫂想跟你离婚啊,这可不好吧,你当初为我哭了那么久,我不想你再伤一次心。“

    本来就因为陈丽娜长的漂亮而嫉妒,妒火中烧的龚红星直接气到两眼迸火:“离婚,现在就离婚。“

    “军婚可不好离呀。“

    “阿呸,军婚算个屁,老娘想离就离。”

    “完了,表哥,你惨了,你要真离了婚,只怕前途就没了吧。”

    “离就离,谁怕谁,我早都受够你啦。”聂国柱叫表妹盯着,突然之间就豪情万丈了:“我是个有公职的人,而你呢,你就是丈着你爹在红岩兴风作浪,多少清清白白的人,只要你想斗他们,就能随便安罪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聂国柱,等我们清算的那一天,你可别后悔。”

    “永不后悔,滚吧。”聂国柱说。

    目送着龚红星带着她的两个小跟班,从基地调了辆大卡车往农场去了。

    聂国柱说:“表妹,对不起,我现在觉得,我的婚姻完全就是个错误。而且,我得跟你说实话,她在来之前,给了我个照相机,非常先进的那种,让我在你家,在聂工的实验室拍些照片,我出于对你的保护,并没有这样做,现在,我要把这东西交给你。”

    牛皮包装的,烟盒一样的东西,打开,里面是一只微型照相机。

    这玩艺儿,将来在很多的二战谍战片里,可是经常会看见的。

    不怪聂博钊说,冷战促成了整个世界工业电子信息化革命式的大发展,要不是冷战,谁会发明这些玩艺儿啊。

    陈丽娜拿到这东西,头一回奔赴实验室,就把这东西给聂工了。

    聂工回到实验室,也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回,微型照相机还是原样儿的,就又给陈丽娜拿回来了。

    “行了,这东西我已经修改过程序,装上无线监听器了,你把它还给聂国柱,让他把这东西原样儿还给龚红星,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能捞到大鱼。”聂工说。

    陈丽娜抬头看着老聂,一脸的不可置信:“咱们,不会能改变历史的进程吧?”

    “不一定,这东西靠的是无线电,我也是第一次装,不知道它可监控的范围有多广,能不能准确的给我发送坐标,回家还得倒饬一下那只旧电台,反正,咱们试试吧,只要她往外发无线电,应该来说,我都能监听。”

    “妈妈,你为啥一直在笑啊。”送走了聂国柱,三蛋儿一脸的迷糊,扬起头看着妈妈。

    陈丽娜弯腰在三蛋儿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妈妈觉得自己是个英雄,然后挺陶醉的。”

    这要叫聂工看见了,肯定得说她肉麻。

    自恋又肉麻的陈丽娜同志开上车,就又往农场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改变世界的,还真的就是普通人。

    小陈同志的信念是,不动则已,要动,就给他来个天翻地覆。

    不过,真没人好奇没有生吃雪莱和拜伦的聂工,将来是怎么变浪漫的吗?

    还有,聂国柱立功啦,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聂大蛋,聂二蛋和聂蛋蛋在这一刻与他同在,这只无线电追踪器,是他们共同的奉献,耶!

    24小时留言,撒花,灌溉,有红包相赠哦,获赠机率灰常大鸭,加油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