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问我不嫁何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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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如沈灵毓预料的一般,瑞王府的人很快便上门了。

    瑞王府管事直接送了张雅集帖,居高临下地对着沈灵毓笑道:“我们王爷素来仰慕女郎才学,几日后特办了一场雅集,还望女郎赏脸光顾。”

    瑞王到底身居高位,也好个名声脸面,不然之前也不会让少尹暗中设计了,此刻哪怕是上门强逼,也是托了雅集聚会的名号。

    沈灵毓垂头不语,攥住腰间的镂空银坠。

    管事笑的越发得体,微微叹了一声:“想必女郎已经知晓,如今沈家的案子圣上已交托给我们王爷办理了。”他缓声道:“王爷是真心想帮女郎,这才令我上门赠帖的。”

    沈灵毓攥着银坠的手紧了紧,许久才轻声道:“劳烦管事代我向王爷回话,我定会如期赴约。”

    管事见她识趣,满意一笑,拱拱手告辞。

    沈灵毓等他彻底走了,这才拧开腰间小小的银坠,露出银坠内承托着的一枚藕色香丸。

    传闻前朝奸臣蔡旭某日新得了一貌美舞姬之后,骤然暴毙,当时他的一班人马未曾查出线索,过了许多年,才有人查出端倪,原来是那舞姬随身所佩的香熏球有些殊异,她在其内暗藏了能使人暴毙的香药,当时蔡旭手下能人众多,却未曾有人查出这镂空的香熏球的用法。

    她无意中得了一本古书,上面竟记载着这镂空香熏球的炼制方法,她觉着好玩便托将人锻了一个,当初沈家一出事,她隐隐觉着这物或许会用到,便把这玩意留存了下来,想不到如今还派上用场了。

    至于近来买的佛手,也被烘干制成了香粉,她在闺中时制香倒是常事,制香用来害人还是头一遭,一时掌控不好比例,怕轻了起不到作用,重了万一让瑞王暴毙,届时一位亲王横死,她和沈家才真是大难临头,因此她废了好几日才制成这小小一枚,香气浅淡,不着痕迹。

    青橘见她望着香丸出神,压低声音问道:“四娘子,这...真的有用吗?”

    沈灵毓心里没什么底,还是道:“总得试试看。”

    就是在现代,过敏之后检查过敏源也是最棘手的问题之一,更何况是在没有任何科学仪器的古代了,这法子总比下毒可靠。

    晋朝人多好熏香,达官贵人几乎人人都用香,就算瑞王知道自己对佛手香过敏,雅集那日宾客众多,香味既多且杂,他也没法断定是谁用了佛手香,而且他过敏之后的症候极像受了风寒,只怕大夫也一时无法分辨他究竟是过敏还是受寒,只要他病上一阵,沈家的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在她的梦里,瑞王闻到佛手香之后,约莫一个多时辰便会发作,她只要在这一个多时辰之内想法离开王府便可,想来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瑞王也不能强留下她。

    ——以上是她的全部计划,她已经努力把每一步都考量进去了,但是情势不由人,若是那日出了什么变故,她也无力回天。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想了想,对青橘道:“母亲已经被我安置在山里,梁大夫医术高超,又是我母亲的手帕交,不会出卖她的,若是那日过了二更我还没回来,你莫要犹豫,立即躲进山里去寻我母亲。”

    青橘双眼含泪,攥住她的手:“四娘子别这么说,我好怕...”

    沈灵毓摇了摇头,取出一枚蜡封的黑色丸药,青橘见了更是惊呼:“四娘子!”

    她把丸药放在掌心滚了滚,眼里浮现一缕凄色,她抿唇轻声道:“那日我会把这药带上,若是事情败露,我宁可自行了断,也绝不要落在瑞王手里受他折磨。”

    ......

    纪莲谈才到京城,要忙的事情不少,圣上也有意让他多了解京城大小事务,好尽快熟悉起来,因此特许他去京兆府调阅历年的卷宗和城县志。

    这日去京兆府的路上,他的近卫回道:“您前几日让卑职派人留意沈家的事儿,卑职倒还真打听到一桩,最近瑞王派人去寻了那位沈四姑娘,两边竟是走动起来了。”

    纪莲谈哦了声。

    这近卫是他心腹,也瞧过沈氏女对自家世子缠着不放的场面,他挠了挠头:“难道...沈四姑娘是在您这里不能得手,所以转头去寻了瑞王?”

    纪莲谈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我只让你如实回报,何曾让你妄加揣测?”

    虽然沈灵毓三番两次算计他,哪怕他心里也曾有过猜测,但不跟人议论女子私节,亦是他的规矩,不论这女子是谁,或是做过什么。

    近卫诺诺不敢言声。

    纪莲谈轻蹙了下眉,近卫的揣测并非全无根据,只是沈灵毓那日的眼神,总是存在他心里,让他隐隐觉着她仿佛有什么隐情,才做出那些荒唐事来...

    思量间,纪莲谈已经纵马到了京兆府,京兆尹仿佛在忙着什么案子,一时没顾得上迎他。

    纪莲谈大略一扫,就见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被抬进了京兆府里,从尸首轮廓看,死者应当是个女子。

    尽管白布已经尽力遮掩,但也没能盖住尸首身上的斑斑血迹。

    纪莲谈轻轻拧了下眉。

    京兆尹掀开白布看了眼尸首的脸:“造孽啊,又是瑞王府抬出来的?”

    负责抬尸的差役还未答话,旁边的纪莲谈先开了口:“瑞王府?”

    京兆尹惊了下,先向他请行了个礼,才陪笑道:“寻常案子罢了,别扰了您的清净。”他连忙吩咐差役:“把尸首抬下去。”

    纪莲谈神色冷淡:“怎么回事?”

    京兆尹犹豫了下,到底不敢瞒他,先请他入内室,掩好门窗,这才道:“您久未回京,不知道这事儿也是常理,瑞王处理的干净,毕竟京里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

    其实在京里,瑞王的名声尚可,除了有些好色失德之外,别的倒也还好,但是在这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好色又算什么毛病呢?

    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瑞王颇有些个暴虐的癖好,床笫之间有时候控制不好力道,有好几个姬妾不堪忍受,想法子自尽了,只不过之前有少尹帮着遮掩,处理尸首,这才无人觉察,近来少尹失势,京兆尹掌了京兆府,终于觉察出瑞王的不对来。

    京兆尹摇头叹道:“京城里这事儿倒是不稀奇,更何况瑞王是亲王,而这些女子多是青楼出身的,本就是贱籍,便是死了,按照律法也是赔钱了事。”

    他无奈一摊手:“别说此事知道的人甚少,瑞王是圣上亲弟,就算这事被人知道了捅出来,倒霉的也只会是道出实情的人。”

    纪莲谈面上不掩厌恶。

    他不禁又想到了沈灵毓,也不知...她知不知道此事。

    纪莲谈盘了盘腕间佛珠,心不在焉地翻阅了几本卷宗,等到日头西沉,他才折身回了王府别院。

    近卫递来一张帖子:“世子,是瑞王府送的雅集贴,请您过几日去王府赴宴。”

    按照辈分,瑞王是纪莲谈的皇伯,只是纪莲谈和瑞王素来不是一路人,两人交际甚少,瑞王还单方面对纪莲谈有些忌惮。

    纪莲谈正要拒了,不知想到什么,又转了话头,接过帖子淡淡道了声:“好。”

    ......

    等到雅集这日,沈灵毓也未作什么准备,只是把蜡封好的黑色丸药藏在舌底,打算见识不好就咬破蜡丸。

    她自小就带着一股淡香,此时倒是恰好遮住了佛手香气。

    瑞王还特地派了顶软轿来接她,等到了王府,这里已经被特意安排了一番,布置出了松竹翠林,曲水流觞。

    沈灵毓被引入了宴客的高楼,她如今身份不高,便被安排着在末端的席位坐下。

    瑞王如今二十七八,他虽是个歹毒之人,但生的却全然不歹毒,一派斯文俊秀的模样,老天就是这般不公平。

    他一眼见到沈灵毓,不禁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下唇,想着沈家原来对他避之如蛇蝎,他以正妻之位,放下身段来求娶,沈家也敢直接拒了,之前沈灵毓还敢不识抬举,拒了他的纳妾文书,如今怎么着?还不是要乖乖地屈从于他,连纳妾书都不必签了。

    沈灵毓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只垂着头不言语,一副乖顺老实的模样。

    瑞王在首席,她在末席,两人间隔颇远,她得想法子上前敬酒或是搭话,这才好让佛手香生效。

    她凝眉思量的时候,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她眉间一恍,居然见纪莲谈也来赴宴了。

    她心下一愕,不过纪莲谈和瑞王同为宗室,又是皇亲,他出现在此也并不稀奇,更和她今晚上的计划没什么关系。

    两人视线相撞,沈灵毓只愣了一下,很快又收回目光,仿若不认识他一般。

    纪莲谈倒是比她诧异得多,沈灵毓为何会在此处?她是自愿来的?还是受了瑞王胁迫?

    他心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她前几日还对他百般殷勤,转眼坐在瑞王府不说,看他的神色也如陌路人一般。

    怀着这样微妙而古怪的心情,纪莲谈面色冷淡地抬了抬下巴,解下披风丢给下人,保持着一贯的冷脸入了座。

    此时雅集虽尚未正式开始,但已有几个宾客落座,瑞王却毫不避讳,目光频频落在沈灵毓身上,眯眼打量着她,仿佛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手指不住摩挲着案几上的杯盏,仿佛摩挲着美人的一身冰肌玉骨,他对着下首的沈灵毓笑赞:“四姑娘素有京中洛神的美名,一双远山黛眉尤其出众。”

    沈灵毓努力压下心中泛起的不适,但想到自己的谋划,冲他盈盈一笑,温雅动人:“王爷谬赞了。”

    纪莲谈已经入座,自然把两人的这番眉眼官司瞧了个彻底,看着沈灵毓脸上似曾相识的笑容,他不觉挑了挑眉。

    瑞王见她一笑,一时骨浮肉酥,正要开口说话,纪莲谈忽的稍稍侧身,和他攀谈起来。

    瑞王对纪莲谈颇为忌惮,自是不敢轻忽。

    沈灵毓也得了片刻喘息之机,瞅准机会遁去了净房,做了最后一番检查,确定通身无碍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昂首重返高楼。

    她行过一处偏僻拐角,忽被人叫住了。

    “沈姑娘。”

    沈灵毓诧异地转头:“世子?”

    纪莲谈立在花丛边,静静打量她几眼,突然道:“你最好莫要与瑞王来往。”

    他眼前浮现京兆府见到的那具尸首,被勾起些旧事,眉间浮起几许厌恶:“瑞王暴虐成性,并非可倚傍之人。”

    倒也并非他多事,只是他被京兆府那一幕勾起旧日回忆,所以赶来提点一句。

    沈灵毓怔了怔,他淡道:“若你是被瑞王胁迫赴宴,我眼下可带你脱身。”

    沈灵毓总算反应过来,来瑞王府这龙潭虎穴是她自愿的,如果她现在跟纪莲谈跑了,她的计划怎么进行?沈家那桩案子不还是被拿捏在瑞王手里。

    她总不能跟纪莲谈说,我准备给瑞王下药,等会儿才能走吧?

    她想也没想便拒绝:“多谢世子美意,我是自愿前来的,不曾受人胁迫。”

    纪莲谈当时不光拒了她,还羞辱她一通,如今又何必在此坏她的事?

    她到底没忍住,娇娇柔柔地用绢帕掩了下脸:“毕竟像我这般贪慕权势富贵之人,自然是哪里有权势就往哪里钻营了。”

    纪莲谈自然听出她话中嘲讽,他本就是被旧事勾出些怜悯之意,见她为求权势荣华一意孤行,他神色淡了几分,双手环胸又瞥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沈灵毓正欲离开,纪莲谈忽又停下了步子,她一时不察,险些撞在他身上。

    她抿唇道:“世子还有何吩咐?”

    纪莲谈勾头,微微倾身,俯身扫视她几眼。

    他容貌异美,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沈灵毓不觉瞪大了眼。

    他神色却还是冷清的,对两人之间的暧昧距离全无所觉,片刻之后才开口:“你用的是什么香?”

    沈灵毓腰间的银坠晃了晃,心跳骤然急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排雷:女主不光作,她还玛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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