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想拐我走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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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好像完蛋了

    如宁扉所料,王叙的作息死活调整不过来,还因为不眠不休改剧本,有越来越混乱的趋势。

    所以搬过来住是不可能了,蹭饭还是可以的,王叙坚持,并且中午晚上都要。

    宁扉持赞同意见,因为王叙聒噪,而他和厉途都是相对沉默的人,偶尔让厉途感受一下活人的气息挺好,伙食费就免了,估计也承担不起。

    王叙很高兴,自觉去刷厕所,等宁扉看剧本。

    三万字的初稿,宁扉一目十行,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王叙干完活,看宁扉表情有异,坐下来惴惴地问:“有问题?”

    “问题很大。”宁扉直言,“灵气没了,教条太多,如果不是你带来的,我几乎都要以为这稿子出自赵晓博之手。”

    把他的剧本说成是赵晓博写的,简直奇耻大辱!

    不过也让王叙警醒,初稿问题的确很大了。

    王叙抹了把脸,实话实说:“其实我写的时候就很不舒服了。开始我以为只是简单的套用,可是没那么简单啊。我的逻辑链本来很完整,但你要真善美,要打动人,我顾全了逻辑,又顾不了你要的深刻,只能硬写,很难受。”

    “我懂,就是悬浮。”宁扉了然,“我能看出来你查了很多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资料,剧本里也有很多对于传承者的描写,但流于表面,不能让人眼前一亮,更触动不到内心。三个字概括——不走心。不是说你敷衍,你的确很想写好,就是少了共鸣。当一个创作者和他写的东西无法共鸣,可想而知有多悬浮。”

    “是我对非遗的了解还不够透彻……”王叙咽了下口水,全被宁扉说中了。

    “或许你应该跟着赵导去采风,切身感受一下孟村当地的环境。”宁扉提议。

    “可是我找不到方向。”王叙并不赞成宁扉的提议,“以前我创作人物,他们像我的朋友,现在像我的提线木偶,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言一行即是深刻主题的代表,却却独独不再代表他们自己。写到后来,甚至让我觉得,你给的主题和我想表达的思想是相悖的。我一天想不通,剧本的基调一天定不下来,就算看再多的实景,我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触。”

    “没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小学生看图写作文。”

    “唉!”王叙苦恼到抓头发。

    “你看这样可不可以。”宁扉斟酌着开口,“你不要想着怎么去打动人,这不是你的长处。拍一部好电影,也不该以上映后观众会怎么感动、怎么追捧为出发点。更何况我们拍的是商业片,有趣才是重点。主题当然是需要的,不然会显得肤浅,但不能完全侧重在发人深思上。你把你自己从作品中抽离出来,藏在荧幕背后,当一个纯粹的陈述人,把故事一点一点掰开来给观众看。你是你,角色是角色,当你完成角色的创作,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有自己的感动和曲折,你的责任是把他们介绍给观众,而不是带领他们做戏,全权参与整个故事,告诉观众——你要在这里笑,在这里哭,在这里感动,在这里沉思。”

    “沉思不该在剧中,而该在谢幕后,留给荧幕前的人。”宁扉总结,“这是我的拙见,也是我希望我们的电影能呈现的一种态度,你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王叙没有和宁扉给出的主题找到共鸣,但和宁扉本人找到了共鸣,他激动起来,“其实我很明白,我应该让角色活起来,用他们的行为、反应、语言去体现他们的生活,而不是把他们当成说教的工具人,从他们嘴里说出一套套的大道理,我错了,我……”

    “你只是太心急了。”宁扉接上王叙的话,“创作的事急不来。你要明白,你是我们的中心,是整个团队的脊骨。剧本写不好,后面都是空谈。现在剧组还没建起来,也没有说晚一天,就要多一天的预算,所以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在乎多一两个月?不管多久,我都能等,也必须要等。”

    王叙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许我是该去孟村看一看……能不能不和赵晓博一起啊?”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惹得宁扉严肃起来。

    “关于这点,我还想说一说你们。”宁扉端正坐姿,“你是编剧,他是导演,你们俩是团队最直接的创作人,应该有无数的想法要交流,每次都要通过我来传话,这像样吗?也许是我没说清楚,我选中你们两个,除了你们有过硬的个人能力之外,也是看中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和他有屁个关系!”王叙跳脚。

    “就是这种关系,剑拔弩张。”宁扉笑,“你们知道对方身上的每一个弱点,同时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对,他浑身都是弱点!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我和他就是剑拔弩张的敌人关系!”王叙嘴起赵晓博来毫不留情。

    “如果你们能放下成见,看到对方身上的优点,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和搭档。”

    王叙撇嘴,道理是没错,碍于面子,不得不嘴硬:“是他心里有疙瘩,不然也不会只把采风的照片和分镜图发给你,而不发给我了。”

    “我同意,所以等他来了,我帮你一起骂他。”

    “什么?他也要来?”

    “你出了初稿,他当然要来。”宁扉看表,“一点的飞机,估计三点到。我们讨论一下细节问题,顺便等他。”

    王叙一懵:“你把稿子发给他了?”

    “对,电子稿,刚发的。”

    “啊啊啊!!!”王叙抱头,追着宁扉问能不能撤回,那么烂的东西,怎么能给赵晓博看到!早知道就不把电子稿一起发给宁扉了。

    “放心吧,也许他觉得很好呢。”宁扉抿唇一笑。

    王叙:……

    论嘴人的功夫,还得看这位,无差别扫射,一损损一片,噎得人一句话说不出。

    下午三点,赵晓博风尘仆仆地赶到公寓,来不及坐,先喊起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我们完蛋了!”

    王叙以为赵晓博挖苦他初稿水平太烂,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我知道我稿子没写好,你也不用这样吧?!”

    “谁说你稿子了?”赵晓博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孟若愚!”

    看赵晓博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宁扉给他倒了杯水:“坐下慢慢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孟村采风,从村民那里收集资料,听到不少消息,觉得不太对劲,就去了他们县里的文化办。”赵晓博喘了口气,继续,“县里我本来就打算去,还打算去一趟市里的文旅局。这不打铁花申遗嘛,又赶上扶贫政策,我想着,能不能用我们的电影争取一点补贴,就算没有,事先跟他们通个气,到时候一起宣传,还能省下不少买热搜的钱。”

    “对。”宁扉点头。

    政府部门每个月都有热搜配额,微博不收钱,还会免费送上高位。打铁花的申遗报告尚在审批中,敲定后,也是要安排展会、进行宣传的,如果能和政府部门合作,绝对是双赢,宁扉十分支持。

    而赵晓博常年混迹南圈,随了他大伯圆滑的性子,这种事交给他,宁扉很放心,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我真没想到打铁花的申遗批不下来,竟然是因为孟若愚!”赵晓博道出真相,“孟若愚不仅是孟村人,还是打铁花的传承人代表。虽然他十八岁就考出了村,上了大学,做了演员,还当了教授,根据现有的书面和影像资料,打铁花传到他那里,的的确确是最嫡系的一代。他家祖祖辈辈以这门手艺为生,尤其他父亲,打了一辈子铁花,在当地很有名望,十里八乡但凡有喜事盛会,都会请他去表演,现在村里干这一行的老师傅也都是他父亲的徒弟。可以说打铁花是他孟若愚家祖传的手艺,他最熟悉不过,可是他居然不同意打铁花申遗,还利用自己在文化圈的影响暗暗施压,卡着打铁花的申报不让过,我都无语了我!”

    “怎么会?”宁扉意外,“既然孟若愚是打铁花的传承人,不应该积极促成打铁花申遗,让传统技艺能一代代流传下去吗?”

    “我也不懂啊!”赵晓博满脑袋问号,“我走访了他父亲的几个徒弟,都说他是个逆子,丢了老祖宗的手艺不说,还巴不得打铁花在他这一代断个干净!”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扉让赵晓博把收集到的资料拿给他看。

    “都在这了,你慢慢看吧。”赵晓博翻出一大沓文件,“我都纳闷了好些天了,怎么都想不通,要不是你说剧本没写好之前不要去打扰孟若愚,我就直接去问他了。本来想走个捷径,选个讨巧的题材把孟若愚这个老戏骨忽悠来,现在这样,剧本还怎么写?电影还怎么拍?宁总,宁大少,您给点意见吧,总之我是无能为力了。”

    “呵。”

    王叙冷笑,惹赵晓博不满。

    “怎么,你有意见?”

    “剧本内容是大家一起定的,我可不敢有意见。但我不怕告诉你,我看不起你!”王叙不客气地指住赵晓博,“身为一个导演,心思不放在怎么提高业务能力上,净想走歪门邪道,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来?一天天的,不是蹭这个热点,就是占那个便宜,连七十多岁的老教授都不放过,丢不丢人啊!”

    “丢人。”回答王叙的是宁扉,“我和赵导的想法一样,也想走捷径,投机取巧,才一意孤行,选了这个主题。毕竟我们穷途末路,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我不是说你。”王叙挠头,面对宁扉他总是不好意思,把气往赵晓博身上撒,“都是你,把我们全带偏了,害我初稿也写得稀烂,搞成现在这样,你要负全责!”

    “你在放什么屁!我一心一意为了电影好,我有私心么我!”赵晓博奋起反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厉途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水火不容的场面。

    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绕过面红耳赤的两人,找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宁扉,径直走过去。

    “那是我们的导演,赵晓博。”宁扉碰了一下厉途的手背,为他介绍。

    厉途无视,把手里的蛋糕交给宁扉,又去厨房倒了杯热牛奶过来:“下午茶。”

    “哦。”宁扉一边拆蛋糕盒,一边说:“今天很早啊。”

    “有空。”厉途盯着宁扉隆起的眉心看了一会儿,尽量压下想伸手抚平的念头。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他问。

    “唔……有一点。”宁扉把蛋糕放到一边,从资料里抽出两张他觉得最有用的递给厉途,“我想请孟若愚拍电影,你知道的。孟若愚是打铁花的传承人,却不同意打铁花申遗,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厉途抬手让宁扉稍等,开始看资料。

    两分钟后,厉途抬头,反问宁扉:“这很难理解?”

    言下之意——这算什么问题,他不相信宁扉会想不通。

    宁扉被厉途轻松破开迷题的举动刺激到胜负欲,蛋糕也不吃了,拿过资料,重新看。

    厉途伸手,在孟若愚的幼时经历和孟父的死因上轻点,以示提醒。

    宁扉眼睛一睁,恍然大悟。

    厉途挑眉:“懂了?”

    宁扉点头:“懂了。”

    “那我去洗澡。”

    “好。”

    宁扉看着厉途的背影,饶有兴趣地抹了下唇角。

    难怪疯成这样,商律都不肯放弃他。

    宁扉吃完蛋糕,王、赵两人还在吵,连有人进门都没察觉,说到“大家一起玩完”,被宁扉出声打断。

    “你们玩完,别带上我。”宁扉敲敲茶几,提醒两人适可而止。

    “你还笑得出来?”赵晓博说不过王叙,企图拉宁扉下水来转移火力,又自持表哥身份,说话一点不客气。

    “我有脑子,你们只有嘴。”宁扉嘲讽。

    “嘿,你——”赵晓博气得撸袖子。

    刚巧厉途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宁扉,用手里的皮拖换走宁扉脚上的凉拖。

    天气转暖,宁扉贪凉,嫌长绒棉拖太热,就把凉拖翻出来穿,被厉途看见,放在了心上,下班拐去商场买了双薄绒的皮拖,轻便保暖,正适合初春。

    “你——!!!”赵晓博指住厉途,惊得下巴快掉下来。

    “你干什么!”王叙用力按下赵晓博的手臂,把人拉到一边小声,“他不是黒社会,他是宁扉的朋友,你客气点!”

    “黒社会你个头!他是厉氏集团董事长厉途!”

    赵晓博恨不得喷死王叙这个没眼力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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