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秋亦寒,你死定了(23)
告诉我,你是谁。
不过简单的六个字,叶落茗甚至连呼吸都是乱的,却让祁墨眼眸微暗。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说话,叶落茗也不说话,叶落茗一双眼睛里几乎是翻江倒海的深色,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很难说得清楚。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确定,所有的疑惑,都在这简单的六个字里。
你到底是谁?
叶落茗把问题丢给了祁墨,只等他一个回答。
可祁墨不说话,甚至不给叶落茗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示意。
邵惜原本一颗心悬在了当空,可她看见这一幕,稍稍的松了口气,“叶局,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怀疑什么,但祁墨就是祁墨,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是啊,”唐子衣搀着叶落茗,唯恐她乱来崩裂了伤口,也跟着说,“他绝对不是……我们回去吧,你现在这样真的不适合出来走动。”
叶落茗不管唐子衣怎么说,就是一动不动,苍白着脸色地看祁墨。
就连云疏影都感觉到了叶落茗眼中跳跃的希望之光,似乎,只要祁墨一个摇头,叶落茗就会彻底崩溃。
祁墨被叶落茗这样看着,极淡极淡的回以目光,然后垂下了眼睫,又一次漠视了叶落茗。
仿佛压在废墟下的那些疯狂吻不复存在了一样。
“抱歉,我们真的要走了,”邵惜轻声道:“如果有机会,也许还会见面,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叶落茗,再见。”
说完,推着轮椅转了身,一步步走向了闸口。
“回去吧。”唐子衣轻声劝。
秋凡离也跟上来,劝道:“七嫂我们走吧,你要是走不动,我和云哥都可以抱你回去,别总这么站着,你现在……身体不行。”
叶落茗直直地看着邵惜越行越远的背影,不管秋凡离和唐子衣怎么说,就是一动不动。
云疏影看不下去,也走过来,温声道:“落茗,跟我们回去吧。”
叶落茗死死握着拳头,记忆里,初次见到祁墨时的愕然,一次一次误认为是秋亦寒的错觉……还有,被压在废墟下,昏迷之间看见的那抹幽紫……被吻时的情难自抑……唇齿纠缠时的心动如鼓……
明明长得不像。
明明哪里都不像。
明明就不是同一个人。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全世界都说错,他们相爱的感觉永远不会错。
“叶落茗……”
“七嫂……”
“落茗……”
耳边是所有人杂乱的声音,在某一个瞬间,叶落茗什么也听不见了,看着那几乎要消失的背影,抹去了一层层伪装,心底最深处的答案就这么喊出来。
“秋亦寒!”
秋亦寒!
秋亦寒!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喊出了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所有挡在身前的人,背后的伤口有多疼,她根本不知道。
她只知道,错过了,就永远不能再回头。
用尽了力气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轮椅,叶落茗满目坚定,深不见底地看着慌乱的邵惜,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笃定,“他是秋亦寒!你不能带走秋亦寒!”
“……”邵惜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看着叶落茗的眼睛,唇瓣微颤。
叶落茗一步挡在了轮椅前,哪怕脸色苍白如纸,依旧坚定不移,“秋亦寒,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叶落茗!”
唐子衣追上来,担忧地看着叶落茗已经见血的后背,急躁道:“他不是秋亦寒,你伤口崩开了!”
叶落茗看着祁墨,“你就是秋亦寒!”
邵惜压下了满眼慌乱,强自镇定,“你凭什么说他是秋亦寒?”
“我知道,你就是,”叶落茗就这么直直看着祁墨的眼睛,“我不需要再问你,我知道,你是秋亦寒。”
说完,狠狠咬着下唇,想驱散眼前的眩晕,“秋亦寒,你今天如果敢离开临海,我……一定……一定不饶你。”
“七嫂,你流血了。”秋凡离看着叶落茗被迅速染红的背后,急得直跺脚,“我们快回医院,你这是想玩一尸两命啊!”
叶落茗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她全部的意识都集中在了祁墨那双淡漠的黑瞳上,她不问,也不需要得到任何回答。
她和秋亦寒之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叶落茗眼前越发的昏沉,身体不由自主的倾斜,“秋亦寒……我不许你走……你……不要走。”
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跌了下去。
秋凡离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接,可更快的,是另一只手……
……
叶落茗的梦,关于海,关于秋亦寒的梦。
那个海边,没有了浓雾,没有了要淹没她的海水。
淡淡的阳光落在身上,叶落茗抱膝坐在沙滩上,海水轻柔的拂过脚面,在海天相接的不远处,似乎从海水中走出了一个男人。
姿态优雅,身材清隽。
在海浪的轻拍中,慢慢自深海走到了沙滩。
叶落茗抬头,逆光看过去,脸是模糊的,只有一双紫眸,熟悉而充满了温情。
男人站在叶落茗满前,缓缓伸出了手。
漂亮的五指白皙修长,叶落茗看着他耀目紫眸,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似乎是一个轻微用力,便将她从沙滩上拉起来,拥入怀中。
海水温柔,阳光温暖,叶落茗抱着他,轻轻叹气,“秋亦寒……你终于回来了。”
“秋亦寒……”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的攥住了床单。
“秋亦寒……”秀眉微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激着一样。
“秋亦寒——”
一声拔高的呼叫,叶落茗倏地睁开眼。
头顶上是精致的吊灯,一片雪白墙面,这里是……医院。
叶落茗忽然转头,声音都变了,“来人!快来人!唐子衣!云疏影!秋凡离!不要让秋亦寒走!祁墨就是秋亦寒!唐子衣!唐子衣!”
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回荡,叶落茗想动,想下床,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拷在了床头,怎么也挣脱不开。
用力的拽了几下后,叶落茗急的眼角赤红,像是要哭,“来人啊!不要……不要让他走……不要……不要走……不要……”
第606章 秋亦寒,你死定了(24)
脱力般的躺在床上,眼泪几乎要流出来,她知道,祁墨就是秋亦寒,他不能走,他不可以走!
似乎是听见了她声音,病房的门扶手忽然被拧动了。
叶落茗立刻叫,“来人!唐子衣!云疏影!秋凡——”
剩下的声音全部都压在了喉咙里,因为进来的不是唐子衣也不是云疏影,更不是秋凡离。
缓步走进来的,是祁墨。
“秋亦寒……”叶落茗喃喃自语。
脚步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叶落茗怔怔地看着那张丑陋陌生的脸,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祁墨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俯视叶落茗,浓重的黑瞳里泛起了温柔的华彩,一如最初爱上叶落茗的时候。
“你……”叶落茗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声音,但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似乎是笑了一下,在那张触目惊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却神奇的触及到了叶落茗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
“秋亦寒……”她听见自己是这么叫出了他的名字。
祁墨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消瘦的脸颊,微启薄唇,“茗茗。”
一瞬间,叶落茗眼中的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他声音自己不会认错,是秋亦寒,就是秋亦寒!
秋亦寒俯下身,温柔的吻去了她的眼泪,微哑的轻叹,“别哭,我会心疼。”
叶落茗的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了。
从知道他出事,一直到接受,再到不接受他的死,她似乎总在哭。
但所有的眼泪加在一起,都没有现在多,她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光才罢休。
秋亦寒轻叹,没有再去吻她的脸颊,而是贴上了唇瓣。
轻柔的吻像在对待一个易碎品,叶落茗抽噎的张开唇,主动伸出了舌尖,勾缠他薄唇齿间。
吻变得温柔而细致,漫长而情动。
等秋亦寒的唇离开了她唇瓣时,叶落茗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满目委屈,“你为什么要骗我?”
明明说过,再也不会骗她,再也不会让她伤心。
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不但让她伤透了心,甚至几次想就这样随他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她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对不起,”秋亦寒坐在床边,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我有我不能说的原因。”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秋亦寒,你真的太过分,你真的……对我太狠心了,我那么爱你,多少次都差点承受不住,想自杀,却顾念着孩子们,顾念着孩子们,却想你想的恨不得立刻就死掉……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知道。”秋亦寒长叹,哪怕没有亲眼看见,却可以猜得一清二楚。
他于叶落茗,就如同叶落茗于他。
倘若所有的一切颠倒,他会多痛苦,叶落茗就多痛苦。
这些,他都知道。
叶落茗哭着摇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果知道,根本不会这样……”
秋亦寒闭上眼,将她小心的圈在怀中,低头亲吻她泪水蒙蒙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都是隐忍疼痛,“相信我,我比你更痛苦……我看着你站在我面前,迷茫的怀疑,却不敢确认,因为我的不在意而伤心失落……心就像从中间撕成两边,鲜血淋淋,怎么会不痛。”
叶落茗双手去推他,哭的愤怒,“那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我不得不这样做……”秋亦寒轻声道:“那是一个赌注,关于,命的赌注。”
飞机失事的时候秋亦寒是知道的,他很镇定,排除了会立刻爆炸的可能性,在两万英尺的高度选择极限跳伞。
这个高度,当然可能会死,但不跳,一定没有活路。
秋亦寒精于计算,在极小的生存可能和绝对的死亡面前,选择了后者。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如果跳伞出现意外,一定尸骨无存,所以他把从来随身不离的手串拿下来,塞进了黑匣子里,并且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将血留在了飞机上,以便于搜救,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秋亦寒没有遇到强烈的空气对流,降落伞平缓下降到了安全的高度。
但同时,下面就是山崖和临海的密林。
他的降落伞被密林的树丫割破,从十几米的高度掉下去。
**凡胎,怎么会不受伤,秋亦寒伤的不轻,大腿应该是骨折,身体各处不同程度的损伤,让他一步都走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还活着。
他身上所有的求助设备都在极限跳伞中丢失了,在这种一眼看不见边际的密林里,真是求助无门。
如果是普通人,早已经慌乱了,而秋亦寒则是镇定如初。
他先是想办法找东西固定了腿上的骨折,又开始检查其他伤处,确定自己伤的真是不轻,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走出这里的,看来,需要点运气了……
运气往往是从天而降,就在秋亦寒做好打算时,邵惜出现了。
邵惜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叶晴和邵骞说到炸毁飞机时,邵惜正好在书房外听见,而那时候,秋亦寒的飞机已经起飞。
她没办法改变这件事,只能希望秋亦寒千万不要出事,但彼时,秋亦寒已经坐上了飞机。
邵惜只能买了最近一个航班用最快速度到临海,然后在叶晴和邵骞计划炸毁的区域内慢慢找人。
极小极小能找到的几率,竟然被她遇见了。
看见秋亦寒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的,扶着一棵树,俊脸一片苍白。
邵惜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唯一一个有可能和秋亦寒在一起的机会,于是,她给出了秋亦寒生或者死的选择。
“我知道你现在受了伤,”邵惜看向秋亦寒明显的伤处,掐着掌心,淡声说,“我有枪,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你,谁也不会知道,而你也没有办法反抗。”
“但我也可以不杀你,只想和你谈一个条件。”
“我知道,不能用生命威胁你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那么做,我们打个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