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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少爷

    自从三万年前大劫之后天地之间再无长生仙人,许多从大劫中侥幸逃生的仙人沦落人间界,使得人间界原本人丁并不兴旺的修行界,变得生机勃勃。五个修行境界因为这些仙人改为七大境界:炼体、元气、神魂、周天、灵台、山海、通天。其中山海和通天二境是划分仙凡的存在。也只有拥有通天境修士的势力才能称为当世最强的势力之一。

    三万年间无数门派在修行的道路上留下了踪迹,但总是不断有门派世家败倒在时间的脚下,又总有的新的势力从时间手里诞生。

    齐州,莲花镇。当世九大通天世家之一的何家所在。

    莲花镇中心方圆二里都是何家的园林。由于何氏人口众多,多到整个莲花镇不姓何的人家十不存一,所以何家将自己园林的大半部分贡献给族中作为培养后代的地点,只有园林的最北边才是通天世家何家真正所在。

    在何氏园林里有演武堂、书堂供何氏子弟修行,还有湖光山色供他们休憩,园林外有酒楼、茶馆、赌坊供他们消遣。但是整个园林最重要的建筑是在园林中心的何家的藏书楼。

    那是一个高达七层的阁楼,何家给这个藏书楼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墨阁。

    在墨阁的第二层有诸多少年,他们基本上都是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书。这些人都是何氏子弟,每月只有固定几个时辰可以进入墨阁分享何家的底蕴,所以他们不敢在这段这宝贵的时间有丝毫的浪费。

    所以整个墨阁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人交头接耳。

    只有一个少年除外,他坐在靠近一楼楼梯口的位置,这个位置往往容易被忽略,需得上楼后转个身才能看到。

    他身前摆着一盘冒着尖的蜜饯、一壶茶水。饿了时不时的抓起一两粒蜜饯放在嘴里,渴了便举起茶壶往自己嘴中灌,丝毫看不出认真二字。他的穿着也跟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家境贫穷一点的穿麻衣,稍好一点的穿布衣,只有他和寥寥几人才穿的是绸缎。

    他就是烟云何家的六少爷,何文明。

    何文明作为嫡系子弟来墨阁的时间是没有限制的,只要他愿意出了自己的小院拐上几个弯就能来看墨阁的书,他今天来这里就是图清净的。

    因为今天是何六少的十五岁生日。

    “噔噔噔”

    二楼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引得大部分的何氏子弟都把目光看向那个影响墨阁看书环境的人,仿佛希望眼神能杀死他。

    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先是无视那些“杀人目光”扫视了整个二楼,终于在转身后才能看到的角落发现了何六少,便小跑着来到何文明的身边。

    行礼,用着正好让全二层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六少爷,家主请您现在去书房。”

    不卑不亢,这下人的行为举止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听到是家主的吩咐,那些原本有怨言的人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书本。

    “是要取血吗?”少年淡淡地说道。

    “小人不知。”

    “你帮我把这些收拾一下,我这就过去。”

    “是”

    就在何文明转身出来准备下楼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位一身冰蓝色长裙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天仙一样的容颜,宛若一位冰雪女神一样的气质。

    何六少看见女子打了个招呼:“三姐。”冰雪女子点了下头,回了一声嗯。

    少年不以为怠慢继续走着。

    风轻云淡,这是少年的态度。

    仆人收拾完看到何三小姐上来,弯腰,行礼说道:“三小姐好。”女子不以为意。

    出了墨阁,春分时节上午阳光正好。

    远处何氏子弟有人在练武场挥汗如雨、有人在湖上与友泛舟、有人在书堂书声琅琅,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

    何文明身对着太阳伸了伸腰,对这一切不以为然。

    看似金玉在外,实则败絮其中。

    大家族中争宠夺权这些看不见的龌龊是不会让外人知道的,夫人小姐少爷各有各的派系和背景,仆人们也是各有各的心思。

    何六少虽是何氏直系,但在家中直系的九个子弟里并不算出彩的。家中地位从刚才仆人的反应就能看出一二,对何六少只是恭敬的行礼,而对三小姐何雪却弯了腰。

    一方面何六少的修行天赋不是很高,修行一年余只到达了炼体境的第四重,这种速度也就是个常人速度,相比于其他的兄弟姐妹真的很一般。

    另一方面是因为何文明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去世了,且母族较远,争宠方面自然争不过那些有母族支持的。加之他脾气强硬,宁折不弯,惹得家主及二夫人不满。仆人们自然对他没有多余的谄媚。

    虽然不得宠,但也不会有恶奴欺主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道理很简单,何家是天下九大通天级世家之一。

    虽然是底蕴最薄弱的。

    六十年前出了一位通天老祖才从一个普通家族一跃成为天下最有话语权的势力之一,但照比其他的百年顶级世家底蕴差的太多。所以何家尤重门风。恶奴欺主看似大家族中主子们打压对手,但实际上是把自家笑话亮给给天下人看。即便是最废物纨绔的少爷也永远是少爷,不是一个下人能欺辱的。

    这是大家族的规矩!

    刚进何家大门就迎面遇上一个何文明最不想看到的人——何家七少爷,何文勇。

    虽然两人同样是身着一身绸缎,但何七少衣裳上锈金丝。头戴一枚血玉簪,戴腰间挂一对玉佩,一刻吉祥,一刻如意。脚踩雪纹靴。一身的珠光宝气,足见地位差距。

    何文勇走到何六少身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六哥,这么早就从外面回来了。你可得抓紧时间修行啊,不然始终赶不上我,传出去可是要被外人笑话的。”

    何家的六少爷和七少爷今年都是十五,但是何六少是生日是三月;何七少是生于秋季,人家虚岁十五。

    当世之人,凡大族子弟皆从十四岁左右开始修行,在此之前只用药浴打熬身体。只因十四岁不论男女皆已发育成熟,不会因为修行影响身体正常生长。

    何六少相比何七少多修行了半年时间,但是人家何七少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到达了炼体境第五重巅峰,眼看就要破境到第二境了。可谓是少年天才。

    何文明无视他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淡然回道:“家主找我。”

    何七少点了点头:“既然父亲找你那就快去吧,你可以趁着献血的功夫跟父亲请教请教加快修行的法门,哈哈哈。”说罢大笑着走开了。

    引得何文明一阵摇头。

    何家七少从生下来那天就被老祖评为是族中第四代中除了何天儿以外最有修行天赋的人,从小到大也是要啥必须给啥的霸王性格。

    他小时候尤其喜欢抢何文明的东西,即便自己的东西比何文明好很多倍也要把何文明的抢来。如果不生活急缺的物品,何文明大多不和他计较。

    只有一次,因为何文勇骂了很难听的脏话,触动了何文明的底线。他把何文勇拽到角落里拿着石头一顿狠砸,等到下人发现时,何文勇已经奄奄一息了,族中拿出不少灵丹妙药才抢救回来。

    后来以何文明被罚了一个月的禁闭结束,此事也惹恼了七少爷的生母,何家五夫人。何七少伤好了以后事事只要有何六少出现说起话来便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但是后来整个何家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说一句脏话。

    走到书房,何六少先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得到允许后何六少便推门进去,又轻轻关上。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神色威严,在他的右手边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花盆,里面插一株植物。这植物可以说是一株像草一样的植物,一个光秃秃的茎上长出六对青翠的叶子,连个花骨朵都没有。

    看到那盆植物,何六少心中不免腾起一股怒气。

    自从三万年前无数仙魔陨落之后,万年来不断有仙魔转世,每一位转世之人都会有仙家灵物作为伴生之物随之出现。

    若前世是仙魔巨擘随之转世的灵物必然也是通天彻地的法宝。但这样的情况毕竟稀少。

    当年陨落的无数仙魔,绝大部分都是仙兵魔将之类的人物,这些普通角色的伴生之物大多神通一般,有的甚至没有什么神通,可能是前世的贴身物件而已。

    这株植物就是何文明的伴生之物,也是个因为这伴生之物吸收了他生母的精气,才造成他母亲难产而死的悲剧。

    何六少的出生带来了一株看不出底细的仙界植物,这让何家老祖异常兴奋,一度以为家中出了一位仙魔巨擘的谪仙人。可是一直到何六少八岁时无论是他还是这株植物都没有一点变化,而他的修行天赋经过老祖多次检查也就是个中等而已,连中上等都算不。

    就在何天明八岁那年,家族以“替他保管”的借口取走了仙株,真是目的不过是想让家族其他子弟来继承这份机缘。

    而这位真正的主人则每月提供血液作为仙株的肥料,只是这仙株这么多年都是放在何氏老祖房内,不为何跑到了何家家主的书房。

    万幸这仙株无论在谁手里都没有变化,这让何天明看到了重新拿回这仙株的希望。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少年自己想必没人见过这花。

    “明儿,听说你最近在练习火云掌这门功夫,可有收获?”这位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少年赶紧掩藏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多少有些不解,请父亲指正。”

    何家是以水火真气并称于世,其中火云掌和流水剑法是何家子弟必修的基本功。

    于是儿子提出问题、父亲耐心解答,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完全没有当初亲手从八岁儿子手里抢过仙株的冷酷。

    谈话的结尾也如想象中的那样结束:父亲对儿子的修行很满意,并告诉他由于他踏上修炼一途家族决定把仙株交给他自己保管,让他再接再厉为家族做贡献云云。

    这些落在何六少耳朵里意思大致是:花费六年的时间没研究出什么玩意来的东西你自己管着吧,万一将来你因为它有了出息别忘了是家族的栽培。

    至于明明他一年前就踏上修行之路,本该那时就还给他的仙株为何硬生生压了一年才给他,家族似乎对此并不想解释。

    最后在明媚的阳光下,少年抱着花走出了书房。嘴角挂着一丝掩盖不住的笑意。

    只要花能回到手里就是好的。

    活人怎么能见过这种花?

    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这是一株只有阴曹地府才能看到的仙株。

    万古第二仙木——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