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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新床伴(下)

    但是,大家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世道,和尚已经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众面前,能邀请到一位佛门高僧出席庆典之类的重要活动,是主人的荣耀,客人也会感到很有面子。

    小骗子只好说:“邀请谁不邀请谁看起来很复杂,但是我们召开的是福华造船筹备处成立的新闻发布会,这是重点。时间紧有些事只能简化,我的意思,只邀请池田一雄先生与陈依颐小姐和史密斯先生出席。向老昨天批评我了,说筹备处太花钱,多邀请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为了节约开支,从简的好。还有媒体的朋友,我不准备给嘉宾发红包,这次不会,将来也不会。”

    祝童一番话把此次新闻发布会定下基点:简单。

    不发红包的意思是,不准备邀请任何**官员出席。大家手里还有吴瞻铭准备的另一份名单,在上海造船业有影响的专家学着与金融界人士;看来,也用不上了。

    吴瞻铭考虑的比较全面,建议多发几张请帖,只是不作为主宾;礼节到了,爱来不来。祝童很满意,还是吴瞻铭理解他,没让别人有说话的机会,第一个表示同意;自然,别人也就没机会说出别的意见。

    下一个问题是邀请媒体记者,这份名单是宋中仞准备的,他对媒体比较熟悉,以前在田旭洋手下干的主要工作就是应付媒体和陪各方面的关系吃喝玩乐。现在看来,这个人也不完全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宋中仞说,只要发红包,任何一家媒体都能邀请来,记者们是看红包的厚薄发出版面不同的稿件。

    “不给红包就不给上?”祝童注视着宋公子。

    “也不一定,还要看这件事有没有新闻价值,影响力有多大。”宋中仞开始有点畏缩,但马上就调整好状态;他现在是华商银行的职员,为向老打工,不是为这个年轻的医生。“但是,红包能决定记者的态度。如果他们在新闻中夹带一些私货,比如对李主任您使用一些倾向性或暗示性的东西,大众对我们的观感会很不一样。这已成为中国媒体界的惯例,是许多记者的重要收入来源,尤其在记者薪水普遍极低的情况下;他们叫红包为车马费。”

    “宋先生,这些外国记者,也要红包吗?”

    “他们啊,一般来说不会要,但是近期也开始了。有些老外比国内记者大方,直接要美元。我们给记者的红包一般也就二、三百元人民币,他们要二、三百美元,还真有傻瓜给。那次,我陪田公子……。”

    宋公子有侃侃而谈的意思,祝童干咳一声制止他:“没用的话不必说,现在是开会,我们没很多时间。记者的事由你和萧小姐一起商量着办,邀请谁不邀请谁我不管,红包……改成纪念品,准备些舰艇模型,刻上福华造船的字样就可以了。”

    最后一个问题是场地,可以租用金茂大厦的会议室召开新闻发布会,但程震疆建议应该选择更有象征意义的地点,比如说租下一艘游轮或豪华快艇,在海上召开福华造船筹备处的新闻发布会。

    在场的大多是年轻人,几乎都对程震疆的建议感到兴奋。与金茂的会议室相比,反正租金相差不多,最后,这件事落实到程震疆和吴瞻铭身上。

    新闻发布会的事说完,下一个议题是招聘人员,尽快充实各个岗位,使筹备处尽快能顺利开展工作。祝童害怕了,各方面在不断向这里塞人,把手下的人员早日确定,才能有理由堵住他们的嘴。

    虽然不少人都看出李医生的真正意思,但有昨天晚上熬夜的事实,都默认了。这件事由张雪丹律师负责,主要是招聘船舶制造、金融与法律专业的资深人才,还有两个打杂的办事员;祝童要把写字间塞得满满的。

    张雪丹律师一直没说话,不少人都对这个年轻的女律师有所怀疑,不知道祝童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她。但在这个崭新的环境里,一来彼此之间不太熟悉,二来都没正式进入角色,没人提出什么意见。

    会议结束前,祝童笑着又为程震疆安排了一项任务:去给两辆新车上牌照。祝童特意声明,不要军牌,不要特殊牌照,一切都按规矩来,该交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叶儿是管账的,在市局也有熟人,不管是上牌照还是租游艇都需要钱,自然也就陪着一起去了。

    今天,萧为祝童安排了几次重要会谈,需要调开叶儿和程震疆,这是没办法的事,小骗子也很无奈。

    十分钟后,大家都出去忙各自的事,第一个客人马上进入祝童的办公室。是江小鱼,他已经在外面等一会儿了。

    祝童请江小鱼落座,心里已转过千山万水。

    两人间用不着客气,也用不着绕圈子,这是江湖与现实的不同。彼此知根知底,又都是江湖新一代翘楚,玩虚的纯属浪费时间。

    “你答应过,替我想办法追回那些钱。”

    “什么钱?”祝童让江小鱼坐在大班台对面,不禁佩服这套家具的设计者。

    他的座位比江小鱼高出半尺,很微妙的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大班台,老板椅,原来真是为老板服务的。

    “你装糊涂?”江小鱼也不恼,翘起腿以脚尖点着;“有道是,君子不挡人财路。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为难,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们可不像我那么好说话,与祝兄也没什么交情。如果发生意外的话……。”

    “你在威胁我?”祝童噙上嘴角支香烟,“啪”一声按开zippo火机;点燃后没有熄灭火焰,在眼前挥舞着,徐徐划出一个“火”字。

    江小鱼吃过亏,不由自主的放下双脚,做出戒备的样子。

    效果不错,小骗子很满意能扰乱江小鱼的自信,营造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谈话氛围。

    “呵呵。”祝童“啪”一声熄灭火焰,喷出一口烟。

    “余总说笑话,我可曾收过你一分钱?你的事主是田公子。我既没参与你们的谈判,也不是保人,你们之间的交易出问题了,凭什么找到我身上?你说得不错,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他们好不好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承诺过,帮我追回那笔钱。”江小鱼冷静了,不急不慌的说;“这是我当时退出的条件。”

    “那笔钱是多少?”

    “你看过文件,一亿美金。”

    祝童掐灭香烟,取下眼镜在手里把玩,整理着思路字斟句酌的说:“我现在的位置能接触到很多文件,据我所知,有关方面认为田公子与你的那份文件很有问题。且不说法律与真假问题,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的股票属于旭阳集团所有,田旭洋一个人没权力出卖或转让。还有,我不知道那一亿美金到底在谁的账上,旭阳集团账目上没有任何显示。我该怎么做?如果这是一笔……‘灰色交易’,事情会很麻烦。你们没有办理转让手续,只凭一份有瑕疵的文件,让我如何帮你追回一亿美金?当时的情况下,我即使不说话,你也得不到旭阳集团。

    “况且,按照现在的市值,江都钢铁的价值不止一亿美金;这笔生意经不起调查,如果陈依颐小姐提出审告,有关就会部门介入。余总,你势必要说出资金来源以及去向,那种情况下事情会如何发展?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当时说的‘也许’就是不希望事情闹大,也是帮你和你的朋友。余总,我不是超人,在上海只是个穷医生,没本事做到超出本人能力以外的事情。在江湖,我是七品祝门大夫,没义务帮你五品清洋收拾烂摊子。”

    “这么说,我该说声谢谢了?”江小鱼被祝童的**阵气糊涂了,好半天才转出来。

    “不用谢,大家江湖一脉,举手之劳而已。余总的钱,应该找田公子要。”祝童不在意的摆摆手。

    “也好,钱我自会找那个疯子算账。我现在还有一个要求,进入福华造船董事局。李董事能做到的吧?我可以给你一千万。”

    “一千万是一笔不小的贿赂,够得上进监狱了。”祝童没有正面回答,抓住最后一句调侃。这不是陷阱就是圈套,小骗子根本不会要这笔钱,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可以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江小鱼开玩笑似的站起身,双手在身上拍拍;“你可以检查,我身上没有任何高科技。”

    “人说:头顶三尺有神明。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上海我们都不能太放肆,这里有法律、有警察、有军队。余总,我最后劝你一句,挖坑太多的人,早晚把自己陷进去。”

    祝童完全避开董事局的话题,江小鱼也不坚持;笑笑,拿起手包;“李董事比较忙,我就先告辞了。改天有机会一起喝酒。”

    江小鱼走了,听话听音,看情况,江小鱼今天来只是要打个招呼,警告他别在进董事局的事情上做手脚。

    祝童忽然有心力不济的茫然感觉,没想到江小鱼的最终目的是进入福华造船的董事局,而不是预想中的算账或讹诈。在寻常情形下,以江小鱼的圣丽园持有的股份,进入福华造船的董事局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不久之前,祝童心里想的是如何把江小鱼甚至圣丽园从股东名单里剔除,完全没想到他会就跑来提出这个要求。

    思来想去,还是经验与历练的问题,他需要一个在这个领域内值得信任的高参。只是人海茫茫,那样的人到那里去找?

    第二位客人走进来,坐在江小鱼刚离开的位置上,是谢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