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面具

凤凰面具 > 十一、罗亿亿(下)

十一、罗亿亿(下)

    但凡一个人变成符号都不会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罗局长开始反击了,他的反击是如此的孱弱与敏感,几乎在露头的瞬间就被相关部门封杀了。

    祝童想,如果罗局长的反击不被封杀,想必又将掀起一股热潮。

    子弹已经准备好,黑白双煞只要按照时间表在适当的时候射出去,结果如何并不重要。“罗亿亿”只是饭前开胃菜,祝童需要的是一种合适的舆论氛围。已经有人开始叫他“亿哥”了,是个不错的苗头。

    只是,从现在开始,他暂时无法参与正在虚幻世界里虚虚展开的那份喧嚣。青梅会记录一切,并派人送到山外;那个人就跟在他们身后。

    选择今天离开凤凰城,除了为了早一些见到蝶姨,祝童还有别的苦衷。

    汽笛与神钩王寒也许已经赶到凤凰城,想必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烟子和五品清洋的高手们。祝童还没狂妄到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境界,知道好汉难敌四手的道理,也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更为要命的是,他认为那个讨厌的李颂汉追到凤凰城的速度不会比汽笛他们慢多少。

    朵花和叶儿都没有自保的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小心微妙,离开凤凰城躲进蝴蝶洞是比较起来最不错的选择。

    临行前照例是大规模的采购,那些东西够他们在山里吃用一周的时间。

    祝童估计,王向帧明天才能在上海露面,把战火烧到上海是个很精细的过程,最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那时,祝童才会亮出真正的杀招。

    朵花唱起婉转的山歌,中午很快的过去了,除了曲奇之外,大家似乎没什么胃口。

    越近峡口,蝴蝶多了起来,它们在小船的周围舞蹈,在祝童的周围聚集、盘旋。

    朵花不无醋意的说:“它们对你比对我好。”

    “你妈妈在这里,她在等着我们。”祝童捻起一只斑斓翅膀的黑色大蝴蝶,放到唇边低语几句,一张手,黑蝶飞走了,穿越溪流飞向蝴蝶洞方向。

    叶儿天生喜爱美丽的事物,她看着祝童在蝴蝶环绕中怡然自得的样子,睁大双眼,痴住了。

    轻舟在巨石旁停下,朵花赤脚跳进下去,拉起缆绳栓好,叫着妈妈跑进峡谷。

    叶儿注视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世外桃源,这方神秘的山水,随着清澈的溪流走向蝴蝶洞。

    祝童跟在她身后三米处,小心的观察着她。以至于忽视了身边的古树与藤蔓。

    撩起翠绿的藤蔓,蝴蝶洞内扑鼻而来的竟是满屋子的酒气。洞内光线暗淡,祝童好一会才适应里面的光线,只见蝶姨衣衫不整的躺在山洞角落里,朵花正试图拉她起来。

    水潭里的水依旧清澈,数不清的蝴蝶在潭顶洞口投下的光柱中舞蹈。岩壁上,更多的蝴蝶挂在那里。它们互相盘绕着,大如手掌,小似碎叶,结成五条艳丽的彩带,五彩缤纷令人目驰心醉。

    叶儿被潭边蝴蝶吸引,不由自主的步入其中。

    祝童走向蝶姨,越是靠近,酒味越是浓,她喝醉了。

    “蝶姨,我来看你了。”祝童移开脚下的陶罐,里面还有半罐烧酒。墙角的火灶处没有开火的痕迹,显然,这些天来蝶姨没有吃任何东西,就靠这些烧酒维持着。

    “祝由士,你又来了。”蝶姨抬眼看他一眼,搂着朵花说:“花儿,离他远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妈妈,您说什么啊。”朵花焦急的说;“爸爸也来凤凰了,他本来要来接您。大哥说他来这里不安全……”

    “你爸爸来了,他在哪儿?”蝶姨脸上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努力推开朵花。这瞬间,她忽然从醉眼迷离的邋遢太婆,变成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华信少妇。

    “我们是来接您回去的。爸爸回上海了,他说,等你回去就举行婚礼。您突然就走了,爸爸这些天不停念叨着对不起你,应该早些举办婚礼。妈妈,你不该误会爸爸。”

    “妈妈错了。”蝶姨听到王向帧没有来,刚才支撑着她的那股精气散了,伸手要去拿酒罐。

    “朵花,去打些水来。”祝童从朵花手里接过蝶姨,等朵花走远了在她耳边低声说;“蝶姨,我知道您怕什么。无论那个人对您说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于飞心里怎么想。您离开上海是为了他好,他追来凤凰城,证明他心里有您。今天早晨,他回上海之前对我说,请我做你们婚礼上的媒人,我勉强答应了。”

    “于飞……他真的请你做媒人?”蝶姨脸上浮起与年龄不相称的红晕。

    “他还让我转告您,在他心里,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祝童很肯定的点点头。这一刻,他知道王向帧为什么放不下蝶姨了。她与朵花一样,有一颗金子般纯净美好的心。

    “这些话,他从来就不会当面对我说。”蝶姨捂住脸,指缝中渗出一些水痕。

    “妈妈,您别哭啊。”朵花端着一碗水回来了。

    “妈妈不是哭……妈妈没哭,我去那边洗洗。”

    祝童手里一轻,蝶姨已经不见了,她以飞一般的速度飘出蝴蝶洞,引动无数蝴蝶飞舞。

    叶儿拿着一枚彩色羽毛,呆呆的看着蝶姨消失的方向。刚才,那些蝴蝶都围在她身边。彩色羽毛上有蜂蜜,那是蝴蝶的食物。

    朵花笑着拉拉祝童的手,两人都没有试图追出去。

    这里是蝶姨的地盘,山谷深处有条瀑布自悬崖上倾下,瀑布下有清潭,蝶姨一定是去那里了。

    “朵花妹妹,这里是你的家吗?”叶儿好奇的问道;“好美啊,这么多蝴蝶。”

    “你来过的,才半年多就不记得了。”朵花不满的撇撇嘴;“那次啊,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在这里住了好多天,有我和妈妈,有大哥,有阿海,还有雪美小姐。后来,你被人绑架了,大哥追上去把你救回来。”

    “阿海是谁?雪美小姐是哪个?我被谁绑架了?”叶儿很认真地问,还是不看“杀人犯”半眼。

    “阿海就是黄海啊,他很关心你呢。这次本来要一起来,爸爸说工作要紧,没让他来。叶儿姐,你会连阿海都记不起来了吧?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后来才认识大哥,对了,你认识大哥的时候身体不好,是大哥救了你,他……”说到这里,朵花终于想起叶儿“身体不好好”的原因,呐呐的住口了。

    “黄海。”叶儿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应该对她并不陌生。祝童有点嫉妒了,那个阶段,她已经认识黄海了,记忆里没有他。

    “大哥是谁?他为什么救我?”叶儿又问。

    “大哥……”朵花一副失败的表情,指着祝童说;“喏,就是他了,他是我大哥。为什么救你?鬼才知道大哥为什么救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啊。叶儿姐,你快些好起来吧,再这样下去,要把大哥累死了。”

    叶儿这才撇了祝童一眼,默默的转过身走到水潭旁边,用彩色羽毛喂蝴蝶。

    朵花对祝童做个鬼脸,意思是,我已经尽力了。

    蝶姨回来了,身上换了套干净衣服,酒气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朵花依到蝶姨怀里,说:“妈妈,爸爸说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你舍得这里吗?”

    “你舍得吗?”

    “我才舍不得呢,等我有了女儿,也带她来这里住。这里多好啊,有山有水,空气最好了。上海,哼!不是因为讨厌的阿海,我才不稀罕呢。”

    “朵花现在就想生孩子了?”蝶姨开心的笑着用手刮朵花的鼻子。

    叶儿也听到了,她笑着撩起一串水花打向朵花,说:“不羞。”

    “结婚就是要生孩子的啊,有什么可羞的?莫非你不结婚、不生孩子?”朵花挺起腰板说;在她眼里,妈妈是亲人,大哥也是亲人。

    叶儿偷偷撇祝童一眼,默默的转过身。彩羽摇摆,引动千百彩蝶。

    “孩子,这里再也不是咱们的家了,有了孩子,千万不能带她来这里。”蝶姨幽幽的说。

    “为什么?”朵花不解的问。

    蝶姨没有回答。

    曲奇背着两个大背囊进来了,他一直守在小船上,祝童没说话,他不敢乱动。祝童刚才去叫他过来。

    曲奇打开背囊拿出吃的东西。

    蝶姨和朵花忙接过去,说做饭是女人的事,他们是客人,让祝童带曲奇到四处转转。

    祝童看看叶儿,与曲奇走出蝴蝶洞。

    这里并非十分安全,鱼郞知道这里,烟子和汽笛如果有胆色的,最早明天就能追来。

    不过,祝童不认为烟子会来,她应该正在返回江家村的路上,很有可能已经回到江家村了。

    谢家消息已经递过去五天了,贩毒集团的杀手们肯定在重庆的大街小巷里转悠,被巨额悬赏刺激的黑道人物也应该进入江家村了。

    几天以来,曲奇目睹了祝童做的所有事,他有的明白,大部分都不明白。

    祝童带着曲奇攀上山峰,来到乱石堆旁,老骗子说起的那方墨玉尚在,神石轩还没能力将它运出去。

    祝童抚摸着墨玉上的三棱针,对曲奇讲杀手石头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曲奇问:“后来呢,石头找你了吗?”

    “没有,他应该已经不在了。”祝童想起田旭阳归还神针的神态,不禁有些唏嘘。

    “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没有走回头路的权利,希望,也许会害了他的性命。如果需要动手的话不能手下留情,务必用最短的时间打倒对手,并使他没有再次动手的资格,伤残不论。底线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知道了,就和你昨天晚上那样。一招制敌!”曲奇兴奋的说。

    “我们要在此处住呆几天,今后,这里就是我们两放哨的地方。白天归你,晚上我来。不要和我争,晚上我看的比你远。如果遇到一个拿竹竿的老人,你必须马上开溜,确认自己安全了再通知我。”

    “你说的是神钩王寒,我不怕他。”曲奇信心满满的说。

    “如果在擂台上,你也许能击败他。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你没有杀过人。”祝童最顾及的其实不是神钩王寒,而是汽笛。只是,他认为汽笛的女儿在上海紫霞庵,并不敢对曲奇下重手。

    神钩王寒就不同了,那是个……不好捉摸的对手。

    朵花走出蝴蝶洞,高声叫道:“大哥,饭做好了,回来吃饭。”

    清亮的声音响彻峡谷,祝童应一声,与曲奇快速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