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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惊弓(下)

    去年六月陪母亲去山东小镇时,听说过有人调查陈氏父子与望海集团之间的关系。

    当时祝童并没太在意,陈家的股份早就被处理干净了,当年的经手人的是黄杰,表面上与陈家并没多少关系。

    近一年来,望海集团周围静悄悄的,在没什么杂音出现。祝童也就逐渐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了。

    可是上个月,华夏的孙铁力先生透过欧阳传递给他个消息,让他关注一下望海集团与地方**之间的关系。

    孙铁力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发出这样的警告,祝童与于蓝当天就去了山东小镇,与当地官员好一番联络感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望海集团、特别是望海制药已然走上正轨,出品的几种中成药虽然说不上风靡市场,但在祝童与二师兄收购的医药连锁公司的运作下,去年一年也完成了一亿两千万的的销售额,俨然是当地纳税大户。

    各级官员们对望海集团只有关爱,生怕他们迁走了,对祝童的试探表现得甚至有些惶恐。但一丝阴影还是留在祝童的心里。

    另一个让感到不安的原因来自“猴子”,李想这个身份就出自“猴子”之手。两人之间说不上是朋友,但“猴子”每年春节时都会和他联系一下。

    这也是售后服务的一部分。“猴子”自认不是个性格坚韧的英雄,他曾说:如果被抓,八成会警方问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没有定时联系的话,各位客户当自求多福,尽早求变。

    今年春节“猴子”没有和他联系,祝童通过江湖道调查,发觉“猴子”去年年底之前就神秘的消失了,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青岛。

    祝童深吸口气,向东边上海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有叶儿,有他的千辛万苦拼搏来的生活,如果他的感觉正确的话,很可能,他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了。

    孙铁力曾对他说过,那尊佛不会甘心被他这样的小人物摆了一道。十月国庆庆典,他没有露面了;刚过去的两会,他露面了。这预示着,他已然度过了难关,有力量实施反击了。

    李颂汉,刑贵金,这两个曾经先后负责追捕他的警官中,祝童更在意刑贵金。但是没有王文远,祝童的感觉不会如此糟糕。黄海的说刑处,应该就是刑贵金了。

    王文远太自负了,祝童一直试图缓解彼此间的关系,黄海也曾数次创造机会。无奈,祝童从对方眼里已然能看到深藏的妒火与不屑。

    想到这里,祝童决定不再插手江小鱼的事,也许,上海乱一些对自己更有利。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的呆几天,好好斟酌一下,怎么做才能度过可能到来的劫数。

    黄海将病历拿过来,递给祝童:“李医生,这是病历。他刚来的时候还能说些简单的词汇,近几天越来越严重了。所有的用药记录都在上面,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治疗方法不对头?”

    祝童谦虚道:“我的水准看不出什么。”

    翻开病历,前几页确实没什么问题。

    上海的专家是烟子请来的,祝童原以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看到后面的病历以及治疗记录,才发现问题很严重。

    头面部灼伤病人最怕感染,大火轮初期有肺部感染、肝功能、肾功能损伤、电解质紊乱等多项并发症。经过前期治疗,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但只能靠呼吸机与输液维持生命。

    上海的专家组来了以后,对大火轮实施了气管切开手术;经过那次手术后,大火轮的咽喉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祝童不相信,江小鱼会把他变成哑巴就放心了;他仔细研究着最近几天的用药情况,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这种药,是本地供应的还是他们带来的?”祝童指着一种抗菌喷剂问。

    这是一种外用药,起覆盖伤处的作用。病历显示,大火轮前期用的是另一种喷剂。

    “这是……进口药,他们带来的。别的病人用的效果都不错。”黄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每种药,我都留有样本。”

    “进口药?”看到药盒,祝童啼笑皆非。

    这明明是望海制药出品的冰雪散喷剂,去年有家上海的医药公司**了一批,要求外包装与说明书全用英文,说是要出口。没想到,他们竟然当成进口药卖给那些专家们了。

    冰雪散本是祝门秘药,对治疗外伤有奇效。这种喷剂是望海医药研究所在原配方的基础上改良后的成果,成分与疗效祝童很清楚。对轻度烧伤病人用还可以,绝对不应该用在大火轮这种重度烧伤病人身上。

    “把它停了吧,以前那种就挺好。”祝童指着病历上写着冰雪散喷剂的地方说。

    黄海点点头,拿着病历去找医生了。他几次亲眼见识过祝童的本事,对他的医术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没几分钟,黄海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面色不善的中年人。

    “你有什么权利质疑我的处方?”中年人进门就气哼哼的对祝童嚷嚷。

    “请坐。”祝童指指沙发;“我只是建议,都是为了病人好。如果有异议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但是,那种‘进口药’真的不能再用了。”

    “我是烧伤病理学博士;”中年人坐下,缓口气道;“他是我的病人,我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药。我知道,你是‘神医李想’。中医也许在别的方面有用,但是在我面前,你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没有无菌病房、没有……”

    “我只是说,这种药应该停用。”祝童皱起眉头。

    “你认识它是什么药吗?”中年人不依不饶地说。“进口货,专治疗烧伤的进口药。”

    “冰雪喷剂。”祝童祝童拿起药盒;“望海制药出品。望海医院与望海制药都属于望海集团。也就是说,它是我们的公司出品的外伤喷剂。用于治疗出血性外伤,术后伤口恢复。但是,它不能用于重度烧伤。不能大面积长时间使用。否则,很可能因肾功能衰竭而导致病人死亡。博士先生,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中年人的脸腾的红了。

    祝童又道:“很高兴您对望海制药的产品如此推崇。但为了病人着想,它不能再用了。我能知道它的价钱吗?”

    中年人哑口无言,灰溜溜的出去了。

    “这个博士水品够臭的。”张伟翻看着大火轮的治疗记录;“九百八十元。李老板,你真黑啊。小小的一瓶就敢要这么贵!”

    “出厂价是六十八元。”祝童歪歪嘴;怪不得博士会如此生气,原来是断了财路啊。

    大火轮一天至少要用两瓶冰雪散喷剂,按照行规,九百十元之中博士每瓶拿到的回扣不会少于五百。

    四楼的病人有十一位,虽然轻重不一,但冰雪散属于小剂量消耗品。上海的专家组来了有一周了,如果每位病人都用的话,博士这一周少说也挣到五万左右的回扣了。

    没办法,冰雪散喷剂没被列入医疗机构采购名录,一半左右的销量都要靠那些手里有资源的医药公司完成。人家如何定价操作,望海制药并无制约的手段。

    祝童想,冰雪散喷剂的说明书必须修改,副作用与用量的表述应该更严谨、更明白易懂。看博士的水准,似乎没注意到那些。如果听之任之的话,早晚会被病人家属告上法庭。另外,是不是该趁机把冰雪散的价钱涨一些?

    第二天,于蓝带着几位助手来了,她负责与祝童选定的那家国企谈判。

    接下来的几天,祝童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万家生佛他们倒是忙的不亦乐乎,从那十二家民营企业中挑了四家,商谈投资事宜。他们的胃口不只是用一套污染处理设施换取股份,而是想获得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股份。如果没有祝童的警告,那些人一定会将股份全部收购掉。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祝童只有在修炼蓬麻功时才能静下心不去想王文远的事。周末,他终于呆不住了,只通过黄海给王向帧打了个招呼,乘班级飞回上海。

    叶儿依旧很忙,福华造船成立后,原旭阳大厦并入集团公司,更名为福华大厦,叶儿就在这里面办公。因为距苏娟家比较近,虽然陈依颐给她配有一辆别克车和专职司机,平时很少回楼顶公寓住。

    去年十月,苗苗妈就来到了楼顶公寓做保姆,苗苗也跟来了,偌大的房间里因为她们母女的来到而多了几分生气。

    苗苗妈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在上海,能允许带着女儿做保姆的人家,不多。祝童与叶儿是真的喜欢苗苗,今年有特别为她选了一所好学校借读。对于这个家,苗苗妈比祝童和叶儿还上心。

    祝童一进门,苗苗妈就围着他忙碌起来,递鞋泡茶、打电话通知叶儿,准备饭菜……

    祝童上到公寓的楼顶花园,玻璃花房里,飞舞着数不清的蝴蝶。这些都是叶儿养的,她舍不得吃,祝童时不时上来吃几只。

    一会儿,祝童从花盆下拿出一只新手机,换上一个新卡,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是秦可强,祝童一周前委托石旗门调查一下周围有无异常情况。

    石旗门去年十月份通过拍卖,付出了两亿七千万,收购了那家物流公司。现阶段正处于磨合期,祝童本不想麻烦他。可是,祝童到上海后的情况秦可强最了解。

    现在,石旗门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戴毛子,祝童曾经委托的那个私人侦探也失踪了。

    秦可强还得到了另一个线索,戴毛子平时十分谨慎,他在自己的家里安装了三部监控设备。带走他的人只发现了两部,秦可强找到了另一部。

    七点,石旗门所属的快递公司送来个包裹,里面是一只优盘。

    祝童把自己关进书房,优盘里有一段十三分钟的视频,是戴毛子被两位年轻人搜查并带走的过程。

    戴毛子的家光线阴暗,周围环境复杂,噪音干扰很大。那两位年轻人的行动敏捷、准确、高效,明显受过相当程度的专业训练,他们只对戴毛子出示了一下证件,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说话。视频只录下了他们叫门时的声音,似乎不是上海本地人。

    秦可强还说了另一个情况,最近有人在跟踪青梅。

    删除了优盘里的东西,祝童陷入沉思。

    向华易向老春节期间去澳洲度假,与向家在澳洲的族人团聚,后以身体原因滞留在那里,现在还没回来。

    是不是他听到什么风声,或者受到警告了?

    可王向帧并没有过丝毫暗示?黄海表现的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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