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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好人难(上)

    “那并非只是我的功劳。机缘巧合而已。”祝童谦虚地说。

    他接手福华造船筹备处时,井池造船已经被史密斯分拆得七零八落,旭洋集团的股份结构也是乱七八糟。福华造船能有现在的局面,史密斯与卡尔两个资本玩家可谓功不可没。

    卡尔如今还在上海,他把家都搬来了,现在是于蓝的私人顾问。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西蕾娅小姐也将进入东海投资。

    “机缘巧合?李先生这样说就太谦虚了。”陈老看着祝童,含笑道;“来上海之前,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能把如此多的厉害家伙玩弄与股掌之中者,非大奸大恶之徒所能为之。可是你,并非大奸大恶那么简单?”

    “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陈老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他从来不敢与正人君子自居;“所以才觉得没有进入华夏的资格。”

    “你想做好人,来上海的这几年,你一直在努力。”

    “哦……”祝童不禁赫然。为了能与叶儿安静地生活在上海,他也常常自省,尽量压制身上那些江湖气与匪气。可从未想过要去做个什么好人。

    “以你现在的身家、局面,做好人……难啊,会造报应的。”陈老收敛笑容,严肃地说;“就是看准了你这个心思,他们才敢对你动手。把福华造船的秘密告诉你,是要让你知道,你的价值并非只是‘神医李想’那么简单。如果只看现在的情况,他们只是想把你赶出上海,不敢把你逼到死处,徒然惹出军方的不满。可情况并非如此简单,你的身份有问题啊。”

    “果然是陈老。您以为,小子现在该怎么做?”

    “进入华夏。”

    “还是不成啊。”祝童确实有点动心了,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当。

    “是不是因为许国良?他虽然好虚名,却也是个史学界难得的人才。华夏有容人之量。”

    “您老还是另指条路吧,我有苦衷。”祝童苦着脸道。他只见过许国良一次,应该是欧阳把他的不满转告陈老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外人无权干涉。我也不劝你了。”陈老平静地说;“下棋的人很多很多,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走好自己的棋,等对手犯错误;一种是到处掀起战火,在乱局中谋求胜机。这两种均非王道,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防守,该进攻时能敢于投入刀兵者,才有成为高手的希望。现在的情况是,人家要置你与死地。消极防御,只会让你死得更惨。你必须亮出你的爪牙,让他们有所顾及。”

    “谢陈老指点。”祝童默然片刻,站起身一恭到地。

    祝童对陈老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他想说的是,陈老果然不愧为华夏的创始人之一,只敢于亮出这份与众不同的心思,就非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别谢我,其实你已经在做了。那个小警官遇袭的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只是,这样做还不够。你有个要命的所在,早晚,他们会用它对付你。李先生,让叶儿躲到开封并非上策。”

    “这件事,提也休提!”祝童断然道。

    陈老的意思是,让他离开叶儿。不是他之前做的那些表面文章,而是与叶儿真正的分开。

    “李先生岂不闻,来日方长?分开,对你对她,都是唯一的选择。现在分开,是为了长久厮守。”

    “她不是躲,是去休假。”祝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陈老,您的关爱我心领了,却受之有愧。是叶儿在为您治病,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请您务必多关照她一些。”

    陈老专注地盯着祝童,缓缓点头道:“我会的,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做。叶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你不要辜负她。也不要让她等太长时间。听叶儿说,你们要在十月举行婚礼?”

    “是啊,正是十月。”

    “我要做你们的证婚人。”陈老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似乎不是祝童和苏叶结婚,而是他的儿女要举行婚礼。

    “求之不得,大喜过望啊。叶儿的父母故去了,我也是没爹的孩子,能得到您这样的长者关爱,是我们的福气。”

    “油嘴滑舌。”陈老笑着摆摆手;“忙去吧,我知道,‘神医李想’的时间金贵着呢。”

    ”

    “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今天没有病人,我再陪您下一盘。”祝童客气道。

    看看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他需要去参加急救小组的碰头会。

    “不用客气,你去吧。”

    “可是,范老走了,您今后……”祝童担忧地问。

    陈老得意地笑着道:“也没什么啊,他走了,你不是还有一群闲云野鹤吗?他们不只是望海医院的资产,也是华夏的资产。我正好有机会向他们请教呢。”

    “那好,我尽量多安排几个过来。陈老,如果您什么时候觉得不方便了,可以去祝福山庄。那里安静,他们更愿意住在那里。”祝童这样说,是怕陈老为了面子硬挺在望海医院。

    “我会考虑的,但不是现在。”陈老明白祝童的意思,伸手推他;“走吧走吧,婆婆妈妈的像什么话。”

    “嘿嘿,您老悠闲。我走了啊。”祝童顺势站起来。

    “去吧去吧,那个小警官,能救的话,还是尽量救吧。他也是棵苗子,不然也不会放到上海磨练。暂时看来他固然是你的对头,把眼光放长远些,对你和你们家苏叶有好处。人总会成熟的。”陈老对着他的背影,幽幽道。

    祝童顿了一下,转头说声谢谢。

    十二楼,香薰室隔壁的交流间里,许博士与急救小组的专家们已经开始讨论了。

    房间里多了两个人,其中就有海洋医院的精神科主任月亮博士。

    此刻没有讨论王文远精神方面的问题,专家们还是围绕着王文远身上的毒素,从病理学和药理学方面入手,试图寻找到一种能缓解这种毒素的药物。

    房间里原本安装有两台液晶电视,是为了方便香薰技师们之间的交流,此刻正显示着香薰室内的实时图像。

    为了保护**,香薰室内本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也许是为了预防王文远再发生袭击护士之类的事,警方突击在里面安装了一套。专家们不开会时,这里是警方与护理人员休息的地方。

    专家们的交流比较难懂,祝童盯着液晶电视,观察王文远的情况。

    他睡着了  安静地躺在香薰室内休息台上,姿态沉静,表情安适,丝毫没有精神不正常的样子。想必,月亮博士给他开出了镇定剂,要不然他不会睡得如此安详。

    “病人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顶多属于外部刺激引发的神经系统紊乱导致的暂时性精神失控。资料我看过了,他近期的行为,有偏执性精神障碍的迹象,只是还没到需要接受药物治疗的程度。”祝童听到了月亮博士的声音,开始讨论王文远精神方面的问题了。

    资料?祝童看到月亮博士手里有一份厚厚的资料。他伸出手想去拿过来看,却听许博士说:“对不起李院长,那些资料事关病人**,除了精神科医生,谁也不能看。不只是针对你,我也一样。”

    月亮博士不无得意地看了祝童一眼,继续道:“我觉得,如果病人再次醒来没有异常状况,就可以认为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不需要用药了?”许博士问。

    “许院长知道,那些药物都有副作用,能不用最好不用。”

    祝童咧咧嘴,月亮博士如果一直有如此高尚的医德的话,那该多好啊。

    由于大部分化验结果没有出来,没有更好的办法,许博士及其专家们认为王文远继续住在香薰室内,以温和的药物进行高温熏蒸排毒。

    周行倒是提出了另个建议,请望海医院聘请来的中医传人们来看看,他们只有不少都擅长治无名毒症。

    中西医之争也随之爆发,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可专家们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病人身份特别,不能拿这样的病人开玩笑。

    许博士与祝童相视苦笑,安排好值班时间,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祝童的与许博士都是组长,不能如别的专家那样值班两个小时就能回去休息;他们俩要分别负责带班。

    祝童晚上有约会,就与许博士商量,让对方今天夜里带班,明天由他带。

    确定好交接班时间,看时间还早,祝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看八卦。

    网络世界里,“神医李想”的粉丝们逐渐占了上风。得益于前一段祝童对自己的包装,他们有大量翔实的病历作为证据驳斥攻击者的污蔑与质疑。

    确实有绝症病人被祝童治愈了,这是不可抹杀的事实,且并非个案。按照每周十五到二十位的接诊量,除去节假日和处理别的事务占用的时间,“神医李想”一年多来共接收了将近五百位病人,其中被别的医院判了死刑了就有一百多位。

    祝童看着那些被总结列举出来的病例,发觉“神医李想”竟然是个全能的神医。最多的是癌症病人,什么脑癌、肺癌、胃癌、血管癌、胰腺癌、肝癌、淋巴癌……等等等等,到他的手里,只要不是骨癌,几乎没有失败的病例。

    对于骨癌,祝童确实没把握,基本上也不接那样的病人。没办法,紫蝶只对器官性病变有效,骨癌那样的症候,除非祝童耗费修为使用术字才有可能见效。

    正面攻击无效,攻击者们算了另一笔帐。

    用他们的话说是:据不完全统计  “神医李想”利用“神奇的医术”,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敛财一亿三千万。他所治愈的病人多支付了高额医药费,为了能得到“神医李想”的治疗,平均每个病人要支付二十六万。

    他们认为,即使“神医李想”真的有那么神,也只是一条替富人服务的走狗,寻常的平民百姓没资格享受他的“神奇的医术”。

    “神医李想”粉丝们没有慌乱,他们举出了祝童为陷入绝境的贫困家庭治病的例子。虽然不多,只区区十几个,却也让攻击者们的声音小了许多。

    他们当然认为“神医李想”接收那样的病人是为了作秀,其实这也正是祝童的初衷。可是,能坚持每周都接收三个贫困家庭的病人作秀的医生毕竟也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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