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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事皆有可能(上)

    十点十五分,从两瓶顶级威士忌中蒸馏出来的酒精在两个保镖护送下到达病房。

    斯内尔先生带来的医生忙碌起来,他们严格按照祝童的吩咐,将那微黄的液体稀释十二倍后,从静脉滴注进斯内尔先生体内。

    祝童将龙星毫刺入斯内尔先生额角,闭目感觉着。

    紫蝶开始汲取酒精,它习惯了王文远每天半斤酒的生活,对如此微小的量很不满意。

    可是没办法,现阶段,斯内尔先生脆弱的血管根本承受不起太大的剂量。

    两瓶威士忌蒸馏出大半瓶酒精,有七两左右。

    慎重起见,斯内尔先生第一次滴注只稀释了二十毫升,也就不到半两。

    祝童朝萧萧使个眼色,萧萧倒是记住了西蕾亚小姐的特意叮嘱,祝童替人治病时有喝酒的习惯。

    她走到操作台前从装酒精的广口瓶倒满一只小量杯,有二两的样子,送到祝童面前,仰头倒进他口中。

    “啊……”斯内尔夫人低呼一声,那可是纯度很高的酒精啊。

    祝童微笑着点点头,用内息将这些酒精裹住,全部送给伤残的红蝶。

    红蝶本懒洋洋的不肯出力,突然收到如此一份大礼,马上兴奋起来。

    炽热的酒液化为酒雾,没入红蝶盘踞的膻中穴,又被它喷吐出来。

    过了片刻,祝童从膻中穴内引出一点被红蝶处理过的红雾,在龙星毫内炼化片刻,送给斯内尔先生体内的紫蝶。

    如此循环往复,十分钟过去了,斯内尔先生的眼帘忽然动了几下,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一些。

    守在监视器旁是斯内尔先生的首席医生,某医科大学的凡尼埃尔博士,他惊异地抬起头,轻声道:“斯内尔夫人,安东尼先生,我想,这个处方还是有效的。斯内尔先生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跳动的如此有力了。脑电波显示,他随时可能醒过来。肾盂压力增加,它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工作了。肝脏与肺部的活跃度增加了百分之四十。我想,应该去掉呼吸机试试……只是,斯内尔先生的血压略有升高。这是斯内尔先生正在好转的迹象。”

    欧阳凡与夏洁都守在斯内尔先生病床前,生怕出什么意外。

    夏洁是护理专家,欧阳凡可算是心脑血管疾病专家,看着被稀释过的酒精一滴滴进入斯内尔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听到斯内尔先生带来的医生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祝童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收起龙星毫,笑道:“速度可以快一些。保持在三秒一滴就可以了。周医生,马医生、郑医生;你们三人做个分工,任何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守在这里。斯内尔夫人,请务必答应一个条件,你们带来的所有药物,都必须有他们三人的签字同意,才能对斯内尔先生使用。”

    “如您所愿,李先生。”斯内尔夫人难掩兴奋,连连点头。

    眼前的事实已经让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神医李想”开出的第一份处方虽然很奇怪,效果却相当不错。

    安东尼现在毫不怀疑,只要祝童愿意,斯内尔先生很有恢复健康的希望。他走到祝童跟前,握住他的手道:“谢谢您,李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去您那里应该谈谈您的报酬问题。请相信,斯内尔先生一向的慷慨,定会让您满意的。”

    “您是在对我说话吗?”祝童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不认识安东尼的样子。

    “哦……斯内尔先生把这些事委托给我。”安东尼尴尬地说。

    “我认为,只有斯内尔夫人才有那样的资格。”祝童甩开安东尼的手,冲斯内尔夫人做个邀请的手势;“夫人,您好像累了。斯内尔先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请先回去休息吧。下午三点,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光临我的办公室。我们可以享用着美味的茶点,顺便商量一些亟需解决的问题。并不只是费用问题,我想,与斯内尔先生的健康相比,钱并不是什么问题。夫人,您是斯内尔先生挚爱的妻子,是最关心他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事关斯内尔先生的后续治疗,有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我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比如,现在能进入病房的人太多了,这对斯内尔先生的病情没有任何益处。”

    “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斯内尔夫人忧郁地脸上现出一抹阳光,优雅地微微点下头。

    祝童完全不理会安东尼和威尔逊夫人脸上的难堪与愤怒,对汉密尔顿勋爵道:“或许,勋爵下午方便吗?您可以作为斯内尔夫人的护花使者,免得有人想入非非。”

    “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呢,亲爱的李。斯内尔先生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三十分中后,我会带上一瓶美妙的威士忌,与美丽的斯内尔夫人准时出现在您那间华丽的办公室。”

    祝童的这番动作自然而然地抬高了斯内尔夫人的地位,将她从一个玩偶的角色变为斯内尔先生的正式代表,这使得安东尼和威尔逊夫人分外尴尬,“神医李想”甚至不认为他们有与他交谈的资格,拒绝他们参加一个如此重要的谈判。

    “史密斯先生,您有时间吗?我有几个小问题,需要听听您的建议。”祝童又向史密斯发出邀请。

    “很乐意。现在吗?”史密斯有点受宠若惊了,可他表现得恰到好处,似乎还有些微的抗拒。表示他与“神医李想”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

    回到办公室的路上,祝童从女主播那里拿到了刚才的视频录像,然后就放她去剪辑资料了。

    为了慎重起见,祝童让萧萧跟去,提前把把关,省得耽误时间。

    夏洁与吴詹铭默不作声地跟在祝童和史密斯身后,他们明显有话要对他说,可祝童现在没时间;正好欧阳凡回来了,就约在晚上开个碰头会。

    没有病人的时候,“神医李想”的诊室分外安静。

    祝童很享受这样的安静,他给史密斯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半杯,慢慢啜着,品味着醇厚的酒香,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史密斯坐在祝童对面,不安地看着他。

    等祝童的酒杯空了,才试探着问道:“亲爱的李,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对于你刚才的举动,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要帮助斯内尔夫人?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她是最弱的,据说,斯内尔先生的遗嘱内只给他留下了一份足以保证她今后衣食无忧的信托基金。几乎看不到任何继承更多财产的希望。重要的是,斯内尔夫人很迷人,她比那个傻瓜罗贝尔要聪明。”

    “她为什么没有希望?”祝童抬起头轻声问道。

    “当然是一位博尼了。”史密斯觉得自己猜中了,自信地说:“作为一位继母,与丈夫的儿子传出绯闻,这无论如何是不能原谅的。斯内尔夫人曾经是巴黎和纽约高级沙龙里最受欢迎的贵宾之一。自从出了那有失体面的事后,斯内尔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任何一次聚会上出现过了。斯内尔先生对外说博尼在一次外出冒险时出了意外,虽然保全了斯内尔夫人的面子,可她终究背叛了丈夫。大家都知道,斯内尔先生不会留给她多少钱。”

    “还有呢?你认为斯内尔先生会把大部分财产留给那个艺术家……博尼?”

    “我不知道,在斯内尔先生的遗嘱公布之前,万事皆有可能。”

    “是啊,万事皆有可能。”祝童收回飘忽的眼光,说道:“史密斯,我找你来并没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想,安东尼和斯内尔夫人很快就会去找你,他们希望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你什么也不要说。”

    “什么也不说?”史密斯诧异道。

    “不错,什么也不要说。如果你是在扛不住了,可以说我向你咨询一些与斯内尔资产管理公司有关的事情。注意他们反应,我需要所有的细节,晚上来告诉我。”祝童肯定地点点头;“这是笔大生意,我需要些时间,在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底牌之前,我们不在任何人身上下注。万事皆有可能。下午,你可以去锦江饭店拜访一下罗贝尔.斯内尔先生,他一定很欢迎您这样的客人。”

    史密斯很高兴扮演这样的角色,他知道,祝童这是在为他造势,一步步凸显他的重要地位了。

    “最后,作为合作者,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史密斯走到门口,踌躇片刻转身问道。

    “当然,只要我认为该你知道的。”祝童摆摆手。

    “斯内尔先生……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治好斯内尔先生的病,是吗?”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答案。”

    史密斯失望地点点头,关上门走了。

    祝童收起脸上的微笑,闭目,陷入沉思。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斯内尔夫人,也不是罗贝尔或是那个在巴黎当艺术家的博尼,而是如何对付安东尼。

    这几天,他一直在密切关注安东尼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他可算是斯内尔先生大管家的身份,却掌握着斯内尔先生最重要的资产,资产管理公司。

    斯内尔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即使有宁无冬的长春术,每周清醒的时间至多两到三天。可以说,在斯内尔先生昏睡时期,安东尼说的话、作出的决定就等于着斯内尔先生意愿。

    他对斯内尔夫人表面上很尊敬,但也只是表面上。曲奇潜入别墅密道录下的信息表明,安东尼是个骨子里很狂妄的家伙。私底下,他与威尔逊夫人对斯内尔夫人的毫无尊敬可言,对待斯内尔夫人就如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般。

    让祝童感觉意味深长的是,斯内尔夫人也颇有表演天赋,昨天晚上在别墅外小花园里她最后对祝童说的那几句话表明,她不是个毫无心机的花瓶。更可笑的是,安东尼和威尔逊夫人似乎也清楚斯内尔夫人在装傻,是故意作出被他们随意拿捏的姿态。

    对待这么一群他所不熟悉的、由另一种不同的文明熏陶出来的精英,祝童感觉自己过去的经验不够用了。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出招。

    他不认为以史密斯的水准能在他们面前演出什么精彩的好戏,所以祝童让史密斯尽量作出一副利欲熏心的笨拙姿态。史密斯的作用可算是一块试金石,谁想利用史密斯,免不了就会在他面前露出可供利用的破绽。

    卡尔扮演的是另一个角色,他不会与史密斯同时出场,却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汉密尔顿勋爵已经向卡尔发出邀请,邀请晚上共进晚餐。

    可无论如何,在决定要以哪一方为下注对象之前,必须把安东尼踢出棋局。

    这可不是间容易的事,安东尼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祝童踢走,要不然,他也就不值得斯内尔先生如此信任了。

    他已经为斯内尔先生工作了三十多年,对斯内尔家族与斯内尔资产管理公司的状况十分熟悉,并拥有相当的影响力。最重要的是,他深得斯内尔先生信任,这是由时间沉积而来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斯内尔先生对斯内尔夫人和他的两个儿子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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