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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96章

    钱世新一|夜未眠。他在等消息,也有许多事要做。

    姚昆跑了,白英重伤,郡府里里外外衙差与卫兵死伤无数……郡里各官员全部都炸了锅,纷纷赶来一探究竟,乡绅富贾也有不少胆大的在这时候派人打听总裁,重新从心爱你。钱世新派了人一一应付过去。按着利害关系分清楚他都招呼妥当。与他走得近的,他嘱咐交代好,与他无甚交情的,他公事公办。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也有衙门人等去打发了。

    招呼应付这些全在衙门侧院他暂居的小院厢房里进行,他这处就挨着白英居院不远,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白英喝了药晕晕沉沉时醒时睡,也终于听得动静,知道了消息。

    待送走两位郡官,白英的一个卫兵来报,说白大人有请。钱世新心里满意,面上却是一脸焦急,急步跟着那卫兵过去了。一边走一边问道:“可是白大人伤情有变?可有请大夫?”

    说话间已经迈进了白英的屋子。白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地半闭着眼,听得钱世新的声音忙强打精神睁眼。

    钱世新一个箭步迈到床边,轻轻按着白英道:“白大人莫动,小心伤。有何嘱咐直管说。”

    白英轻轻点点头,指了指床边的椅子。钱世新拉过椅子,坐下了。

    白英喘了喘气,问:“情况如何?”

    “姚昆逃了。安若晨带着她那两个护卫相助于他,还有一个尼姑打扮身手了得的怪人闯了进来救他……”钱世新将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他倒是用不着说谎,事情从面上来说也确是如此。

    白英听着听着又要半闭眼睡过去,钱世新看着他,停了下来,小声道:“大人莫忧心这些,好好养伤要紧。已让大夫来瞧过了,只要按时服药换药,会好的。”

    白英好半天没说话,就在钱世新以为他已经睡过去时,白英却是道:“我的伤不碍事,只是如今精神不好,一切还得有劳大人。”

    钱世新忙客套几句。

    白英又道:“那主薄江鸿青身边的相关人等是否已逮住?还有姚昆身边的其他官吏,全都要扣下。姚昆既是能让主薄行事,其他人他也定是有所交代,就算没有,也该会有些风声或是打算透露,你把他们都扣下,细细审来。切莫教这些谋反的再生出事来,要将他们全都铲除干净,方能有安宁。”

    “大人放心。”钱世新道:“已经在查了。只是……”他露出为难的表情,停住了。

    白英虚弱地睁了眼看他,皱起眉头,道:“我知道,你只是个县官,郡官你不好动。但郡官全是太守姚昆那边的,你若不动,后患无穷。我奉了梁大人之命到此严查,原就是要好好查查姚昆,他身为太守,怠慢职守,徇私枉法,梁大人也是略有耳闻。这次将军在前线的事务未办得妥当,还连连败仗,他与那安若晨的婚事,亦是姚昆张罗的。这里头也不知姚昆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是想逼出他的狐狸尾巴,教他露马脚,只是未料他竟是这般沉不住气不经事的,竟敢当众让主薄行凶。”他顿了顿,喘了喘气,深思起来,“这事确是有些古怪……”

    钱世新垂眉,掩出目中精光,轻声道:“大人快莫多想了,劳心伤神,于养伤不利。这事其实也不难猜。姚昆行事,江鸿青怎会不知,未但知晓,恐他在里头也陷得深。姚昆身为太守,多的是推脱的借口和法子,若是要拖来做替死鬼的,恐怕首当其冲的便是江鸿青。江鸿青在一旁听得大人步步紧逼姚昆,怕是心里比姚昆还慌,下官倒是觉得,姚昆不敢让江鸿青这般蠢明面上就对大人动手,他交代的,该是若情形不对,大人对他们生疑,便暗地里下毒手,让大人死得毫无线索,查无可查,将罪名推给细作之类的,就如同之前南秦国的大使那般。”

    白英听得这话,顿觉有理,气得咬牙。

    钱世新又道:“只是那江鸿青自大人来后便慌了神,又也许姚昆有拿他的把柄恐吓于他,他心里一直惦记。大人当时逼问得紧,江鸿青越听越紧张,一时无措,脑子发热才突然疯魔般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丧尽天良的事来执子之手,方知子丑。事后下官查了,他家人竟似知道他有此绝断的念头,大概听说他行刺大人之事,竟服毒自尽了。”

    “什么?”白英吃了一惊,他欲说话,却又一口气没上来,缓了好一会,喘着气,虚弱道:“这里头定不止江鸿青。你把其他郡官都拿下细审。若是城中各官员相互勾结,通敌卖国,这还了得。龙将军那头,自有梁大人亲自过问,只是这平南郡中兰城,得靠我们肃清污垢,惩治反贼叛吏,为梁大人分忧,为朝廷除害。”

    “这自然是要的。下官已与各郡官见过面了,一些重要县官也有赶来。各人是何情况,我心中也是有了些计较,有些不敢露面的,或是刻意试探的,我都记着呢。”他顿了顿,为难道:“但再如何,我也只是个县官。今日大人出了事,郡府里乱了套,我斗胆与大人的属官一道,派兵调令,暂时封了太守府,派人追捕姚昆和安若晨等人。但于权责上,就算对某些郡官生疑,我也无权行事。”

    白英点头,这些他知道。今日他睡睡醒醒,关切事态,他那些属官都有与他报事。钱世新处事稳妥,在平南郡中又有声望,这个梁大人之前与他交代平南郡中各事务时有提到。如今看来,也确是个靠得住的。况且出事后,郡里各官员都主动拜会,来来往往,他也应付得当。这表示这钱世新确是个有威望的人,且处事有手腕魄力。梁大人对他的评价倒是没错。

    “姚昆谋反,平南郡太守之位空缺,原该是我主持事务,但我身负重伤,恐无精力照顾周全。我写封书函报予梁大人,再给你个令函,你既是能派动人手平今日的乱局,处置后续之事该也是妥当。就由你暂时代为行太守之职,你去将书吏叫来,写好公函盖章,这事先这般定。你做你该做的事,莫耽搁。只是有何事你都要来与我禀报,重大事宜,你我共同商议。”

    钱世新站起,极严肃地感谢白英的信任,又道:“下官定不负大人重托。”

    白英摆了摆手,他与钱世新说了这会话,已觉得精疲力尽,但心中挂念要将事情都处置好,便唤人去叫书吏,又将自己身边的属官叫过来,备好了笔墨,属官依他的口述,代他给梁德浩写了信函禀报了这一连串的事,最后白英强撑靠在床头在信上署了名,属官替他用了印。白英仔细再将信看了一眼,确认所报之事无甚遗漏,点了点头。

    书吏过来了,按白英的吩咐拟好了令状,白英又亲签名字,用了官印,再当众交代了钱世新这如何办那如何办,钱世新一一答应。

    这番事做完,白英终是体力不支,伤口又渗出血来。钱世新忙唤人换了药,伺候白英睡下了。他拿着令状和官印,看着白英卧在床|上脸色白里透青,病容虚弱,交代身边属下等明日一早再请大夫来看看,务必要将白大人的伤治好。

    白英早已晕睡过去,他的手下听了,代大人谢过。钱世新客套一番,很是诚恳地交代了先前大夫的医嘱,让大家务必好好照顾。

    出得白英的院子,夏波身边的手下正等在院门处,钱世新神情未变,一派坦然,走得远了些,这才淡淡地问:“人找到了吗?”

    那人低声道:“未曾,查不出是谁人劫走了姚公子。太守府那边也未有什么动静。”

    钱世新不动声色,站在院子处左右看看,从今以后,这郡府便是他的地盘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他暂居的小院,夏波的手下跟了进来,再报:“衙差和卫兵们去了将军府,欲将府中管事的那些全抓回来,但将军府外的那些卫兵队拦住了。他们要是龙家军的人,一句一句问得周密,我去看了,两边仍僵持着,若真想进将军府抓人怕是只有动手一途。”

    钱世新笑笑:“不必动手,动手倒是我们理亏了。”这次跟将安若晨抓回来那次不一样。那次有正当名目,安若晨身有嫌疑,确是需要上衙门解释清楚。但安若晨未能定罪,连大牢都未入,此次与姚昆一起出逃,也不能说她有什么罪,能找到的理由太多,什么身处险境,先求自保,不明情况,于是逃命等等。所以没个正经说头,只是卫兵队和衙差,没文书没令状,空口白牙要将将军府的那些人全拿回来,还真是不好说。

    但若是有真正的令状,如同那次太守下令拿安若晨一般,情况又不同了四城名少1总裁作茧自缚。

    如今,他就是太守,啊,当说他就等同于太守。钱世新命人备文房四宝,他亲书拿人令状,言明安若晨与两个护卫在未洗清嫌疑的情况下,在郡府失踪。有人目睹他们随太守一道杀人出府,故而要将将军府的仆役等抓回郡府衙门问话,查探安若晨行踪。

    他写完了,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官印。他将令状交代下去:“拿去,若是龙将军的那些卫兵仍要阻拦,莫与他们动手,问清楚姓甚名谁,都谁人阻拦的,一一记好。摆明日后会算账的架势来。若是激怒一两个拔了刀剑的,千万莫抵抗。伤了人便带回来,我后头会再处置。”

    那手下明白了意思,赶紧去办了。

    钱世新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子,拦吧,龙家军威风是不是?敢拦着衙门拿人。继续拦,闹大些更好,这些账这些把柄,都会算到龙大的头上去。

    但他还没有收到安若晨的消息,卢正竟是他们这边的人,这倒是教人有些意外。但由他亲自去追捕,该是问题不大吧。他很熟悉安若晨的习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能把她抓回来的。姚昆一死,安若晨又在手上,那他就真是没了后患了。

    正思索着,夏波回来了。

    “大人,仍是没有消息。卢正那队人,似乎全不见了。”

    “是何意思?”

    “也许是追到了山里头,一时半会没了踪影,但也有可能出了事。有设关卡的官兵回来报,有龙家军的骑兵队经过,盘问他们来着。”

    “骑兵队?领头的是谁?”

    “不知。只是骑兵队的一个兵士拿着龙家军的令牌过去问话。守卡的官兵不敢不答。远远看着,是整支队伍,几十人上百人,可不是数人,守卡官兵有些吓着了。所以遣了人回来报。”

    “但是无人发现安若晨和姚昆的踪迹?”

    “是。他们未走官道。”

    “卢正也不见了?”

    “是,整支队都不见了。”

    钱世新坐了下来,这还真是个坏消息。

    夏波问:“大人,接下来如何办?”是等着还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钱世新思索片刻:“我给龙将军和梁大人各写封信,一会差人送出去。你联络接头人,将这消息告诉他。还有,让他谨慎小心些,如今我暂代太守之职,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夏波一听,大喜:“恭喜大人。”那么计划已经顺利达成了一步,当真是不容易。

    夏波伺候笔墨,钱世新将两封信都写完了,又交代夏波如何与接头人周旋,如今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另外还有哪些是自己人可用的,让接头人都说出来。那个尼姑又是怎么回事?是敌是友?

    两人议了好一会,结果送令状去将军府的手下回来了。

    “大人,不好了。有一队龙家军的骑兵队,百余人的样子,还带了些兵士,该是城郊兵营调来的,将将军府围住了。为首的那人看了大人的令状,给退了回来。说安若晨是将军接走的,如今在将军那处。大人要追查未来将军夫人的行踪那是不必了,要是想问话的,便到前线问去。或是大人不心急的,便再等等,因着恐怕将军也有话要问大人的。”

    钱世新脸一板,安若晨被龙大接走了?那姚昆岂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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