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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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还有个做侯爷的弟弟

    慕容谨之抬眸,看见韩良将红色的药丸仔细的研磨成粉末,兑了一些热水,小心翼翼的递给德珠拿到床边来,韩良取出银针,在碗里沾上一些红色的药粉,扎进了余翘的血脉中。

    因为粉末进入身体,她原本轻浅的呼吸逐渐的变得清晰而绵长,这时,郭麟给暗影卫使了一个眼神,暗影卫松开了手,在松开时也全部跪在了慕容谨之面前。

    慕容谨之摇摇晃晃的撞到床边,颤抖着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脸,“璃忧,璃忧?”

    她没有回答,但是微弱的心跳,变得比之前有力量多了。

    “她活了?”慕容谨之低语问道,目光依然盯着她。

    韩良退了几步,“皇上,这些药,能够保住娘娘的性命。”可是药用完了呢?慕容谨之不敢去问。

    慕容谨之注视着床上的人,缓缓的爬上去,陪着她一同躺在床上。

    他将她纳入胸怀,因为感受到她的心跳而颤抖,也心安了。

    慕容谨之抱著余翘,将脸埋进她的长发中。

    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的泪濡湿了她的发。

    直到知道即将失去她的时候,他才醒悟,自己不能失去她,只是,这一切都太迟了。

    又过了数日,夏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年老的女人——

    慕容谨之本是不想离开偏殿的,可是又不愿意自己跟夏卿的谈话惊扰了床上人余翘,他考虑片刻,终于决定走出偏殿,走出去之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慕容谨之低语,“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打开偏殿的门,走出去,第一次留下余翘一个人。

    大殿内,火盆燃烧着,驱逐了夏卿身上的寒意,夏卿站在火边,那个老女人坐在炉火边,虽然穿著厚衣,却仍频频颤抖着。

    “皇上。”瞧见慕容谨之,夏卿恭敬颔首。

    “受伤了?”他看见夏卿的手臂上绑着白布。

    “没事。”夏卿耸肩。

    “我要你查的事呢?”慕容谨之问道,神情显得疲惫不已。

    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就算她真的是那样的身份,他也不会比现在更痛苦,但,倘若事实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他觉得全身发冷。

    夏卿没有吭声,只是用最轻的动作,为身旁的老女人掀开盖在头脸上的黑布。

    一张苍白布满皱纹的脸暴露在火光之下。

    慕容谨之拧起浓眉,注视着那张脸。

    这个老女人,他好像多年前见过,但偏又一时想不起来。

    “皇上,还记得老奴吗?”老女人主动开口,声音平静。

    “皇上认不出老奴了?我是兰麽麽,太后的贴身丫鬟。”老女人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

    纵然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眼前这个女人,跟慕容谨之记忆中,那个慈善的兰麽麽截然不同。

    她眼里只剩一片死寂的灰暗。

    看出慕容谨之的怀疑,兰麽麽伸手,抚著自己憔悴的脸,露出一抹苦笑。

    “老奴变了很多,对吧?”这十几年对她来说,实在漫长多一辈子。

    “发生在老奴身上的事,也跟你和小姐有关。”

    兰麽麽慢慢说道,转过头去,伸手指着夏卿。

    “是你的人,把老奴从西北军营里救了出来,自从小姐成为皇后,老奴就被太后遣出了宫。”

    慕容谨之的表情,有瞬间紧绷。“是谁送你去西北军营的?”

    “太后白秋月。”兰麽麽拾起头来,徐声说道。

    “是太后。”想起那个人,兰麽麽就不由自主的颤抖。

    “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她的陪嫁丫鬟吗?”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兰麽麽苦笑。慕容谨之紧握双拳,甚至没有察觉,指尖已经陷入掌心。

    “你知道些什么?”兰麽麽的苦笑,“我知道的足够我死十次都不止,但是,老奴一直怀疑,自己说的那句话,才是触怒太后的真正原因。”

    兰麽麽闭起眼睛,回想著那天:“老奴在白家三十年,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也从小带大了皇后娘娘——外面的人只知道皇后是太后从白家族中挑选出来过继给少爷的养女,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出身,根本就没有那么不堪,皇后娘娘是白枫的亲生女儿,是白枫在十六岁时与外族女子所生的孩子,但是白家宗族根本不会让白枫这样的嫡长子娶一个外族女人——所以当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之后,太后命人将那个女人扔下了山崖,而皇后娘娘被秘密安排到了白家在邺城的别院中,由族内的一对夫妻抚养,十岁时过继给白枫——太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老奴被送到了西北军营,太后大概是以为老奴在那里迟早都会死的,可是却没想到老奴苦苦撑了十年。”

    “这些事情,她——”他深吸一口气,全身僵硬,“她知道吗?”

    兰麽麽摇头,“不知道,皇后娘娘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太后也不会告诉她。”

    兰麽麽疲累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淡淡的回荡在大厅。

    那简单的几句话,却比刀剑更锐利,深深刺入慕容谨之的胸口,让他痛不欲生。

    慕容谨之闭上双眼,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都被打碎了。

    他从未尝过这样的痛楚,只觉得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可能让他碎为粉末。

    兰麽麽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情绪。

    “这些年来,老奴很多次都想一死了之,可是老奴又必须活下来,将白秋月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皇后娘娘——娘娘一直都很自卑的出身,觉得配不上皇上。”

    她轻声说道。“老奴心疼娘娘,所以才苟活到了今天。”

    夏卿的眼角,微微的抽动。兰麽麽又说。

    “老奴很高兴,你的人找到了老奴,老奴才有机会能告诉你这些。”兰麽麽露出微笑,表情终于变得轻松。

    “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她取下发簪,笔直的往颈间刺去,动作太快,连慕容谨之都反应不及。

    离她最近的夏卿,虽然抢在最快的时间,夺下她手里的簪子,但她死意坚决,鲜血泉涌而出,洒落在石地上。

    慕容谨之疾声下令:“救活她!”

    夏卿抱起兰麽麽,注视着他,缓缓的点头。

    “她不会死的。”说完,夏卿抱着兰麽麽,快步走出了大殿。

    她是白枫的女儿,不是青楼女子所生,那些莫名其妙的羞辱根本就不存在,顶多就是白秋月想用自己种族的血脉控制整个千叶王朝。这就是真相。

    她并不知情,慕容谨之将脸埋进手中,想起他如何,一次又一次,狠狠的羞辱她,伤害她。

    慕容谨之走到偏殿门前,握住门。

    他咬紧牙关,闭眼抵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好半晌之后,他终于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去面对他亏欠了很多很多的女人。

    屋内,空无一人。

    慕容谨之倏地一惊。

    “璃忧!”他呼吼着,扑向床铺,掀开兽皮,却还是寻不到她的身影。

    慕容谨之焦急的在房内搜寻,却在窗边的积雪上,看见了众多脚印。

    那些脚印,都深陷在雪中,代表着那些人抱着或背着重物。

    慕容谨之冲到露台上,却看见雪上的鞋印一路延伸出去,纷纷的大雪几已将其湮灭。

    冲出去,翻墙而下,试图追踪着那些被大雪掩盖的脚印,但出城没有几步,那些脚印便全失了踪影。

    狂乱的雪,掩藏了来人的形迹。他颓然跪倒在地,看着远方那片雪白的荒原。

    白雪累积在他的肩头,慕容谨之却仍没有离开,只是继续看着遥远的地方,她消失了,被人偷走了。

    沉沉的夜幕,蜀都内,静懿庄严的侯府,即使在黑夜中,依然被点上的灯火照得明亮如白昼,也让戒备森严的侯府的严密守卫一览无遗。

    蜀都里的老百姓,对这位逍遥侯爷心怀畏惧。

    这几日以来,侯府的私家军队全数赶来,将宅邸四周围得密不透风,也没人敢多看一眼,抑或有任何怨言。

    所以,当一名男人策马而来,并停在侯府大门前时,连门前的护卫都为之一愣。

    男人翻身下马,还没落地,十数把锋利的刀刃,已经将他围住。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侯府?”

    男人风尘仆仆,虽被十几个护卫围住,也不畏惧,只是开口扬声。

    “我是高游国君主,姬霎。”

    姬霎声若洪钟的宣告,让众人心头疑惑,纷纷变了脸色,把手里的刀剑握得更紧。

    姬霎扬首,没有理会那些几乎抵到他身上的刀尖,只是对着那扇厚实、紧闭的大门,扬声道,“我来见你们侯爷,去告诉他,我有药能救他屋子里的女人,这药,能替她延命!”

    护卫们惊疑不定,一方面诧异这位于他们素无瓜葛的高游国君,另一方面却又怀疑,他的手上,是不是真有能救侯爷姐姐的灵药。

    一个护卫往后退,入内去通报。

    其他的护卫们,则是持刀不动,没有撤掉包围,却也没有上前攻击,只维持优势,等候内府的消息。

    在重重武卫包围下,姬霎仍不动如山,定定的看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黑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的大门,终于往内缓缓敞开。

    侯府之内,到处灯火通明,地上青色的石板,被人擦磨得光滑洁净,反射着灯光。

    一名老仆,就站在门内正中。老仆微微扬眉,看着那大胆闯入敌营的男人,沉声开口。

    “你来为何事?”

    “献药,顺便与侯爷商讨合作事宜。”姬霎笑道:“我可以把药都给侯爷,只要让我跟侯爷见上一面!”老仆耸眉,却依然负手。

    不一会儿,一个小仆从后堂跑出,穿庭过院,来到大门,凑到俯身的老者耳边说话。

    老仆的眉耸得更高。

    老仆挺直了背脊,看著姬霎,然后朝护卫们抬起了手。

    “让他进来。”护卫们闻言,立时将大刀全收入刀鞘。

    而姬霎,根本等不及护卫退开,迳自穿过刀阵,就大步的走进侯府大门。

    老仆领着他穿堂过院,一路来到后院的清幽院落。

    只是,才来到院落大门,姬霎就被人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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