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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电梯里, 季星遥转过身跟慕靳裴面对面站,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盯着他看,不用再回避他眼神。

    慕靳裴垂眸, 跟她四目相对。她皮肤白得通透,那双眼就像一条星河,自带璀璨。他紧扣她双手, 低头亲在她眼睛上。

    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一人在交代事情, 另一人毕恭毕敬听着,像是上司和助手的关系, 戴眼镜的那位上司看到慕靳裴和季星遥时愣了几秒。

    慕靳裴牵着季星遥从电梯出来,跟他们擦肩而过。

    “这位先生请留步,冒昧打扰一下。”那位上司快步走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了。”他再次歉意道,随即递过一张名片, 说得极其委婉,“要是身边有亲戚想进时尚圈或娱乐圈, 可以直接找我, 免贵姓刘, 公司在二十二楼。”

    慕靳裴接过名片, 客气道:“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打扰二位了。”他双手合十,然后急忙走去电梯。

    季星遥偏头看名片, 这家经纪公司在业内颇负盛名,捧红了不少明星, 她当初把画室选在这里时,母亲跟她提过。“这位总监八成对你的条件满意,但不好意思直说。”

    慕靳裴侧眸:“大概是想培养你,我在旁边他知道分寸。”

    季星遥笑:“我一直都觉得你说话很有道理。”

    很难得,慕靳裴嘴边有了浅浅的弧度。

    保镖就在几米外的走道边,慕靳裴随手把名片递给他们其中一个,他牵着季星遥走出大厦。

    汽车路过舞团,季星遥让司机靠边停,她跟慕靳裴说:“我拿了票就下来。”

    出于礼貌,慕靳裴也下车,“我陪你去,正好去看看尹阿姨。”

    季星遥原本怕他不习惯见家长,毕竟才刚确定关系的第二天,现在他主动要去她自然高兴。

    汽车后备箱打开,慕靳裴走过去,季星遥见他从里面捧出一束康乃馨。

    “时间仓促,没法准备其他礼物。”他把花递给季星遥,“你拿着。”

    “你过去看看我妈,我妈就很开心了,下次不用带礼物。”季星遥用指尖拨弄上面的水珠,“你让储助理买的花?”

    “嗯。你画室旁边也没商场,只找到花店。”

    舞团楼下大堂平时很静,铺了地毯,连脚步声都被吸收,今天离老远就听到女人的吵吵声。

    季星遥快步走到门口一看,还真是在争执,尹荷试图让中年女人移步到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说,可中年女人不听劝。

    “我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我不会来这里。”女人雍容华贵,不论发型还是穿着都格外讲究别致,她眼神冰冷锋利,直扎周羽西。

    “你不能生不想要孩子可不代表我们不想要。你时尚你自己去做丁克别拉着我儿子!我儿子被你毁得差不多了你知不知道?”

    中年女人抚着心口,被气得不轻。

    “要不是你,他当初早就去读金工,结果他非要读医。现在他被你唆使得更无法无天,前几天跟我们说你们决定要结婚了,不要孩子。合着你答应我你们分手都是哄我呢!我们家几代人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业,难不成以后就直接捐了?”

    慕靳裴认识中年女人,也认识周羽西,他拍拍季星遥肩膀,低声道:“我还是到楼下等你。”

    季星遥点点头,等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也不合适在这里,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舞团的人看到,喊住了她。

    因为季星遥的到来,这场争执中断。

    中年女人也说的差不多,她整理好风衣,又斜睨一眼周羽西,扬长而去。

    这么一闹,现在舞团所有人都知道周羽西不孕,跟她豪门男朋友的恋情原来这么曲折。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周羽西看向尹荷,“老师,对不起,给团里添麻烦了。”

    尹荷揽着她肩头用力握了握,“坚持你觉得值得坚持的,别管旁人怎么看,都不重要。”

    周羽西沉默了几秒,然后上楼去。

    季星遥这才走到母亲身边,尹荷微微叹气,“刚才那人是周羽西男朋友妈妈,要不是顾及到周羽西可能还会跟她男朋友结婚,以我脾气,我早就让保安把胡搅蛮缠的人请出去。”

    “别气了。”季星遥把花给母亲,“越来越年轻。慕靳裴送您的。”

    尹荷心情明朗不少,“替我谢谢靳裴,上午你们见面了?”

    季星遥挽着母亲上楼,“嗯,刚跟我一块上来的又回车里去了,可能他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站在那围观不合适。”

    尹荷:“那让靳裴上来坐坐,喝杯茶。”

    季星遥看看腕表:“赶不上了,我们还约了人,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拿了票和礼物,季星遥没多逗留,匆匆下楼去。

    慕靳裴站在车边,想给骆松打个电话,看到屏幕上的时间,这个点骆松应该在坐诊,他又把手机揣兜里。

    储征从后车下来,“慕总,谢君毅的资料全部整理好了。”他把平板递过去。

    用了一个多月,他们搜集了谢君毅全部个人资料,时间跨度四十年,从谢君毅读高一那会儿开始。

    慕靳裴翻到资料第二页,看到页尾那几行字,他捏住平板的两指不由加大力道。

    储征站在一旁,屏息。

    周围车来人往,他还能感觉身边静得针落可闻。

    许久,慕靳裴出声:“你看了没?”

    储征如实道:“看了。”这些资料经由他手整理,怎么可能没看过。他看完都扎心,就别说是慕靳裴。

    慕靳裴没再多言,接着看下一页。

    资料上显示,谢君毅初恋女友是裴钰。

    他没看错,他姑父的初恋女友是他的母亲裴钰。

    裴钰和谢君毅高中开始就早恋,两人感情一直很好,男才女貌。裴钰家境殷实,谢君毅来自普通家庭。

    高中毕业,谢君毅留在北京,裴钰则出国深造,但期间两人感情如初。

    大学里,裴钰认识了慕温雅,就是他的姑妈。

    四年后,谢君毅大学毕业,凭借优异的成绩被纽约某大学全额奖学金录取,自此异地恋结束。

    谢君毅去裴钰学校看望裴钰时,认识了慕温雅。

    慕温雅对身材高大又长相英俊的谢君毅产生了爱慕之心。后来通过慕温雅,谢君毅顺利进入m.k旗下投资管理公司实习。

    谢君毅的落差感也是由此开始,比他聪明比他优秀比他运气好又比他家境优越的人比比皆是。

    华尔街的梦想与残酷,一步步压垮他。

    这段时间里,裴钰的绘画职业生涯也遇到瓶颈,她四处旅游,寻找灵感也释放调整自己的心态。

    等她回来,慕温雅找她摊牌了。

    原来慕温雅已经怀孕,孩子是谢君毅的。

    裴钰的世界坍塌,整个人也崩溃,她怎么都没想到家世显赫身边围满追求者的慕温雅会插足她的感情,更没想到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背叛了自己。

    谢君毅在爱情和前途之间,最终选了后者。

    裴钰没哭没闹没质问,把公寓里跟谢君毅有关的东西全部扔掉,包括跟谢君毅有关的画,自此她再也没碰过人物画。

    三十年后,她再次关注人物画是《星遥2》。

    分手后,裴钰失去了方向。

    慕温雅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养父慕温怀,得知此事后觉得愧对裴钰,便让人联系了裴钰想给予补偿。

    谁知就是这一次见面,慕温怀竟对裴钰一见钟情。

    裴钰以为慕温怀是想拿钱打发她让她离开纽约,成全他妹妹和谢君毅,连带着对慕温怀她也恨上了。

    半年多过去裴钰始终没走出来,为了报复慕温雅,她直接嫁给了慕温怀。

    而慕温雅利用m.k大小姐的身份最终赢得了谢君毅,结婚生子。可婚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因为谢君毅心里只有裴钰。

    让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哥哥竟然要娶裴钰,她曾经在慕温怀跟前以死相逼,慕温怀不为所动。

    慕温怀明知道裴钰并不爱他只是利用他,这些年他还是甘之如饴。

    裴钰不想要孩子,慕温怀便由着她,后来裴钰收养了两岁多的他,慕温怀爱屋及乌,把所有父爱都给了他。

    裴钰对谢君毅和慕温雅的厌恶从不掩饰,不管何时遇上几人之间没有半句话,哪怕是当着慕家老爷子的面。

    如今,爱没了,恨累了,一切都慢慢淡去,留下满目苍夷的一生。

    老爷子知道了四个年轻人的爱恨纠葛后也无可奈何,毕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畸形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了三十多年。

    但在外人眼里,他们慕家一团和气。

    慕靳裴没再接着看,他用力揉着眉心,记忆翻滚,他替母亲裴钰难过,更替父亲慕温怀难受,父亲最可怜,这一生爱而不得。

    至今面对母亲,父亲都是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到了季星遥那句:有时理智得没人情味,有时偏执到飞蛾扑火。

    “慕总。”储征等待指示。

    如今很难办,给季常盛布的局里,谢君毅是个麻烦的存在,偏偏谢君毅的软肋又跟裴老师有关,该怎么去利用?

    稍不留神就会弄巧成拙。

    慕靳裴盯着平板屏幕,眼底没有丝毫温度,“等回去约谢君毅见一面。”

    正说着,季星遥从舞团出来,两人的对话到此,储征拿上平板回车里。

    “这么冷你怎么不到车里?”季星遥快步走过来。

    慕靳裴:“怕你找不到车。”

    “我记得车牌。”季星遥抓着他手,马上就要上车,她还得再牵一下。

    慕靳裴打开车门,两人先后坐上去。

    季星遥把门票给他,“要是那天你有空,我们俩一块去看,要是你忙的话,这票你就送给你朋友,不然也浪费。”

    她开始拆礼物,是一瓶香水,她喜欢的那个牌子。

    慕靳裴看看演出日期,那段时间他应该在北京,“到时陪你看。”他把票收起来。

    季星遥打开包,对着包的夹层喷了几下香水。

    淡淡的,有丝清凉有丝甜。

    她随意跟慕靳裴闲聊,“骆医生和他女朋友喜不喜欢看芭蕾剧?要是喜欢的话,我再买两张,到时一起看。”

    慕靳裴:“骆松是家属,看剧不要票。”

    季星遥盖上香水,眨了眨眼,“骆医生是?”她后知后觉,又觉得不可思议。

    慕靳裴颔首,“嗯,周羽西男朋友。”

    原来真的是。

    之前母亲提过一句,说周羽西男朋友也是妇产科医生,还说早知道介绍她过去看病,没想到就是骆医生。

    难怪刚才慕靳裴避嫌没进去,是怕周羽西尴尬。

    季星遥说不上现在什么心情,“骆医生学中医是为了她?”

    “嗯。他们十几岁早恋,一直在一起。”慕靳裴说起他跟骆松是怎么认识,“他爷爷和我外公是朋友。”

    骆松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也是他唯一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周羽西到底什么毛病,他没多问,但骆松为了周羽西回国读大学,因为国内有中医大学。

    再后来,周羽西为了骆松跳槽到国内的芭蕾舞团。

    十几年了,任何阻力都没能把他们分开。

    没再聊这个压抑的话题,季星遥拧开咖啡杯,香气扑鼻,她送到慕靳裴唇边,“你闻闻。”

    慕靳裴刚要张口喝,季星遥拿开了,慕靳裴:“......”

    季星遥笑,“不给喝,只是给你闻闻。”她转过身去看自己那边的窗外,慢慢品着他煮的热咖啡。

    慕靳裴把她一只手攥在手里,满脑子都是养父和养母那些事,心神不宁。他靠在椅背上眯了会儿,头不疼,他竟然睡着了。

    到了医院,季星遥见慕靳裴还没醒,没喊他。

    她小心翼翼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关上车门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星遥。”

    慕靳裴浅眠,她关门时他就醒来。

    他拿上风衣,几步追过去。

    季星遥等他,“你累了就睡一会儿。”

    “还行。”走近,他牵着她。

    排了两个多小时才挨到季星遥的号,慕靳裴陪她一块进去。

    骆松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愣怔。

    直到慕靳裴双手搭在季星遥肩膀,让她坐下来,骆松忽地笑了,“不是...你们...你们什么情况?”

    慕靳裴:“今天不找你闲聊,带女朋友看诊。”

    骆松拿下眼镜,揉揉眉心。慕靳裴跟季星遥走在了一起,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上班时间,他也没再多聊。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季星遥:“嗯,还不正常。”

    慕靳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在一旁看手机。

    看病的时间很短,没到十分钟。

    季星遥站起来,示意慕靳裴:“走啦,别耽误后边的病人。”

    慕靳裴跟骆松说:“你忙,我先到你办公室坐坐。”

    骆松直觉慕靳裴有什么事要跟他说,点点头。

    慕靳裴陪季星遥去拿药,放医院代煎,明天才能过来取。

    一直到五点半,骆松才忙完,从门诊回到办公室。

    季星遥正拿着慕靳裴的手研究,像看一幅艺术作品那样认真。两人之间很安静,她看慕靳裴的手,慕靳裴看着她的侧脸。

    骆松关上办公室门,打趣道:“一看就是陷入热恋里的小年轻。”

    慕靳裴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骆松打开柜子,从一摞纸杯里抽出一个,给他们俩倒了杯温水,“纸杯不够了,两人凑合用。”

    慕靳裴接过水,先给季星遥喝了几口他才喝。

    季星遥拿上包起身,借口离开:“我去洗手间。”

    等门合上,骆松靠在桌沿,问道:“什么事?”

    慕靳裴直言:“今天我看到骆伯母了。”

    骆松皱眉,“你什么时候回纽约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脑子浆糊了,“她在北京?”但母亲没说过要回国来看他。

    慕靳裴:“周羽西舞团,我陪星遥去看尹阿姨。”

    骆松前段时间知道了季星遥就是尹荷女儿,周羽西跟他说的,还夸季星遥设计的海报好看,把她背影画出了故事感。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以高贵优雅自居的母亲竟然来找周羽西,还去了团里

    顿了下,慕靳裴:“我要是不多嘴,周羽西那性格不可能跟你说,什么都自己扛。”

    “改天有空请你,我去接小羽下班。”他开始脱白大褂,最后那个纽扣解了两次才解开。

    也顾不上慕靳裴还在这里,他抄起车钥匙就大步流星离开。

    慕靳裴和季星遥离开医院时天已黑,路灯亮起,绵延到路尽头。

    “去哪约会?”季星遥问。

    慕靳裴:“去你公寓,我把你客厅收拾一下,全部给你重新摆放。”

    “谢谢。”季星遥喜欢这样的约会,她拧开咖啡杯,还有小半杯,“看在你勤劳的份上,给你尝尝。”

    她特别提醒,“不能多喝,就只能喝一口。”

    慕靳裴看着她的眼,然后抿了两口。

    季星遥:“......”

    这一次回公寓,季星遥早早拿出门禁卡递给司机,汽车一直开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

    独户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季星遥踮脚,靠近他嘴唇,不过没亲上去,在距离两公分的地方停下。

    慕靳裴含住她的唇,用力亲了下。

    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咖啡保温杯,单手环住她腰把她抱离地面。

    季星遥喜欢被他这样悬空抱起来,亲密,心动。

    到了公寓,季星遥打开所有灯,慕靳裴脱了外套开始整理客厅。

    季星遥慵懒地靠在沙发里翻开m.k画廊的期刊,不时她视线就会落在慕靳裴身上。他认真摆布场景的样子格外让她着迷,有时他下一个要用到什么物品她能猜到,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很奇妙。

    季星遥把期刊放旁边,赤脚走过去。

    慕靳裴半蹲在落地窗前,给她用各种小盆栽和干花摆设了一个场景。

    看似是一堆花盆,从不同角度细细观察,每个盆栽都可以成为一幅画的中心,然后在另一幅画里又是其他盆栽的背景。

    看似连着,却彼此都是孤独的。

    “这是什么主题?”季星遥单手支在他肩头。

    慕靳裴:“一花一世界。”

    季星遥凝视这些小盆栽半晌,然后伸出右脚,就是之前被鞋子磨破的那只,现在已经看不出丁点疤痕。

    慕靳裴抚抚她的脚背,“不冷?”

    “习惯了,我在家都不穿鞋。”她问他,“要是把我这只脚也算在这个场景里,你能想到什么主题?”

    慕靳裴挠挠她的脚心,“《捣乱》。”

    季星遥怕痒,笑着把脚缩回去,之后她又把脚伸过去,她说:“你之前的主题是《一花一世界》,那我就是《走进你的世界》,改天我当你模特,你把这个场景画下来送我。”

    慕靳裴仰头看她,笑意从她眼里沾染到眉梢。第一次在秋拍会晚宴遇到她时,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子。

    这一刻,她落入凡间。

    季星遥借此内涵他:“看我多大方,主动提出来当你模特。”

    慕靳裴没接话,他用手掌托住她的脚,“改天有空过来画这幅画,你到旁边玩,我马上就摆好。”

    季星遥左右看看,猜到他大概会拿哪盆栽过去,她站在那个盆栽前挡着。

    慕靳裴:“......”他起身,把她抱起来挪一边。

    一个晚上季星遥都是这么乐此不疲,慕靳裴要用什么物品她就会挡在物品前面,慕靳裴摆布了四个场景,把她抱来抱去二十多遍。

    忙完,慕靳裴又给季星遥煮咖啡。

    等咖啡煮好的间隙,季星遥把客厅灯关掉。

    “慕靳裴。”

    “嗯?”

    “过来。”

    “又怎么了?”慕靳裴擦手过去。

    季星遥把窗帘拉开,指指窗外。

    今晚夜空很美,淡淡的云层,月朗星稀。

    逆光,他的轮廓凌厉,下颌线线条硬朗质感。

    季星遥抬脚,亲了亲他的下颌。

    慕靳裴依旧用单手把她抱起来,脚尖刚好离地。

    窗外,星星伴月。

    屋里,他看着她。

    快凌晨,慕靳裴等季星遥睡了才离开。

    储征一直在楼下车里等着,他还有件事要提醒老板,也是下午老板吩咐他到花店买花时他才想起来,“慕总,马上元旦,您别忘了给季小姐准备新年礼物。”

    他真怕老板还是惯性思维,以为元旦就是放假。

    这些年受养父影响,慕靳裴知道过节要送礼物给女朋友。不管什么节日慕温怀都会给裴钰准备礼物,儿童节都准备。

    他考虑着,送什么给季星遥合适。

    储征:“还有几天就到元旦,从国外定制也赶不及。”

    慕靳裴不由抬头又看了眼已经熄灯的楼上,他有了初步想法,“我自己设计,你去联系几个北京这边的高级裁缝。”

    储征:“好的。”他以为是定制礼服之类的,“那衣料呢?要准备什么质地和颜色?”

    慕靳裴:“不是做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