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身份暴露
青青河边草,泱泱微波生,今亭龙凤至,他景如影层。
“皇兄,我们何时启程回西凉?”东方明珠一袭黄衣,侧立一旁,西凉皇家贵族的威严暗暗弥漫。
穆丹半眯着眼,看着身边的铁廷尉,示意他说话。
“禀太子殿下,禀公主大人,车马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回京。”铁廷尉作揖,长袖霖凛,透露着无限的恭敬。
穆丹不语,微微瞥一眼左下方的孟将军,孟复立刻绕席道,“禀太子殿下,炀城的守卫数量,布局,已经大致查明,皇宫中,凤令仍然掌握在太后手中,此外,凰卫和御林军在邢容手里,禁卫军在邢成手中,而且,据报,邢成还有一股势力,究竟如何,臣等无能,尚未查明!”
穆丹透过半开的窗户眺望河中的风景,此刻,微烟漂浮在淡淡的河波上,似极了昔日江南的姑苏,江山如画,一袭佳丽,他略微回过神来,轻启淡紫色的薄唇总结道,“明日启程吧!明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孟将军铁廷尉各司其职!”
“是!”三个人整齐的回答。
“等等,明珠,你留下!”
“是,皇兄!”
“西凉,父皇安排什么任务给你没有?”穆丹踱步到窗边,看着山水相接。
“有的,父皇命我择日前去波斯,迎接波斯圣女副使来归,皇兄,怎么了?”东方明珠摇摇头,今天,穆丹很奇怪。
“你去保护一下南宫隐吧,你们比较熟悉!父皇那里,本宫自有交代!”穆丹半含自嘲,以前她满世界的追随他的脚步,他不动如山,终究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不再跟从,而消失于他的眼界。
现在反倒好了,他担心起她的安危了,当真是自讨苦吃!偏偏他还甘之如饴!人,果然是矛盾体。
“领命!”东方明珠眼角笑得像是月牙儿,心情无比美满,留在轩辕,可比那深不见底的西凉好多了。
“等等,不用去了!马上回京!”穆丹看着河水上的碧波,缓缓的命令。
“是!”东方明珠心中奇怪,却也不能说些什么,看吧,皇兄平时杀伐果决料事如神,现在,只要一提到南宫隐的事情,他的智力就退回八岁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快回西凉呢?夷狄又攻来了吗?
景王府中
“邢风,去传王妃,让她收拾一下,下午进宫拜见皇兄和太后!”邢成略加犹豫,还是咬着笔杆说道。
“属下遵命!”
“邢风,拜见王妃!”邢风抱拳,青衣濯濯,豪迈自然。
“嗯,我就是南宫隐!”皇甫隐刚刚回来。
邢成抬头,猛然看到皇甫隐那张少带熟悉的脸,和她背上的星河剑,心中大惊,面色顿变。
“有什么事吗?”皇甫隐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耸肩,邢风?与邢成同姓,八成是他派过来的,换句话说,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王爷有请,说是到宫中拜见皇上和太后。”邢风心中大惊,怎么会呢?皇甫隐明明已经死了,而且是他参加刺杀。
“不去!”皇甫隐摇摇头,“我要午休,你告诉他一声。”
“是,属下告辞!”邢风鬼使神差的走近书房,看到邢成专心致志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邢成正在处理文件,玄色毛笔不停的划动,微微瞥见邢风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杵在那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就说,不然,请转身,门,就在那里!”
“王爷!”邢风深吸一口气,“王妃,很像一个人!”
邢成矫若惊鸿的动作刹那间停止,龙飞凤舞的字只写到一半,耳朵竖起来,道,“像谁?”
“皇甫隐!”邢风一字一字的说道,威力却堪比六月飞雪冬日暴雷,炸得邢成,完全不淡定了!
“那怎么可能?”邢成笑道,“王妃她除了有一个隐字,与皇甫隐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地方,看吧,人家皇甫隐是冷面杀手,她呢?既不美貌冰冻又不会武功,人家皇甫隐是堂堂歃血盟第一护法,她呢?做事大大咧咧,哪里有护法大度端庄的样子。”
“这,”邢风略微有些为难,可是,他的确没有看错,那天他在乱葬岗看得清清楚楚,南宫隐就是皇甫隐,只不过,他道,“是,也许是属下看错了!属下告退!”
“查!”邢成毛笔一扔,负手而立,萧萧然垂直立于天地。
“是!”邢风点点头,抱拳立刻离开。
如果,只是如果,她,就是皇甫隐,那么,应该下手杀她吗?
邢成头痛欲裂,眼睛突然变红,杀!为什么不?他们只是不同轨道上的人,既然狭路相逢,必定有一方葬送,可是,他不能用整个轩辕来赌!
再次冷静下来,邢成的目光,已经非常坚定。
“怎么样?”邢成微微瞥一眼邢风手中的竹简,手指紧抠着伏案,目光闪烁。
邢风不语,双手奉上竹简,举过头顶。
邢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轻一笑,拿过竹简,摆摆手道,“你下去。”
邢风默默无语,悄然无声退下。
转身之时,他没有错过邢成颤抖的手指。
看来,王爷,真的很喜欢王妃。
可是,为什么王妃,一定要是皇甫隐呢?
邢成坐在伏案前,他的对面,是远山,小小的丘陵一般,天际,一览无余。
皇甫隐小时候的消息,是一点也查不到的,后面的是出道之后,那些他多多少少听说过,大概也知道。
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是影卫动手时,那时候,她正打算进宫,而邢容,也与她熟稔,这样的结果,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换句话说,她玩了一个金蝉脱壳,把所有人玩得团团转!
“报!”书房外面,突然想起侍卫的声音。
“说!”邢成的语气,并不好!
“王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邢成抬头,看向碧绿青山,仿佛这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还真的在这里,”皇甫隐一笑,道,“不就是进宫嘛,走,去就去!”
“不去了!”邢成也报之一笑。
“你生气了?”皇甫隐盯着邢成目不转睛的看着,发现除了他脸上显示出来的疲惫不堪外,这个人,的确是一表人才,难怪是轩辕有名的数一数二的美男了!
邢成摇摇头,视线落在远方,看不出具体所想,迷茫而又惆怅,道,“你走吧!”
你走吧,本王不想看见你,因为,本王不想杀你!
“喂,你不是发烧了吧?”皇甫隐伸出手,在邢成额头上探了探,道,“没问题啊!算了,我也就先走了!看你这么烦心!”
细腻的触感透过皮肤传到邢成身上,心上,眼睛却突然瞟过桌面,又看到皇甫隐疑惑的目光,还有星河剑,他怒道,“把剑还给本王!”
星河留在皇甫隐身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喂,要不要这样?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你几岁了?”皇甫隐佯装惊讶。
“把剑还给本王!”
“不可能!”
“滚!”邢成一拍伏案,暴怒。
“切!”皇甫隐掉头就走。
皇甫隐前脚刚走,后面书房的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她瞧瞧自己的后背,还好没有被砸到,不过,这是要闹家暴的节奏吗?
转身一脚踹过去,“邢成,有内力了不起啊?”
“王妃娘娘,王爷心情不好!”邢风见状,慌忙打圆场。
“他?”皇甫隐指着书房门口,手指戳了戳。
“是!”邢风机械的点点头。
“嘿嘿,告诉我,是不是哪家的小姐要嫁进王府,他不同意,所以现在不高兴啊?”
“这,……”邢风无语凝噎。
“魂归来兮,”皇甫隐洁白无瑕的手掌晃了晃,“是不是陈卿?哈哈,如果是,那不娶进来岂不是太可惜了?娶!”
邢风看着手舞足蹈自言自语的皇甫隐,顿时觉得自己惭愧得无地自容,原来,想象力这个东西,真的是因人而异!
他很想说,王爷就是看到你才那么烦的,但是,他摸摸头,还在,如果说了,恐怕这玩意儿,就该搬家了!
“看你没反应,八成就是了!”皇甫隐拍拍胸脯,忽视呆若木鸡的邢风,爽快的说,“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告辞!”
微风飘过,邢风看看皇甫隐干脆的背影,再看看夕阳下无限美好的书房,立刻觉得有种自己也要飘过的感觉。
如果王妃娘娘不是皇甫隐,那,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王妃,好主子。
一物降一物,王爷必定不会再那么冷厉!可惜,不知道王爷,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二月的流水,哗哗哗的歌唱,时间,在流逝,从昨夜低鸣,悠悠岁月,远古的缘分,或许早已注定。
背着一把不知道究竟有多重的剑,皇甫隐晃了一圈,终于追上了春天的脚步。
王府里的花园,是不会比御花园好的,可是,也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想到就是区区小花园也有个排名,她不淡定了。
“王妃姐姐这是去哪里啊?被王爷赶出书房了?”矫情的声音传入耳朵,皇甫隐看去,只见一粉衣女子,穿过嫩绿的枝条,如沐春风,踩着小碎步,慢慢走近。
抓抓脑勺,皇甫隐想不起何时得罪过这么一尊大佛,手指一弹,耳边的树叶被打成好几片,她道,“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当,妹妹胭脂!”女子羞涩一笑,媚眼抛开。
挑衅啊挑衅,皇甫隐摇摇头,一巴掌从左边甩过去,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流落江湖失散多年的妹妹?你胭脂,我还水粉呢!貌似在南宫府,没一个人敢喊我妹妹,不是大姐就是姐大?懂?”
“你凭什么打我?”胭脂脸一横。
“呵呵呵!”皇甫隐冷笑三声,又一巴掌甩过去,“你说呢?”
如果不把你打怕了,不先以武服人,哪能那么容易以德服人。没有武力光有德,谁理呢,王府这些人,都是缺德人,不打服了不行。先以力,后以德,才能彻底征服。
“是!”胭脂捂住脸,不服气的说道。
“还有啊!以后见到我,绕道走?明白?”皇甫隐趁火打劫,予以威胁。
“是!”
“呵呵呵!”皇甫隐潇洒一笑,走得利索。
胭脂捶手顿足,嘟起嘴巴,想要报复却又无计可施。
皇宫中
“报,启禀皇上,景王求见!”
邢容看着鱼缸的目光一顿,道,“走!”
邢成一袭白衣,正在大树下,遥望远方,那边,是炀城王府的方向。
“皇弟,你从来都不用通报的,今天是怎么了?”邢容穿着明黄龙袍,风风火火的赶来。
“皇兄,臣弟不知道怎么办!”邢成眉头一皱,悲哀的看着邢容。
“此话怎讲?”邢容略加思索,觉得基本不可能,邢成从小聪明绝顶,少有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邢成苦笑,“皇兄,假如你很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偏偏是为着伤害你和你的朋友家人来的,你该怎么办?”
他有着世人敬仰的生杀大权,可是,他却不可以选择自己。
“皇弟,你刚刚新婚,有心上人了?”邢容试探的问道。
小木子,终究是一个神话,一个梦,遥不可及。
他们的感情,这么好了?
邢成微微瞥见邢容的眼睛,摇摇头。
“如果是我,伤害朕不要紧,如果伤害朕的朋友,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邢容一笑,帝王之气,眉宇间隐现。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邢容猛然间觉察。
“好奇而已!”邢成微微点头,接住一片飘飞的叶子,“春天就要来了!”
“是啊!”邢容也跟着叹婉。
春天就要来了,他最爱的人,却已经是弟媳。
“听说,三江地带最近有些动乱,臣弟斗胆,恳求皇兄让臣弟驻守三江,以稳固我轩辕国土。”邢成掀起白袍,单膝跪地。
邢容连忙扶过,道,“皇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邢成目光坚定不移。
“好!”邢容点点头,“辛苦你了!只不过,西宫太后,最近动作越发频繁,朕的意思是,等平定这场动乱后,你再走也不迟。”
“臣弟遵命!”邢成再次抱拳。
“各方面基本准备好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动手。”
“臣弟明白!”
“你和她,现在怎么样?”邢容犹豫的问道。
皇甫隐吗?邢成在心里轻轻的叹息,有些情,他注定要错过。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只有杀了她!
也许是,不够爱!也许是,怕爱上。
爱与恨,一念之间。生与死,弹指之间。对与错,转瞬之间。
其实,有时候,有的事情,有的以为必须做的事情,过了今天,走到明天,在时间的冲刷下,在沙漏的洗礼下,才明白,在自己看来,已经不那么重要,在别人看来,只是笑谈而已。
“皇弟,皇弟?”邢容反复叫了几声。
“皇兄?”邢成猛然回神,“臣弟失态了!”
邢容摇摇头,“大家都是兄弟,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好?回府好好休息!”
邢成点点头,“多谢皇兄,臣弟告辞!”
“去吧!”邢容挥挥手。
走出宫门,太阳已经只有半个面目露在外面了!显得十分堕落。
“看,景王!”人群叽叽咋咋。
“是啊!王爷刚刚和南宫家的大小姐成亲,的确是郎才女貌啊!”
“王爷那么帅,要是我可以嫁过去就好了,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
“就你?丑不拉几的,还想嫁给景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我嫁给你了!”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的意思!”
邢成驾马通过,一路上都是大家的议论纷纷,他的心,更加矛盾,杀她,真的对吗?
“陈卿啊陈卿,我说了,你要嫁进王府,我举双手赞成,喂喂,你还这样子跟着我干嘛?”
邢成刚刚踏一只脚到王府大门,一把剑直接飞了过来,他腾空一跃,躲避开去。
正此时,皇甫隐的声音也飘了过来,随后,露出男装皇甫隐,宽大的白袍罩在她身上,袖子鼓鼓囊囊的,头发被风吹起,星河剑负于背上,潇潇洒洒。
他,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然后,陈卿那个鬼丫头也出来了,大叫道,“南宫隐,你就跟王爷说一声嘛,不然我拿剑拍死你!”
邢成瞬间目瞪口呆。
忽然觉得有不明飞行物经过,皇甫隐立刻停下步伐,刚好看到邢成坐在房顶上,安安静静的瞧着她们。
拽什么拽,皇甫隐看着吵吵嚷嚷的陈卿,道,“你家王爷回来了!去吧!如果他点头,我肯定没意见!”
陈卿眉开眼笑,马上刹车,走近邢成,娇气道,“王爷,人家想进王府玩玩!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问王妃娘娘!”
说着,笑嘻嘻的看着皇甫隐,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收到信号,皇甫隐也牵强的扯出一串笑容,道,“呵呵呵,是啊!陈卿只不过想进来玩几天,顺便霸王硬上弓而已,邢成,你就从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