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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首见白凤

    第三十一章

    三生烟火,一世迷离,正所谓不怕旅途遥远,只怕错过遇见,多年后,当皇甫隐回忆起这段戚戚迷迷若即若离的时间时,她仍然会挂上甜甜的笑容。

    等皇甫隐醒来时,夜色已经笼罩着天空,星星开始大肆表现自己,在天空中不停的眨啊眨,互相比赛,究竟是谁最耀眼。

    牵牛星和织女星,遥遥在望,北斗七星长得像勺子一般,似乎捧着一汪清水。

    “咦?姑娘你醒过来了?”门被打开,进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子,看到已经苏醒的皇甫隐,她显然非常高兴,滔滔不绝道,“这里是玉竹苑,我和主上,暂时住在这里。”

    皇甫隐点点头,正要说话,女子打断她,继续笑着道,“我家主子见你漂浮在水里,就把你捞起来了,结果你猜怎么样?原来,你不仅仅有外伤,内伤也很严重,还中毒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

    皇甫隐打算开口道谢,不料那女子咽咽口水,继续说道,“但是没关系,主子说了,只要你能够醒过来,就绝对问题不大了,还有啊,对了,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梁玉儿,追随主子十几年了,嗯,既然你已经活过来了,以后你就必须得自食其力,自己洗衣……。”

    皇甫隐因为昏迷不醒得太久,早就饿得头晕眼花,现在又听到这女子在这里叽里呱啦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张嘴道,“等等,容我说一句好吗?”

    梁玉儿笑着看向她,“当然可以啊!你要说什么?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好?”

    “停!”皇甫隐打断她,十分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快饿死了。”

    如果再不吃东西,这女子和她那个什么主子,就白救她了!

    “啊?哦!”梁玉儿恍然大悟,飞一般跑出去,皇甫隐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大家子弟,不但效率高,而且还客客气气。

    可是,她望穿秋水,等啊等,那梁玉儿,就是没有回来。

    她披了一件衣服,慢慢的走出去,好吧,姑娘她自食其力!

    走着走着,隐隐可闻萧声,再走几步,远远的望见一个人,他负手而立,白衣萧萧然立于天地之间,如墨青丝,由一根碧玉簪高高的别起,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霸道王气。

    这恐怕就是那位梁玉儿说的主上了吧?皇甫隐觉得自己还是避而远之,虽然说他救了自己,应该小小的感激一下,但是打扰人家吹箫,那是更加不道德的事情,而且,现在的重点,是吃饭,如果饿死了,感谢神马的全部都是浮云。

    蹑手蹑脚的走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声已经停止,仍然以龟速爬行着。

    白凤弯起嘴角,这个皇甫隐,和传说中的似乎不大一样呢!

    “皇甫姑娘请留步,”白凤笑道,不过没有想到,那丫头根本就没有听到。

    一心一意只想着吃饭的皇甫隐,肯定没有听到背后的声音,她跑啊跑,“嘭”的一声,撞上了不明飞行物。

    “哎呀,”梁玉儿手中的碟子,全部被打翻,她连忙边低头收拾东西,边道,“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一看,“皇甫姑娘?”

    皇甫隐倒吸一口凉气,“梁玉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去给你拿吃的啊!”梁玉儿惊愕的看着皇甫隐,“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皇甫隐如拨浪鼓一般使劲摇头,恰好背后凉幽幽的声音传来,“皇甫姑娘为何跑得这么快?”

    皇甫隐转过去一看,是刚才那个人,这充分说明,这家伙一心二用,或者是根本没有认真吹箫!

    她开口,笑得灿烂无比道,“我的速度,一向是很快的!”

    “其实,就是因为她饿了,想快点回去吃饭!”梁玉儿插口说了一句。

    “……,”皇甫隐无语,然后想一想,点点头,“貌似的确是这样的!”

    白凤嘴角的笑意更甚,“好吧,那你们快去吧!”

    “嗯嗯嗯,”皇甫隐点点头,十分赞同,正要转身,突然注意到他白皙的手指上戴着的指环,很漂亮很好看的指环,正在夕阳西下时闪闪发光,蓝色与紫色,互相衬托,隐隐有流光溢彩于上飞转,她道,“你手上的指环,真漂亮!”

    白凤微愣,身体稍僵,低头,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手指轻轻的触碰着指环,一笑道,“是啊,很漂亮!”

    声音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明的情感,好像是叹息,好像是在怀念,好像是苦涩,梁玉儿没有人注意到,大大咧咧的皇甫隐,更没有注意到。

    “那,”皇甫隐戳戳来的方向,试探道,“我就先回去了?”

    白凤微笑着礼貌的点点头,皇甫隐的身影,一闪而过,梁玉儿收拾好东西,马上飘过,“主上,我再去给皇甫姑娘准备一点糕点。”

    白凤轻轻的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天边,夕阳西下,粉红色的霞光万仗,渲染出独特的色彩,如飘飞的绸缎一般,他抬起手来,如玉指环在斜阳照射下,散发出微光,他轻轻的低喃一句,凤儿,你还好吗?

    一口气跑回屋子,刚刚坐下,准备画饼充饥,梁玉儿却端着饭菜进来了。

    “皇甫姑娘,”梁玉儿笑着把糕点端给她,道,“还有一会儿就该用晚餐了,所以,先吃点糕点吧!”

    皇甫隐点点头,抓过梁玉儿递来的糕点,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她是真的太饿了。

    梁玉儿倒吸一口凉气,眨眨眼,惊悚了。

    皇甫隐抬头,脸色无比纯真,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呵呵傻笑两声,她在百忙之中抽出刚刚得空的右手,在已经不知道魂去哪里了的梁玉儿面前晃了几晃,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梁玉儿立刻回魂,拨浪鼓似的摇头。

    吃饱了就睡觉,人之常情,所以,皇甫隐一吃完,马上躺床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会周公去了。

    睡梦中,她看到了金戈铁马,突然,狂风大作,她站立在高高的山顶上,手持星河剑,与人拼杀,然后,她仿佛回到了现代,大家看到她,全部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还看到了一个人,在碧水蓝天旁,在竹林草丛边,白衣飘飘,吹着悲伤的萧。他的身影,弥漫在雨雾里,越来越远,极不真切,让人看得迷惘心痛。

    “皇甫姑娘?皇甫姑娘?”梁玉儿摇着皇甫隐,怎么哭了?

    哦,对了,皇甫隐现在是轩辕国景王邢成的王妃,思念他,理所当然!

    “你,你喊我?”皇甫隐渐渐睁开眼睛,望着梁玉儿。

    “嗯,皇甫姑娘,你终于醒了,”梁玉儿点点头,“走,出去吃饭!”

    皇甫隐显然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呆滞的问道,“吃饭?”

    “是啊,皇甫姑娘,我家主子已经在外面等待很久了,起来起来,”梁玉儿是雷厉风行实力派一款的人,说着就把皇甫隐拖了起来。

    “其实,你可以叫我隐儿的,”皇甫隐点点头。

    “好,那隐儿,走了。”梁玉儿道。

    皇甫隐走出去,饭菜是标准的荤素搭配,看起来很不错,咽咽口水,她问对面那个人,道,“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我叫白凤,”白凤微笑着道,强调自己是有名字的人,而非“那个”,想了一下,又继续道,“等我弟弟来了,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梁玉儿也坐了下来,皇甫隐配合着看了看,果然还有一个席位,她一脸茫然不解的看着梁玉儿,眼神积极传达着信号,似乎在道,“你不是说,他已经等很久了吗?”

    梁玉儿眨眨眼,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瞥瞥白凤,又看看对面那个空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皇甫隐的身上,似乎在道,“是啊,主上的确等很久了,只不过等待的是他那位弟弟,而不是我们。”

    皇甫隐抬头望天,她很想说她没有收到信号,可是,老天实在是太眷顾她这种人了,信号不但非常好,而且她翻译得也非常好,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头脑里安装了信号转化器。

    她毫不犹豫一眼瞪过去,“那你把我这么早叫起来干什么?”

    梁玉儿迎难而上,看看外面的天空,用眼神挑战道,“太阳都下山了,还早吗?”

    皇甫隐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猛的靠在椅背上,那模样,要有多狂妄就有多狂妄,好像在说,“我说早,就是早,距离明天早上不是还早吗?”

    梁玉儿挑眉,我的地盘我做主!

    皇甫隐灿烂一笑,客人优先!

    于是,她们复杂而漫长的眼神对话,就开始了。

    梁玉儿:……客人是什么东西?

    皇甫隐:……这玩意儿不好解释,有道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听说过吗?

    梁玉儿:——切!

    皇甫隐:——懂不起就是懂不起!

    ······

    白凤抬眸,看向两旁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摇摇头,他无语抚额,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不大靠谱的弟弟和一个不怎么聪明的梁玉儿已经够他头疼了,现在又添一个看起来没有长大的皇甫隐,他一个头两个大,然而,若仔细看去,却可见他眼眸深处,隐隐约约有流光溢彩转动,似乎是黎明前的万丈曙光,给人以最初的最真切的希望。

    北风微凉,山谷却是暖和的,叮叮咚咚的泉水涌动,从门前流过的溪水哗啦啦安静的歌唱,夜晚静谧,偶尔可闻飞鸟划过天际的振动翅膀的声音,沉沉黑色,染上雾色,寒气从谷地前冒出来,袅袅轻烟,随风飘散。门口的桂花已经谢了,残留在空气中的淡紫色的花香却迟迟未散,还有那棵苍老的柳树,尽管是冬天,却依依可闻树枝划破空气的细碎声音,院子里,寒梅开得正盛。

    天空中还没来得及下雪,而春天,就要来了。

    屋子里淡淡的木檀香时不时拂过鼻息,茶香四溢,两相交织,让人的思绪,飘到了那辽阔的夜雨江南,还有那塞上草原,高原上的寥寥歌声,温和的气息萦绕在古色古香的木屋里,使人不自觉的想到了巴山夜雨,共话桑麻。

    皇甫隐瞪眼睛瞪得累了,回眸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好巧不巧的是,刚好落在白凤身上。他是衣着一袭飘逸的白衣,整个人英姿飒爽,却亦显得温文尔雅,刹那芳华,他的眉宇处,是有着淡淡的忧愁,轮廓分明,五官清晰,气质芳华,羡煞一方风景。

    不是邢容的那种笑里藏刀,不是邢成的那种霸气外露,不是齐翔的文质彬彬,他是一种内敛的霸气,含蓄的韬略。眨眨眼,刚好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她点点头,嗯,不错,是一个美男子。

    白凤似笑非笑,“皇甫姑娘,你好像看的很认真?”

    “是啊!”皇甫隐点点头,并没有反应过来。

    白凤眼角处的笑意更甚,凑过脸去,轻启淡紫色的薄唇,他笑道,“皇甫姑娘果然是与众不同。”

    皇甫隐被这突如其来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方才自己竟然看得呆住了,脸上一抹红霞飞过,她假装咳嗽一声,拍拍胸脯,大义凛然道,“那当然,姑娘我可是名震天下的皇甫隐。”

    “还是武动乾坤的皇甫隐,”白凤并不生气,好脾气的接过话去。

    皇甫隐大笑着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看到他们眉来眼去的模样,坐在一旁无聊之极的梁玉儿适时插了一脚,“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南宫隐!”

    皇甫隐一拍大腿,整个人顿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聪明!”

    声音刚落,她突然记起什么,敢情,自己在这两人面前,是透明的?抬头看看始终挂着和悦微笑的白凤,又看看不远处盯着桌子上饭菜无节操发呆的梁玉儿,狐疑的眨眨眼,她弱弱的问道,“话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梁玉儿眉毛一跳,直觉不妙,偷偷的瞧向自家主子,看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便放下心来。

    白凤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摇头,看向屋顶,他原以为皇甫隐会问原因,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要求知晓自己等人的身份,看起来,着实不算太笨。

    “喂,”皇甫隐一拍桌子,“不行,我要做一只有秘密的猫,你们不可以拿我当作透明人。”

    白凤右手摊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挑战味十足——我就摆在这里,一动不动,你尽管去查。

    皇甫隐咬牙——算你狠。

    梁玉儿笑趴下了,主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白凤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一看就知道是心情非常不错。

    沉重厚实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走进一个红衣青丝的男子,邪魅如他,一进门,嘴角一弯,就捕捉到了袅袅茶香中的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待到皇甫看清来人,冷不丁的吸一口气,她啊了一声,拔腿就跑,砰的一声,正撞上一堵肉墙,揉揉额头,抬眼一看,是白凤那亘古不变的深深笑意。

    “呵呵,呵呵,”皇甫隐干笑两声,默了一默,摸摸鼻子,“那个,那个,我···我···”

    “嗯?”一向惜字如金的白凤此刻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吓得皇甫隐眉毛一抖,差点魂飞魄散,羽化归仙。

    “我···我···”皇甫隐眼睛骨碌碌只转,良久,她一弹响指,一蹦三尺高,“我要去茅厕。”

    她心里笑开了花,为自己的聪明不停的拍手鼓掌。

    啪!拍掌声响起,皇甫隐寻声看过去,正见那红衣人媚眼如丝,柳眉倒竖,一双丹凤眼眨得无比开心,“巧了,”他语气一顿,继续道,“皇甫姑娘,刚好我也要去,要不顺路一块做个伴?”

    梁玉儿十六七岁的年龄,虽是武功资历奇高,但终究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正是活跃青春季节,闻言,更是“噗嗤”一声,将口中茶水全部喷向白凰,白凰优雅的侧身避开,指尖微动,顺便潇洒的弹了弹红衣上的微不可见的皱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皇甫隐呆了呆,去茅厕也要作伴?伴你个头啊!她沉下肩头,头一扬,昂首阔步的坐下,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东西。

    白凤温柔的淡笑,白凰一脸凑过去,巴结讨好道,“皇甫姑娘,我是白凰,以轻功和用毒闻名天下的白凰。”

    皇甫隐顿了一顿,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白凰立刻眉开眼笑,眼中浮现出皇甫隐一脸崇拜的神情,不料,她的确是停止了吃东西,也的确是看向了白凰,只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秒,她就笑开了颜,甜眯眯的问道,“有水吗?”

    “噗嗤!”梁玉儿再次喷出了茶水,俯身弯腰咳嗽了半天,笑得前俯后仰,惊天动地。

    这一次,白凰没有那么幸运的躲开了,他眨眨眼,大掌一挥,将身上滚动的水珠轻轻的拍拍,依旧不死心的强调一番道,“我是白凰啊。”

    皇甫隐右手夹菜吃饭,左手摸摸下巴,陷入沉思,良久,方道,“要债的?”

    梁玉儿笑得不能自己,以手锤地。就连一贯淡定地白凤,也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白凰默,焉了。

    抬头,皇甫隐看着三个表情各异的人,后知后觉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白凤摇头。

    梁玉儿使劲摇头。

    白凰连头都懒得摇了。

    又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会饭,皇甫隐猛然觉醒,醍醐灌顶,仿佛是慧眼初开一样,立刻跑到白凤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安慰道,“哎呀,那个什么凰,虽然我没有听说过你,但是你也不要气馁,笨鸟先飞,相信总有一天会扬名的。”

    刚刚拾起的已经破碎的心,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再次碎了一地,简直成碎渣了,捡都捡不起来了!他以手抚额,问道,“皇甫姑娘,你真的确定,这是在安慰我吗?”

    众人爆笑,震得木屋几颤,沙砾乱飞,差点掀了屋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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