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黎京的积雪化了。
鞋子?踩在薄薄的冰水上,能听见轻微的“咔嚓”声。
“咔嚓、咔嚓” 轻轻响在寂静的冬夜里。
过?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周了,晚上六点, 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在楼下了。
家家户户都亮着明晃晃的灯火,这一年的年末,盼望着同家人一同度过。
司月一路慢慢走回了家, 季岑风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这一次,男人跟得?很近。
两人走到了楼梯口,停了下来。
“谢谢。” 司月抬头朝他说道。
季岑风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是看着她。
楼梯口前的白炽灯直直照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司月不知是否自已看花了眼,只觉得?他脸色有些过?分的惨白。
“你身体不舒服?” 司月问了出来。
“嗯。” 季岑风说道,“胃疼。”
司月又想起了他刚来文帝的时候,不知为何瘦成了那副模样, 明明不能吃辣了还要那样死扛着。
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放下这个男人了, 所以她也没有去问过季岑风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吃药了吗?” 司月问他。
“嗯,吃过?了,” 季岑风眼里隐着淡淡的光, 看着司月。
司月伸手看了下手机,已经六点了。
他从早上 就待在博物馆了, 中午也没看见他吃什么。
女人手指握在冰冷的门把手上, 沉默了片刻。
“我家里煮了一点粥, 你要上来喝点吗?”
“要。”
倒是回答得?干脆利落。
司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已经站在楼梯门口,等着上楼了。
司月眼神顿了下,好像有些后悔。
“你什么时候煮的粥?” 季岑风忽然问道。
“早上出门的时候预约的。” 司月解释道。
“白粥吗?” 季岑风眼神看了看楼梯门,示意她开门。
“不是, 里面加了些豆子?。” 司月输了密码,楼梯门“咔哒”一声,开了。
“什么豆子??” 季岑风跟在她身后。
司月伸手先开了灯,仔细回忆了一下,“红豆,还有…”
“好像没了,” 走在前面的女人回头问他,“是有什么你现在不能吃的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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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 季岑风脸上敛着淡淡的笑,“ 就是随便问问。”
司月转回了身子,倒是也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两人走到了三?楼,司月开了门。
小小的一间一居室,但是却很干净整洁。司月先进了屋子?开了灯,“不用换鞋。”
季岑风点了点头,还是脱了鞋。
司月也没再阻止他,家里只有一双她自已的拖鞋。
人进来之后,司月 就先去开了空调。“滴” 一声,没过几秒, 就有轰轰的暖风吹出来。司月伸手感受了一下,放下了遥控器。
回头的时候,男人还站在门口。
“你先坐一下。” 司月指了指沙发,她不怎么常用餐桌,又嫌餐桌占位置,所以把那张小桌子?收起来了。
“我帮你吧。” 季岑风跟着她往厨房走。
司月刚想说不用,奈何屋子?实在是太小,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大步走过来了。
嘴巴张了一半,又闭了回去。
“那拿两个碗吧。” 司月指了下厨房左手边的柜子?,然后打开了电饭锅。
盖子?一开,一阵热气腾腾的水蒸气 就涌了上来,司月朝后让了让,却不小心踩上了季岑风的脚,险些摔倒。
“小心。” 季岑风左手拿着两个碗,右手稳稳地把司月的腰揽住,没叫她摔下去。
男人的手臂坚硬而又有力?,手掌却那样轻柔地握上了司月的腰。
她已经脱了大衣,身上只穿了那件柔软的白色毛衣。指尖形状过分清晰地贴在了她的皮肤上,司月怔了一下,站直了身子。
小小的厨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气氛里,灯光变成了浓稠的蜂蜜,缓慢而又熬人地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低着头,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稀饭。
“碗。” 司月没抬头,朝季岑风伸手。
男人嘴角轻轻挽起,“这里。”
他右手拉着司月的手,左手把碗递了过?去。
司月接过碗的瞬间,男人又立刻松了开来,好像只是怕她接不住。
两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司月加了一点点糖。随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点酱菜。
“坐在地毯上吃可以吗?” 司月朝季岑风问道,“我前几天把餐桌收起来了。”
季岑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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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他倒是真的不介意,说话间 就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司月在他旁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红豆粥散发出了淡淡的甜香,两个人安静地慢慢喝着粥。
勺子磕在陶瓷碗上,清脆的撞击声,敲在两个人的心上。
“下次不用等我了。” 司月对他说,“你生病的话,不需要每天还来等我。”
季岑风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吗?” 司月抬头去看他,屋子?里的温度热了不少,季岑风脱去了外面的大衣,里面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
她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他也是穿得?这样少。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很健康,但是现在的他,即使喝下这些温热的粥,唇色却还是难以忽视的病态。
只是男人的骨架一直这样撑着,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没事了。”
司月点了点头,“没事 就好。”
那句“你为什么生病”在司月的舌尖反复打转和徘徊,最终还是被她沉默地压了下去。
季岑风满满地喝完了那一大碗粥,还吃了些酱菜。他身子微微侧靠在后面的沙发上,两只手撑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司月喝粥。
她喝得?很慢,和?从前一样。
早上吃饭的时候,要慢慢地先喝一杯温水。
吃完早饭之后,他们会一起上楼换衣服。
他们和好的那段日子里,他很喜欢在楼上把她圈在怀里。
她会低着头给他细心地系上领带,最后还会稳妥地轻轻拍两下。
轻轻拍在他的胸前,重?重?落在他的心上。
司月抬起头的时候,季岑风还那样认真地看着她。男人眼里的渴望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他仿佛忘记了那些他曾经用来保护自已的冷漠,这一次,他选择坦白。
坦白所有的爱意,坦白所有的心意。
热气渐渐攀爬着,混合那道炽热的目光,将司月层层包裹。她呼吸缓慢而又细小,谨慎地控制着自已的情绪。
“碗我一会再收拾。” 司月站起了身子,开始赶人。
季岑风也跟着站了起来,男人很高,站在这小小的客厅里,竟有一种遮蔽天日的感觉。他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强烈到司月有些后悔。
后悔叫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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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些粥。
她不该这样做的。
可是那个瞬间,她控制不了。
他对她说:“恭喜你,司月。”
他对她说:“做得?漂亮,司月。”
好像那些所有的掌声与赞赏不过?只能短暂地让她开心地笑起,可是当她站在博物馆门口看见路对面的那个男人时。
司月才明白,他在她心里永久地留下了一道缺口。
一道只有他能填满的缺口。
-
季岑风没有在家里多留,他穿上外套之后 就离开了司月家。
楼下,李原一看到楼梯口里出来了人, 就立马走了上去。
他甚至有些担心地伸出了手,却被季岑风摆手退了回去。
“我没事,现在去医院吧。”
李原点了点头,帮他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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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司月早上还是按时到了公司。
整个办公室都洋溢着一种蠢蠢欲动的氛围,明明大家都在坐在位置上,但是那种难以掩饰的兴奋却还是过分明显地涌动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司月一早上收拾了一下桌子?,上次从东问回来之后桌子?上堆了不少东西。
该碎的文件碎一碎,该丢的东西也都丢了。忙忙碌碌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桌子?清空了大半。
李经理出来乘电梯路过的时候,难得不那么严肃地问司月过?年打算去哪里玩,司月说去夏川住一段时间。
“你家不是黎京的吗?为什么过?年去夏川?”
司月回她,“我妈妈和?弟弟在那边,所以过年去夏川。”
李水琴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让司月过?年去那里过?。司月也想着是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虽然之前司洵在电话里说他们过得?很好不需要司月来来回回跑,但是好歹要过?年了,一家人至少应该一起吃顿饭。
而且司洵已经很久没有伸手朝司月要过?钱了,司月心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些有些反感了。
听司洵说,他在夏川的一家咖啡厅找了代理店长的工作,也不像从前那样游手好闲存不下钱了。
司月也想着去看看。
李经理点了点头,“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她扶了扶眼镜,笑了一下。
“谢谢李经理,也祝您新年快乐。” 司月声音柔柔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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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一下。
到底是到了年末,好像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那样的愉悦,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有些莫名的动力。
李经理拿着手里的文件刚要走,忽然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皱眉低头看了两秒,“司月。”
司月抬头看她。
“可以麻烦你把这份文件送到顶楼会议室吗?” 李经理忽然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司月,然后指了下自已的手机,“我一个客户现在到楼下了,我得?先去接他一下。”
“好的,没问题。” 司月接了过?来,“是现在 就要的吗?”
“是的,麻烦你了,不然我本来打算自已送上去的。”
“没事。” 司月站起身子?,“我现在 就送上去。”
司月踩着高跟鞋朝电梯间走去。
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上楼的电梯没几个人。
她安静地看着数字慢慢跳动,最后定格在了最顶层。
最顶层更是冷清,偶尔几个人来来往往,也不像楼下那样热闹。
司月经过季岑风办公室旁的秘书间里,还能看见里面的小秘书在焦头烂额地忙活。
她目光没停留,很快 就把文件送到了会议室。
大门轻轻阖上,司月脚步轻快地朝电梯间走去,却在快要路过季岑风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里面走出了几个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姑娘。
司月的脚步一滞,目光直直地撞上了紧跟着出来的李原。
李原眼睛倏地睁大,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慌张要拉那老年人的手。那个老年人却是没意识到,转过身子有些生气的模样冲李原说道:
“谁叫你们给他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豆子?粥和酱菜的?现在好了,又开始只能输营养液重?新调理!”
李原嘴唇紧紧地抿起,想要拉着老先生让他别再说了。
可那人却还是没说完,语气又无奈又气愤:
“他再这么不遵医嘱,做什么手术都白搭!”
作者有话要说:没和好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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