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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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都温柔

    六月二?十?六, 宜乡夏。

    天色五点亮,相爱的人相拥而眠。

    昨夜窗户支了一条小缝,清晨的时候, 有?微凉的风。

    勾勾绕绕, 缠进?相互依偎的情人脸庞。

    好像做了?一场漫长而又久远的梦,从前住在河水镇, 而后搬到黎京,再后来去了?夏川工作, 谁知道迫于无奈又回到了黎京。

    最后的最后, 一场天光大亮的梦,醒在这片群山环绕的宜乡里。

    醒在季岑风的怀里。

    卧室里, 司月静静地睁着眼。

    季岑风昨晚睡得迟, 她知道。

    或许一点半, 或许两点半。

    司月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的时候, 他还醒着没睡。

    手?掌抚在她身后,想同她说话,却又怕打搅她。

    司月最后问了句“怎么还不睡。”

    不知道是否得到了答案, 她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刻,阳光透过未阖上的窗帘缝隙, 落下一条莹润的光带,安静地伏在季岑风的眼眸上。

    他冷白调的肤色上, 挺立的眉眼更显深邃。也许是在外公家的缘故, 男人的眉宇之间,有?淡淡的松懈感。

    好像回到了内心里最安全的地方,叫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不安。

    手?臂伸出温热的被子里,司月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去描绘他的轮廓。

    睡着的季岑风有一种让人难以克制的靠近感, 虽然他白日里也早不像从前那样阴沉难猜,但是司月常常能感受到,他那些片刻的,难以掩饰的,心悸感。

    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没来由的沉默。

    吻她的时候,克制不住地同她确认不会离开自已。

    好像那段他们分开的时间里,司月变成了?更好的司月,她找到了自我的价值,得到了想要的平等。

    他却落入了一个无法自救的深渊。

    即使她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即使他在那样努力地面对自我。

    司月知道,他那样固执自傲的人,如何轻易能说服自已,承认他心理?上的问题。

    去看心理?医生,那么久,一个字不说。

    已是季岑风能做到的极限。

    一个人去对抗那段伤痕累累的过去,一个人去努力地修正自已走过的所有?路。

    季岑风付出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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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司月看在眼里。

    她心里知道,她心里欢喜。

    六点整,季诗韵敲响了?房门。

    “司月姐,你们起了?吗?”

    司月轻声朝门外回道:“马上 就起。”

    “好,” 季诗韵笑嘻嘻地站在门外,“不着急,你们慢慢来。” 然后 就噔噔噔地跑开了?。

    司月回头去看,季岑风果然被吵醒了?。

    他伸手去揽司月,把她抱在怀里。

    男人身子温热而又宽阔,将?她完全地包裹在他的胸膛里。一只大手?轻轻按在她的脑后,叫她离他的心脏,更近一些。

    屋子里,静静起了风。窗帘翩跹鼓动,掀起一片莹亮的春光。

    司月觉得心很静。

    好像那年第一次住在这间卧室的那个晚上。没由来的,心无旁骛地,躺在他的怀里。

    季岑风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的发间,拇指一点一点抚在她的脸颊,仿佛呓语。

    “司月,我们今天结婚。”

    “嗯。”

    “你嫁给我了?。”

    “嗯。”

    “结婚证我已经收起来了。”

    “嗯。”

    “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

    “嗯。”

    -

    早上七点,司月和季岑风洗漱完到厨房吃了?早饭,外公早早去了?后面给岑雪和外婆上香,然后又去了?一趟市场取昨天定的饭食。

    司月跟着季诗韵回了?房间化妆,季岑风 就和肖川去外面等着。

    他们一切都不赶,算好了中午的吉时,时间还充分。

    季岑风跟着肖川朝院门外走去,一眼 就看到了大门上贴着的两个红通通的“囍”字。他驻足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一会,似有惊讶般叹道:“还挺好看。”

    肖川忍不住白他一眼,慢悠悠道:“我记得去年跟你去参加梧州地产老板的婚礼时,你还说这大红喜字太俗了?呢,怎么今天又觉着好看了??”

    季岑风一副淡定的模样,挑挑眉,“今天我高兴。”

    他穿一身白色衬衫,整个人落在明亮的晨光下。眼里有?熠熠发亮的东西,眉宇间不再是难以纾解的沉郁。

    肖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去年那时,他刚知道司月死了的时候。

    赶到太平间, 就看到那个被击垮的季岑风。

    谁能想到,一切峰回路转,又叫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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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个圆满。

    一刹那,肖川心里有?片刻的感慨。他轻轻呼了口气,朝那个看着喜字笑入迷的男人喊道:“你还换不换衣服了?啊,一会错过时间了!”

    季岑风这才回头,声音爽朗:“换!” 然后大步朝着隔壁走去。

    -

    卧室门开着,外面的风通畅无比地吹向室内。

    里面晒不着太阳,只吹到这阵阵干燥而又清凉的晨风。

    司月穿着一条香槟色的吊带睡裙,闭着眼睛,坐在床边上。她脚趾踩在旁边的矮板凳,两只手撑在身后,微微扬着脸。

    季诗韵将她的头发绑在后面,正认真地帮她化着妆。

    一层淡淡的粉底,几乎不需要遮瑕。她骨相长得极优,寥寥几笔 就极有?神韵,季诗韵从小 就喜欢研究化妆这些,所以帮司月画起妆来也是得心应手?。

    床头,季诗韵放了一个小小的音响,里面正低缓地放着一首司月没有听过的歌。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有?人说爱是一条河流】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淹没幼嫩的芦苇】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有?人说爱是一把利刃】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刺痛脆弱的灵魂】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有?人说爱是痛苦渴求】

    【an endless aching need 无穷无尽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缓慢地充斥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司月闭着眼睛,心神有?片刻的飞离。好像睡在一场飘在空中的梦里。

    那里天清气?朗,拖着她的身子,越飞越远。

    霎时,有?不预期的风。

    裹挟着阵阵冷调松香,缠绕在她的身周。

    司月不自觉地,慢慢挽起了?唇。

    她感受到诗韵的眉笔,正一点点地、小心地,落在她的眉头。

    画得那样专心而又仔细,缓慢而又认真。

    好像勾勒一幅画,那样过分虔诚。

    一边慢慢画完,又至另外一边。

    ——直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抵上了?她的下颌。

    司月睁开眼,看见了?季岑风。

    他右手还拿着那只黑色的眉笔,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刹那间,有?山河涌动的情绪。夏风停止了吹动,时间凝结在这一刻。那阵不预期的风,那个不陌生的味道,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季岑风轻轻捏着她的下颌,落下温柔的唇。

    仔细着她的底妆,只在她口中慢慢地吮吸。

    那些他从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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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过分艳俗的字,那些他从前觉得过分不可理喻的行为。在这个夏日的早晨,变成了?季岑风的难以自控。

    难以自控地觉得那大红喜字无比的好看,难以自控地,想为她做那些古老的誓言。

    歌里又唱到: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我说爱是一朵花】

    【and you it is only seed 你 就是那颗珍贵的种子】

    【just remember in the winter far beneath the bitter snows 别忘记那场冬日里的大雪】

    【lies the seed 我把你深深种下】

    【that with the sun’s love 与这场明媚的阳光】

    【in the spring 到下一个春天】

    【bees the rose 变成那朵珍贵的玫瑰花】

    那片他种了?两次的玫瑰花,在这个夏天的清晨里,终于盛开了?。

    -

    十?二?点零八分,外公家的院子里。

    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男人,剪裁是恰到好处的完美,袖口一截珍珠白。眉眼清朗如天上风,眼眸里倒映着他身边那个被他紧紧牵在手里的女人。

    她穿一条稠面抹胸鱼尾婚纱,好似莹亮的月光披在白皙的皮肤上,流过柔软的胸口,汇聚在纤细的腰窝。

    乌亮的头发整齐地梳在头上,一顶嵌满细碎钻石的头纱从她的头上落下。朦胧遮住她微红的眼圈、莹润的肩头、笔挺的后背,长长地,拖在身后的地上。

    是他最后的坚持。

    阳光下,像一件闪闪发光的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司月和季岑风静静地站在外公的面前,肖川和季诗韵站在他们的斜对面。

    无由的,有?片刻的心潮汹涌。

    季诗韵看着岑风哥哥和司月,酸了鼻头。

    外公难得地戴上了?那副他不常戴的老花镜,季岑风握着司月的手?,最后放在外公的手?心上。

    “小风啊,从此以后,要对小月好啊。”

    外公开口第一句话。

    手?被紧紧握住,司月心中酸涩难忍。

    一种被偏爱、被在意、被呵护的珍视,叫她从此以后要明目张胆地接受这些爱。

    告诉她,不必小心翼翼,不必步步营算。

    从此以后,他做她的避风港。

    从此以后,他做她的强心骨。

    司月视线氤氲,一滴眼泪掉落。她紧紧地抓住季岑风的手?掌,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趟不过二?十?多年的旅途,她走得磕磕盼盼,跌跌撞撞。无数次觉得自已要窒息压抑而死,无数次又阴差阳错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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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走下去。

    走下去,走下去,终于走到这一天。

    她站在他的身边,不再惴惴不安,不再慌张惶然。

    他做她从今往后的底气?,他给她永远不变的承诺。

    “好。” 季岑风笃定而又干脆的声音响起在这间院子里。

    清风白日,同他一起做这场岁月不变的誓言。

    他说了,她听了。

    她 就信了。

    -

    司月穿着那条裙子,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跟着季岑风出门散步。

    她换了一双轻便的球鞋,雪白的裙尾随意地拖在身后。季岑风拉着她的手?,同她在这条河边路上慢步走。

    “岑风啊,今天结婚啦!” 一路上,不时有邻居朝他们打招呼。

    大多是留在乡下的老人,和外公一样。

    季岑风一一同他们应道:“是,李叔。”

    他认得这里的每一个人,手?里紧紧握着司月的手?,给她介绍这些都是谁谁谁。

    “新娘子很漂亮哦。”

    “诶呀,小风长这么大啦!以前才到你外公肩膀。”

    “恭喜啊,小风,大孩子了?。”

    “小姑娘这么漂亮啊,小风眼光不错啊!”

    “怪不得岑老头子这几天麻将?都不来打了?,原来孙子结婚啦!”

    一路上,司月不停地应着这些乡亲的祝福,她脸颊微微地绯红,心头的喜悦难抑。

    一种淳朴的、真挚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纠葛的祝福,那样直接而又猛烈地砸在她的心头。季岑风罕见的耐心与愉悦。

    一一同他们说谢谢。

    那天下午,他们顺着外公家门口那条河,走了很远很远。

    那些热情而又真挚的祝福,慢慢地被穿越田野的风声代替。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拉着身着白裙的女人。

    他们走在那片浩然广阔的天地之下。

    渐渐地,看不清身影了?。那阵随风起舞的麦田,那片蔚蓝无际的天空。

    六月二?十?六,宜乡夏。

    天色七点暗,相爱的人结伴而行。

    ——消失在这晚风里。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来自歌曲《the rose》 by west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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