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一觉睡到十点才起, 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阿姨说季先生已经去公司了,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就在楼下?等着。
司月连忙去洗漱, 然后换了件白色短衫和短裤下?了楼。客厅里?坐着的正是婚礼策划师。
“司月小姐好。” 严雨看见司月下?楼 就立马起了身。
司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她要不要喝茶, 才看见阿姨已经给上了。
严雨很是和善地笑了笑,“司月小姐最近又变漂亮了。”
严雨人今年四十?多, 许是常常和有钱人家接洽的缘故, 同她相处起来,司月有过分的安全感。
她很会让人觉得舒适, 尺寸感拿捏极好。
“季先生已经把和您讨论的结果发与我了, ”严雨随着司月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我接手过这么多婚宴的案子?, 季先生和司月小姐的婚礼真的算是很别出心裁的。”
司月伸手接过了阿姨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她整个人粉黛未施,穿着最简单的衣服, 随意靠在沙发上。眉眼笑起来的时候,极大地柔化了她五官上的媚。
“其实你之前给我的方案看得出来都很用心, ”司月把杯子放下,认真和严雨解释, “只是我个人对某些方面有些怀念, 所?以最后还是选择在岑风外公那里结婚。”
司月其实没必要和严雨解释她的决定,只是她作?为一个常年的乙方,下?意识地 就想去安抚同样被否决了方案的严雨。
严雨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为客户找到他们最满意的方案是我的指责,司月小姐找到了, 我 就很开心。”
她站起身子?朝司月说道:“那从今天开始我们 就去试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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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曾经以为结婚很?简单, 就好像最开始那样,季岑风四点半拉她提早下班,两人坐车去民政局,取号、排队、签字、领证。
一套流程下?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直到婚纱试到第八套,光亮华丽的试衣厅里?,那个站在台子上的女人微微晃了神。
站在一边帮着换婚纱的小姑娘立马扶了她一把,司月才没脚一软从这二十?厘米高的台子上摔下?去。
这是一家高定婚纱店,季岑风包了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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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周让司月慢慢来试。
四五个小姑娘前后左右地围在司月的身边,精致繁复的婚纱周而复始地从她的身上剥离又穿上。
最开始,司月还能饶有兴致地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已的样子,严雨在一旁认真地拍视频和照片发给季先生。
试到第五件第六件,司月已经有些累了。严雨见状同她聊了会天,告诉她店里?还有很?多的款式,她们慢慢试不着急。
第七件,夸张的超长裙摆婚纱,光是摆放整片巨大的裙摆都摆弄了有小二十?分钟。司月像一个尽职的衣架子,静静地站在那个小圆台上。
第八件,现在身上的这件。
头顶巨大的水晶灯照在司月那嵌满碎钻的裙身上,镜子?里?,无?数道细小的光芒反复折射,好似那片落满了阳光的湖面,亮得叫人抬不了眼。
旁边的小姑娘把裙摆一一细心摆好,司月站定姿势给严雨拍照。
“严小姐。” 司月两只手还交叠摆在身边叫她拍照,“现在几点了?”
严雨抬手看了下?手表,“快五点了。”
司月心里?大喜,“季先生要回家了,我们今天 就到这里?吧!”
严雨愣了一下?,立马说道:“好,那司月小姐今天有看到喜欢的吗?”
司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陪着她忙了一天的工作人员,“明天再来看吧。”
严雨点了点头,伸手 就要扶司月下?来。却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略显仓促的脚步声。
司月裙身过于沉重,她无法转身。但是巨大明亮的镜子?里?,却叫她看见了那个匆匆赶来的男人。
他穿一身黑色笔挺西装,银色镶钻领夹夹在深灰色格纹领带上。眉眼黑亮,神色奕奕。
司月伸出了一只手,季岑风拉上,微微施力,扶着她走了下?来。
“对不起,来迟了。” 季岑风上下?看着她的婚纱,两只手抚在司月裸/露的肩头上,眸色里是无法掩饰的愉悦。
“有试到喜欢的吗?” 季岑风问道,“选不出来 就多买几件。”
司月如今算是彻底领教了季先生的财大气粗,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回道:“好啊,不如把这店买下来,叫我以后每天换着穿。”
季岑风眼里含笑,“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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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风!”
“我错了。” 季岑风把她往怀里?拉,低头亲了一口,“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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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季岑风都没怎么去公司,白日里陪着司月试婚纱,还从中挑了一天拍了婚纱照。
一个星期过去,司月终于选定了一条她心仪的婚纱。
一条从第一天开始 就摆在婚纱店角落的婚纱。那天司月坐在店里?吃点午饭,休息一会打算下?午继续试。那么巧,那件婚纱 就被放在小茶几的不远处。
那样小小的空间里,放不下?任意一件繁复裙摆的重工婚纱,却恰好放得下?一件珍珠白绸缎鱼尾。
简洁流畅的抹胸设计,后背一览无?余。
收贴臀线的剪裁与走线,最后一抹散开鱼尾,完美地收在司月的脚踝处。
沉静的灯光落在司月冷白的皮肤上,好似同这珍珠白的绸面几乎融为一体。纤长的脖颈上,头发被高高盘起。
她纤细匀称的骨肉撑得起这件风情?万种的鱼尾婚纱。
“ 就这件了。” 司月轻声说道。
严雨从外面走了进来,又向她确定。
“ 就这件了。” 司月笑着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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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三辆车从黎京出发,傍晚时分,到了外公家门口。
李原和管家还有阿姨拿着东西 就进了里?屋。外公其实已经打扫过一遍了,但是管家和阿姨还是需要重新布置一下?。
虽说婚礼随着司月的心意不大肆操办了,但是至少物件上不能亏了去。
司月和季岑风下了车,肖川 就和季诗韵跟了下?来。季岑风最后还是建议再带两个人,不然到时候连个念词的都没有。
肖川和季诗韵住在外公家旁边不远的一户人家,那里两间空房,外公提前和别人打了招呼给了些钱。
季诗韵和外公打了照面后, 就拉着肖川往别家去了。
司月要进屋子?帮忙收拾,季岑风让她别管。两人和外公说了会话,季岑风 就要拉着她出门走走。
“不吃晚饭啦?” 司月一边随着季岑风往外走,一边又看了眼在卧室里?忙着的管家和阿姨。
“等会吃,” 季岑风捉住她的手往自已手肘里?放,“他们收拾东西还有一会,没那么快吃晚饭。”
司月真是看他终于能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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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里?也?高兴,“好,那你要带我去哪里走走?”
季岑风偏头看她。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沉重的深蓝色笼罩在男人的身际。乡下的灯不亮,几十?米才一个,昏黄一团,只照得到那堪堪的一小片。
司月站在原地,心里?忽的 就知道了。
“走吧。” 她催道。
季岑风握上了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谢谢你,司月。”
两人慢慢地沿着外公家门前的这条小河往西边走。石板路,嵌在泥土里?的砖头大多开始松散,踩上去,有低低的咔哒声。
过人高的稻草堆在小河的边上,沉寂的天色里,变成了一个个具象的山包。
司月尤还记得,上次来乡下?时,她不敢一个人天黑出卧室。可如今她明明看不见前方的任何事物,那只被他攥在手心的手,却如此笃定地告诉她:
你可一切放心。
跟着他,他 就护你一辈子?周全。
一条漫长而心安的幽黑小路,司月时而闭上眼睛,时而睁开。季岑风的手没有松开过,拉着她,走上了那片熟悉的田埂。
天色完全黑了,其实看不太清。
墓碑上的草全被拔了干净,应该是外公已经提前来看过外婆和妈妈了。
季岑风拉着司月站在两个墓碑的面前,他没有说话。
司月反手握住了他。
那只一直牵着她的手,现在被她温柔地握在掌心里?。
远处,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闪过一阵刺眼的灯光,光亮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半晌,季岑风微微挣开了司月的手,“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司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算了。” 季岑风笑了笑,又握上了司月的手。
没一会,他把司月抱在了怀里?。
司月轻轻揽上了他的后背。
“司月,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外公家过年的时候吗?” 男人的声音沉沉地落在司月的耳畔。
“记得。”
“那天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下?雪了。”
“嗯。”
“外公说——”
“——外公说,” 司月接过了他的话,两只手捧着他的脸颊叫他看着自已,“外公说,下?雪天一起走过的人,一定会共白头。”
漆黑天色里,两双相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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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点亮了一片小小的篝火。
燃起在季岑风的心里?,燃起在司月的眼里。
“那天你送我回家,故意没打伞,是吗?” 司月贴着他的唇边,慢慢问道。
季岑风心下?收紧,将她拥在怀里?又用力了几分。
他皮肤很烫,手指按着司月的腰际,声音低沉:“嗯。”
司月看着他,忽然 就闷闷地笑了起来。四下?夜色里,听得见她的笑声。
季岑风额头抵着她,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她:“笑什么?”
柔软的夏风扫过了广袤无?垠的田野,司月认真地看着季岑风说道:“我觉得外公说的,一定没错。”
“那天我和你在这里?走了那么久,一定一定会共白头的。”
那一字一句,落在穿梭而过的晚风里,落在袅袅而上的炊烟里?,还落在了季岑风的心里?。
司月给他一个承诺。
一个陪他共白头的承诺。
季岑风把司月紧紧地抱进了怀里?,那个男人身子紧绷地发颤。
如有警告般同司月说:
“你在我妈妈面前发过誓了, 就决不能骗我。”
司月伸手去抱他。
“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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