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小半年后, 司月迎来了第一个长假。
圣诞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纽约已经进入倒数的狂欢。
商场里巨大的圣诞树里三层外三层地挂上了金色的小灯,层层叠叠的小礼盒攀援而上, 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还不过是下午三点, 商店里已经人潮涌动。平时见不到这样的热闹景象,忽的一下身处其间, 真有种过节的氛围。
司月进了商场没两分钟,身子 就已经回暖, 她掐着时间点走进了一家高级定制的西装店。
店里的小姑娘一眼认出来司月, 上前和她打招呼。
司月从包里拿出了那张订单,说是来取西装的。
“好的, 您稍等下。” 小姑娘说着 就去了后面。
司月坐在沙发上, 看了眼时间, 不过三点二十。她嘴角低低地挽起, 身子依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耐心等着西装取出来。
这?套衣服她前前后后看了好多家店。季岑风的尺寸她是知道的清楚,只是样式一直让她犹犹豫豫。
这?男人穿衣趋向于沉稳低调, 样式选择的空间自然也 就少了很多。终于在前段时间她无意中逛到了这?家西装店,叫她看中了一款深蓝色绣暗金线的西装, 乍一眼看上去是季岑风会穿的款式,但是细看又有别出心裁的装饰, 很是对司月的心。
于是她偷偷把自已存的奖学金取了出来, 买下了这?套西装。
今天这家西装店最后一天工作?日,正好把衣服取回家。
小姑娘很快 就拿出了那套西装,旁边另一个服务员也帮着一起展开给司月看。很是精细的做工与针脚,质量配得上叫司月肉疼的价格。
她仔细地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地请小姑娘帮忙包了起来。
下午四点, 司月打车回到了家里。在衣柜里挑了个很是隐蔽的地方,把那套西装挂了进去。左左右右又稍微用衣服遮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又下了楼。
一个下午,忙得像陀螺。
一上完课 就去取衣服,取完衣服现在又要出门。
临走前,司月忽然又折回更衣间,把身上的灰色短款外套换成了一件利落的黑色长大衣。腰封一扎,露出下面小半截颜色浅白的裙摆,然后踩了一双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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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出了门。
出租车载着她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门口,司月付了钱之后, 就在医院门口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家医院的门口是一小片维护极好的草坪,上面常有附近的小孩子来玩耍。
司月又看了眼时间,然后不急不忙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小孩子跑来跑去。
太阳慢慢落了下来,光线从澄亮逐渐加深至浓稠的橘黄色。司月正对着落日的余晖,眼睛不禁眯起。
她低头又看了眼时间,然后站起身子走到了医院的门口。
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乌黑的头发散在身后,整个人纤瘦而又靓丽,像一把锋利的小刀,闪着不容忽视的光泽。
司月眼睛望着医院的门口,等待的第十分钟,终于等到了她要的人。
两个男人一同走出了门口。
季岑风外面的大衣还没扣上,转身和旁边的男人握了握手。
sam挑眉朝他笑了笑, “你家小姑娘又来接你了。”
季岑风回头去看,司月在不远处小幅度地朝他招了招手,却并没有上前打扰他和医生的告别。
“谢谢你,sam。” 季岑风郑重地又和sam说了一次。
“行吧,下次再见?面希望是在酒吧里,不是在我的诊室里。” sam懒洋洋地伸了个大懒腰。
季岑风声音愉悦,“一定。”
他说完 就和sam道了别,然后朝司月走去。
一走近她身边,司月 就把手递了过去。
季岑风眉眼舒展,问她冷不冷。
“不冷啊,” 司月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淡淡的温热沿着小臂上行,“恭喜你呀,季先生,毕业快乐!”
她语气?轻快而又俏皮,叫季岑风忍不住盯着她直看。
“什?么毕业。” 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司月倚着他手臂笑得很是不收敛,“那祝你,终于结束病人身份?”
季岑风伸手去捏她下巴,“还不如?上一个。”
“季先生要求好高哦。” 司月揶揄他。
季岑风偏头看了她一眼,“我要求高吗?”
“是啊,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
季岑风低低地哼笑了一声,拿出车钥匙开了车锁。司月同他一起上了车,车门刚合上, 就被他拉到身前。
一阵熟悉的冷调松香,掺杂着些许的温热,落在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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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他手指收拢在司月的脸颊,同她慢慢加深这个吻。
封闭的车厢里,听得见?你来我往的纠缠。即使司月早已过分熟悉和他的深入交流,这?样在车上 就迫不及待还是让她有几分羞赧。
趁着季岑风还没更进一步,司月把他往外推了推。
大衣里热气往外翻腾,她脸颊也染上了些许绯红。
季岑风停了动作,却没撤回身子。
他拇指轻轻擦了下司月的唇角,身子靠近,“司月。”
“嗯?” 司月回看他,他眼里像是澄澈的湖面,一览无余的纯净与诚恳。
好像真的,很久没再见?到那双她从前捉摸不定的双眼了。更多的,是像现在这样,他懂得如?何朝司月坦白,懂得如?何和司月倾诉。
所以司月同他说,毕业快乐。
这?是一段季岑风曾经缺失的课程,这?么多年后,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学习和获取。
在司月眼里,他不是一个需要治疗的病人,他只是一个重新补课的孩子。
教?他如?何爱已,更教他如?何爱人。
“sam说,我今天心理评估完全正常了。” 季岑风声音很低,只说给司月听。
寂静的车厢里,有他并不自然的呼吸声,缓缓地,等着司月的回答。
一声轻而快的笑。
司月抱上他的脖子,快速地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所以我说,恭喜季先生,毕业快乐!”
“在我眼里,你不是病人。” 司月坚持道。
季岑风看着她,眼里慢慢也染上了笑意,一种他该有的底气?,来自司月这?么久以来的陪伴。
“那我们今晚出去吃?” 他终于坐正了身子,去启动车。
“好呀。”
-
两人晚上去了一家司月之前听泰国同学介绍的泰国餐厅,说那家店的菜品和口味都是十分正宗的泰国菜。
两人驱车到的时候,果然附近的停车场都停满了,季岑风开着车在旁边转了好一会?才勉强等到一个人正好要离开,他们才把车子停了进去。
走进餐厅的时候,发现又要等位。果然是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哪里都是过节的气?氛。
刚刚停车的时候,司月 就有些动摇想说算了,现在看着门口等位的人,司月又去问季岑风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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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家店或者回家好了?
倒是季岑风今天尤为的耐心,他揽着司月站在店门口,偏头问她:“你之前不是想来试试吗?”
“是啊,但是今天——”
“那 就等等呗,反正也不着急。” 季岑风声音很是惬意温和,他大衣敞开,晚风鼓动着他的衣角。
司月如?今是太过受用于他的偏爱,便也不再去顾忌他会?不会?觉得这?里太过吵闹,只同他点点头,然后一起站着聊聊天。
索性等位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很快 就被叫到号,进去点了餐。
餐厅里服务员来回穿梭,热闹得很,两人点了一些热门推荐的餐品,慢悠悠地吃了块两个小时。
味道是真的很不错,只是有一些香辛料的味道,司月吃了有些不习惯,后来也 就没多吃。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司月先去洗了澡。
家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她头发吹到半干, 就穿着睡裙走了出来。季岑风正坐在沙发上随后翻着公司的简报。
“去洗澡。” 司月伸手去拉他。季岑风笑着要把她捉进怀里,司月一下闪躲开,步子飞快往床上去,“我洗过澡了!”
“你嫌弃我?” 季岑风站起身子,慢悠悠地脱衬衫。
司月笑着往杯子里钻,点头,“嗯。”
季岑风:“……”
司月窝在被子里,一直看着季岑风进了卧室,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推开衣帽间的门,又慢慢地阖上了。
那套西装被她仔细地放在了最里面的位置,司月把旁边的衣服推了推,给它让出了一个比较宽阔的空间。
外面的衣罩拉开,褪了下来, 就是一套笔挺精细的西装。司月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心里忍不住地想象一会?季岑风看到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难以压抑的喜悦好像被摇晃打开的气?泡水,不一会? 就满溢出了司月的心头。
她手指在那西装上轻轻地抚了一下,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巨大的喜悦被她压下,司月一个回头——
——一阵忽如?其来的恶心。
率先涌上了司月的胃。
极轻的一声干呕,让衣帽间里的两个人彻底陷入了沉默。
但是也只有一秒,季岑风大步走到司月面前,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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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了卧室。单膝点在床上,将她轻轻地放了上去。
“司月?” 他声音有不确定的慎重。
而司月比他还疑惑。
她两只眼睛看着季岑风,嘴巴半开着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回过神来地要去拿自已的手机。
点开记日子的软件,情不自禁去拿手指数着,数着——
“岑风…” 司月迟缓出声。
季岑风也有些耐不住了,去看她的手机,“你例假一周没来了?”
他话说完,也不等司月回答,直接往衣帽间里去拿了新的衬衫和裤子。
衣服穿到一半,忽然又停下,“我给adam打个电话。”
司月赶紧拉住他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季岑风把她放回床上,语气并不轻松,“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下。”
司月不肯叫他走,抱住他手臂,“我没怀孕!”
季岑风动作停下,去看她,“你怎么知道?”
“ 就…” 司月也有些被他吓到了,“你,你不是一直从头到尾都戴的吗?怎么可能怀孕?”
“那不是百分百。”
“而且我不是刚刚忽然恶心干呕,其实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那道菜里放的…”
“司月,” 季岑风把她手拎下来,坐在她床头。难得的严肃表情,还把被子给她拉上了,“我 就离开十分钟,保证不会?超出这个时间。不管是不是,你让我有个确切答案,而不是这样猜。”
他嘴唇紧抿了片刻,又说道,“司月,你不要吓我。”
季岑风声音很低,叫司月不忍心再说什么。
“那,那你快去快回。” 她轻声说道。
“好,我现在给adam打个电话,让他来楼下等着,你有事 就喊他。”
“不用,你不是说十分钟吗?” 司月挤出一个笑,想叫他别那么紧张。
明明前一秒她还是生龙活虎的健康人,下一秒 就被他定义成了连路都不能走的病人。
“是十分钟,” 季岑风去拿了外套穿上,“但是我不放心,你不用管了,在家里等我。”
他说着便朝卧室门口走去,半个身子出去了,忽然又折了回来。
司月挺直身子,听他吩咐——
“喝点水,” 季岑风指了指床头的水杯,“别上厕所。”
司月:“……”
“知道啦,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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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风果然信守承诺,十分钟不到,司月 就听见了楼下的刹车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月像小学生上课一样乖乖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一看见?季岑风拎着袋子走进来,还很乖巧地指指床头的空杯子,“喝完了。”
季岑风被她听话的举动有片刻的逗笑,但也还是没能盖过他心里的思?虑。三两下拆了一只验孕棒给司月,然后 就要去扶司月下床。
“我自已能走。” 司月从他旁边下了床,踩了拖鞋 就往洗手间里走。
她站在马桶旁边,接过了季岑风手里的避孕棒。
良久,两人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司月:“……”
季岑风抬眉,“怎么不测?”
司月指指门口。
季岑风看了门口一眼,大步过去关上了,“测吧。”
司月:“…你站在这里我怎么测呀?” 她脸颊都有些涨红,伸手搡了他一把,“快出去。”
季岑风才知道她害羞了。“你我什?么没看过。” 他坚持道,不肯出去。
司月倒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不见?外,“不行!”她脸颊像是烧开的热水,腾地沸了起来,两只手一起推着季岑风往外。
季岑风这才不得不退步,临了还在门口问她,“打湿了 就拿出来给我看,不要自已一个人等结果。”
“知道啦!”
洗手间门轻轻地关上,司月坐在马桶盖上。心潮有片刻的静止,然后像疯狂涨潮的海水一样,淹没了她的所有情绪。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原来,一个被期盼着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会?郑重把她抱回床上,会?冲下楼去给她买验孕棒,会?无比紧张地站在她的身边,会?一遍遍地叮嘱她赶快把结果拿给他看。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司月眼眶微微地湿润,打开了那只验孕棒。
推门出去的时候,季岑风 就站在门口,他连衣服都还没有换,一看到司月出来 就低头去拿那支验孕棒。
“要等十五分钟。”
“嗯。” 他低头看着。
“我的意思是,先把它放一边,要等十五分钟之后才能看到结果。” 司月拉着他手臂叫他别那么紧张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季岑风这次没再听她的,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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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地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司月鼻头发酸,她自已心里清楚,这?次的感觉和之前那一次完全不一样,她不可能怀孕了。但是季岑风这样的态度却胜过千万句承诺与保证。
她从背后抱住了季岑风,脸颊贴在他宽阔有力的背上,静静地陪他这?一段不寻常的等待。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司月探头去看,白纸上干净地连一点印子都找不出来。“啊,没怀孕。” 她故作?惋惜地说道。
季岑风又变换了几个角度,对着光线好的地方确认。
“真的没怀孕啦,我 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吃了不太合口的东西,所以刚刚才恶心的。” 司月拿过他手上的验孕棒,丢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里。
出来的时候,看见?季岑风静默地坐在沙发上。
“不高兴吗?岑风?” 司月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季岑风低声道:“没有,挺好的。”
平缓的语气,哪里是挺好的样子。
司月太懂得这?种以为得到却在下一秒失去的感觉了,更何况,她看得出来刚刚季岑风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
“那你抱抱我好不好呀?” 她站起身子,要往季岑风身上去。
男人身子微微后靠,拉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司月鼻息落在他颈间,听得见?他沉缓的呼气。
“岑风。”
“嗯?”
“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季岑风这才几分缓过神来,淡淡地笑了一下,“什?么?”
“一套西装。”
“谢谢。” 他说完静了几秒,要起身去看。
“等会?再看吧。” 司月知道,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去看那西装呢。
季岑风也没固执,还是靠在沙发上。
司月轻轻笑了一下,双手捧着他脸颊同他对视。
“明年圣诞节是几月几号?”
季岑风抬眼看着她,“十二月二十五。”
“我那时也快毕业了,你觉得,那时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司月。”
司月轻轻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发现,季先生再晚点要小孩,你和小孩之间的代沟可能 就有点大了。”
“…真的吗?” 季岑风手臂收紧去看她,你真的想好了要给我们生一个孩子吗?
“真的啊,” 司月点点头,“三十多,少说十个代沟了。”
季岑风:“……”
算了,算了。
忍了,忍了。
认了,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龄暴击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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